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原本,今日下課後的老朱。
正與阿標一同在前往皇家天工院的選址地路上。
這塊地,就在皇城邊上,臨河靠山,絕對的風水