第一章 飛星(1 / 1)

神欲之戲 武侍一 3128 字 2024-03-15

雨夜。   在光怪陸離的現代都市中,連綿不斷的雨水洗刷著俗世的塵垢,人們或打著雨傘,或穿著雨衣,沉默地走在街巷中。人們眼裡的摩天大樓表麵附著無數的立體影像,他們大多由衣著暴露的男女組成,紛紛推銷著自家的品牌產品。   雨水從他們之間穿過,似乎這些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產物,在此時,兩個世界通過雨水得到了交融。   金象大樓,這座市中心的宏偉辦公樓此時燈火通明,透過窗口,不時能看見裡麵的忙碌的身影。人們都穿著整潔的公司製服,麵容疲倦,但都不敢停下手頭的工作。隻有一個人除外。   飛星一隻手撐著腦袋,一隻手不自覺地摩挲著簽字筆,他正看著雨滴自玻璃窗上緩緩滑下。他的工位靠近窗戶,因此他很喜歡下雨天,當雨滴擊打在窗戶上時,那悅耳的啪嗒聲似乎把辦公室中的一切嘈雜都隔離了,這雨聲似乎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樂曲。   “來一口?”一隻手拿著一支黑色的煙遞到了飛星的麵前,將他飛往遠處的思緒逐漸拉回。飛星擺了擺手,說:“你知道的,我不好這一口。”   “切,假正經,我還不舍得給你呢。”坐在飛星旁邊的男子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將煙湊到了自己的嘴邊,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把煙叼在嘴邊,雙手不停地在桌麵上敲擊著。   男人的工位與飛星的緊挨著,他們的位子也緊挨著。並不是很大的一個辦公室裡,緊緊地擠著上百號員工,他們如同蜂巢中忙碌的工蜂一樣,一刻也不願停下來,有像男人一樣飛快地敲擊著桌麵的,有朝著電話大嚷著的,還有抱著一堆文件飛快地朝經理辦公室走去的......盡管現在已經是晚上的十點鐘了。   沒有人要求他們一刻都不許停下來,是這個社會就如同上滿了發條的機器一樣,如果你想偷懶,那麼自然也會有人想取代你。   男人叫馮辰,今年三十五歲,他每天晚上就靠這一口煙活著。他瞥了一眼自己左手邊的飛星,深深地吸一口煙,劣質煙草的辛辣氣味讓他舒服地瞇起了眼睛,享受著自己肺部的氣體交換,他呻吟似地吐出了煙霧。   他不喜歡飛星。   這個才來半年的新人一點都沒有適應這裡的工作,每天的加班也不過是渾水摸魚,該交的表格,材料,都是能拖則拖,一到晚上十點半,他就拎著自己的東西消失了。要知道,公司為了我們這些員工多麼用心,直接給我們配備了員工宿舍,食堂,超市,健身房等等員工福利,雖然都是要用員工點數來交換,但是做人總要有知恩圖報之心,要知道現在這年頭,想當公司員工可比登天還難,這小子坐上了辦公室竟然還這副德行,真應該把他開了。   馮辰想到這,敲擊桌麵的聲音也變大了幾分。   飛星把視線投向了自己的桌麵,麵前的虛擬鍵盤正閃著亮光,提醒著自己已經半個小時沒有摸過鍵盤了。昨天經理又找自己談話了,自己或許再過幾天就要被開除了吧。   飛星並不覺得自己沒有認真工作,每天的任務他都很快就完成了,至於那些表格和材料,都是浪費時間的無用功。他並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待到十點半甚至十二點,他隻覺得自己既然已經完成了任務,那麼就應該去使用自己的時間。   他不明白這個世界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飛星的腦中時常冒出這樣的荒唐念頭,好像他已經經歷過許多光陰似的,但隻有他自己明白,這或許不過是一種自負自傲的幻覺,是獨立於其他人的思想。   他一直都很困惑,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這裡,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哪裡。因為他隻有這半年來的記憶,再往前的記憶全都消失了。   他似乎是為了進公司而誕生在這個渾濁的世上的,進公司前的選拔考核他考了第一名,這也是為什麼半年來的與其他人的格格不入沒有讓他立馬被開除,但飛星知道,這個日子一定不是很遠。   不過他並不在乎,他早就厭倦了這份工作了,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盡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畢竟他對自己也隻有半年的了解。   外麵的雨聲越來越大,間或有著雷鳴,飛星覺得,今天一定是一個很特別的夜晚。   他的心底又產生了一股不明所以的感覺,他從這雨聲中聽出了詭異。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想法,毫無征兆的,周圍的一切變成了漆黑,而原本嘈雜不堪的辦公室瞬間安靜了下來,光亮的消失讓飛星不可避免地瞇起了眼睛,周圍的死寂讓他覺得毛骨悚然,因為他連人們的呼吸聲都聽不到。   飛星終於找到了一點光亮,就在他腳邊的地上,飛星彎下腰將這一點螢火撿起,仔細端詳著,原來是剛才馮辰嘴邊叼著的煙頭,此時隻剩下了一半。   接著毫無征兆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光明又重新降臨,飛星被突然的強光晃得有些睜不開眼,耳邊傳來了因停電而重新工作的電腦的低鳴聲,飛星使勁閉了閉眼,再慢慢睜開,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此生難忘。   原本擁擠的辦公室,此時隻剩飛星一人。   剛才停電了多久?半分鐘?五分鐘?還是我對時間的感覺出現了差錯?飛星看了看表,雨點敲擊窗戶的聲音始終不停,現在絕不是早上十點鐘,並不是自己瘋了。   “這是怎麼回事?”飛星喃喃道,文件散落了一地,自己身邊的馮辰離自己不過隻有半隻手臂的距離,卻毫無征兆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而飛星自己卻渾然不覺,沒有比這更詭異的事了。   飛星看著半年來熟悉的辦公室,此時卻生出了透骨的涼意。   他怔怔地看著自己手裡的煙頭,皺了皺眉,僅剩的香煙上赫然殘留著一片血跡,飛星湊近聞了聞,將它丟到一旁。他站起了身,有條不紊地把自己工位上的東西理好,塞進了掛在椅子上的斜挎包裡背了起來。   他再也不看一眼身後的淩亂但詭異的場麵,來到辦公室門口的掃描儀前安靜站好,伴隨著滴的一聲,飛星走出了辦公室,站到了公司的走廊裡。   走廊裡漆黑一片,“啪嗒。”飛星抬起了一隻腳,有些疑惑地看著走廊地麵上的積水,積水並不深,就好像是一層水膜,均勻地覆蓋在了地麵上。   借著辦公室的燈光延伸望去,水膜竟然神奇地攀緣到了墻壁、天花板之上,整個走廊都濕潤了起來,連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