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監獄(1 / 1)

神欲之戲 武侍一 3927 字 2024-03-15

飛星做了一個夢,他許久都沒有做過夢了。   似乎是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做夢。   他夢見自己行走在一片古戰場之上,狼煙四起,他的雙手浸透了鮮血,卻死死地攥著什麼,不敢放手。   他的雙腿已然麻木,卻依然往前走著,走著。繞過腳邊的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避過一把把散落地麵的兵戈,他的雙眼已然通紅,卻依然往前走著,走著。   終於他停下了腳步,麵前的是一株潔白無暇的小花,它生長於屍體交錯的縫隙中,陽光散落了下來,它微微地顫抖著,花瓣倔強地上翹著。   飛星慢慢地跪坐了下去,將手裡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白花的旁邊,那是一根左手的無名指,上麵沾染著鮮血,指節上的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   飛星看不清那戒指的樣子,這是做夢時常有的事情,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那朵生長於屍山血海中的白花,沉默著。   直到醒來。   眼前的一片潔白讓他有些發愣,陌生的天花板,他心想,剛一起身,什麼東西咣當掉在了地上,他低頭一看,是老人贈予的那把古刀。   是那把刀嗎?飛星有些不確定,因為本應該純黑的刀身上,此時竟然浮現出了一條張牙舞爪的金龍,龍身蔓延著整把古刀,飛星小心翼翼地將它拿了起來,重量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他將刀拔了出來,一抹赤芒頓時閃耀於他的眼中,潔白的刀身竟然變成了赤紅色。   是有什麼東西讓它變成了紅色嗎?飛星搞不懂,比起這把莫名其妙的刀,此時更應該讓他思考的是,他為什麼會被人關起來。   一張鐵板床,一條單薄到不行的被子,一個蹲便器,以及一扇鎖的嚴嚴實實的鐵門。   還有他身上穿的條紋衣服。   這裡毫無疑問是監獄,飛星毫無疑問變成了囚犯。   飛星透過鐵欄桿往外張望,欄桿的縫隙很小,他隻能看見一定範圍內的情況。周圍的走廊似乎是潔白一片,飛星沒有辦法確定自己的周圍是否同樣有牢房,因為他的對麵是一麵潔白的墻壁。   鐵門被一道鐵鎖牢牢地鎖住了,飛星試著用手搖晃了一下,紋絲不動。   “有人嗎?有人嗎?”飛星大聲地喊道。他的聲音如同一隻初生的雨燕,消失在了深邃的夜空中,仿佛有一隻巨大的猛獸,將他的聲音完完全全地吞噬去了。   飛星看著這潔白的一切,心中愈發篤定這裡不是現實。   “難道我還在做夢?”是了,如果我是被抓起來的,那麼定不會將這把刀留給我,從來沒有聽說誰會給囚犯留下武器。周圍的一切也潔白如新,就連最容易臟的墻壁也這樣乾凈,我的腳底板都沒有一絲纖塵。   如果我不在做夢,那麼這裡定是什麼超現實的存在。   飛星漫無目的地思考著,抽出了赤紅的刀刃,雙手緊握,瞄準了鐵鎖便向上狠狠砸去。   “叮!”   金鐵相擊的聲音讓飛星牙酸,虎口處也陣陣發痛,不出他所料,這把看起來就很不尋常的神兵利器,連在鐵鎖上留下白痕都做不到。   飛星將刀收了回去,把它扔到了床上。   他看了看有些淩亂的床鋪,又抽出了刀,將枕頭給刺破,露出潔白的棉花,又把被子從頭到尾摸索了一遍,接著又把它翻了過來。他又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查看鐵床的每一處角落,可惜一無所獲。   飛星將被子和殘破的枕頭重新擺好,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然後又想到了什麼。   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脫光,包括內褲,又仔細摸索了起來,可惜忙活了一通,依舊是毫無所獲。   他隨手將衣物丟在地上,雙手叉著腰,撇了撇嘴。   如此一來隻剩最後一個地方了。   飛星將目光鎖定在了蹲便器上,他毫不猶豫地將手伸了進去,反正蹲便器也是潔白如新的,飛星理所當然地認為肯定沒人用過,在水裡摸索了半天,飛星這才不甘心地站了起來,甩了甩手上的水。他環顧四周的一片狼藉,咬了咬牙。   鑰匙一定在這個牢房裡。飛星看了一眼鐵鎖,這把鎖是在牢房裡麵的,而鐵欄桿的寬度甚至無法容許手掌穿過,也就是說,是他自己把自己鎖在這裡的。   那麼鑰匙就隻可能在一個地方了。   飛星又抽出了唐刀,端詳了一會,將刀刃對準了自己。   鑰匙會在自己身體的哪裡呢?飛星回憶起昨天晚上自己破開空間的那一刀,那一股玄妙的感覺,還有那難以言喻的顫抖。   隨著血紅的刀刃在自己身上遊走,血腥味也若有若無地自刀身上散發而出,飛星不免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而隨著刀刃滑到自己的左手小臂時,那一股熟悉的顫抖悄然生起。   “在這裡嗎。”飛星輕聲說道,他吸足了一口氣,接著毫不猶豫地往自己的手臂紮去。劇痛瞬間貫穿了他的大腦,預想的情況並沒有出現,血刀直接割開了自己的小臂,鮮血順著刀身流淌著,讓刀身更顯殷紅,這把刀似乎在吸取飛星的血液,沒有一滴鮮血流到了地上。   飛星低哼了一聲,痛苦地蜷縮在了地上,但他的上半身仍然保持著直立,他明白自己還沒有做完。   所幸古刀在接觸到自己手臂的一瞬間便不再顫抖,否則此時的飛星跟被電鋸砍中也沒什麼分別。   要做就要做到底,看著血刀的刀尖已經完全埋沒在自己的手臂裡,飛星顫抖著握住了刀柄,用盡自己全部的力氣往手腕處劃去,鮮血瞬間湧了出來,但全部都被血刀所吞食,它似乎變成了一隻渴血的怪物,但飛星並不後悔自己的舉動。   他將血刀從自己的手臂裡拔了出來,丟在了一邊,用力扒開自己手臂的可怖傷口,一把浸透著鮮血的鐵質鑰匙就靜靜地躺在自己的肌肉組織裡。   飛星大汗淋漓,劇烈的疼痛讓他有些眩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他拿著那把鑰匙,插進了麵前的門鎖裡。   “哢噠。”,鐵鏈束縛的門鎖嘩啦啦地應聲而落,他坐在地上喘著粗氣,用血刀將自己的囚徒上衣割斷,咬著牙將自己的手臂粗略地進行了包紮。   趴在地上緩了一會兒後,飛星掙紮著爬了起來,將自己的衣物穿好,把那破爛的囚徒上衣係在了自己的腰間。   他的左手無力地垂在一邊,右手緊緊握住那把古刀,他長出一口氣,踏出了牢門。   走廊裡沒有一扇窗戶,天花板上也沒有日照燈,但是這裡卻不知為何雪白明亮,飛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長的走廊,自己的牢房不過是這走廊房間的滄海一粟,每走十步,就有一間雪白的牢房呈現在飛星麵前,他已經走過了十幾個牢房,但毫無例外,這些牢房的牢門都是敞開著的,裡麵一個人都沒有。   超現實的存在,到處的一片雪白,左臂隱隱傳來的疼痛,鮮血浸濕的獄服,這些都讓飛星身心俱疲,他目光所及的走廊似乎永遠沒有盡頭,他隻是一步接著一步地往前走著。   走過了似乎是一百個牢房?還是兩百個?飛星已經記不大清了,他回頭看了看地麵,雪白的地麵上不時有幾滴殷紅的血滴,他這才確信自己並沒有在兜圈子。   也許是走到了第六百個牢房吧,飛星停下了腳步。   一路走來,所有的牢房的門都是對外敞開著,而在他的目光的盡頭,有一扇緊閉著的牢門。   他加緊了腳步。   “誰?”   還未等他走近,那個緊閉著的牢門便傳出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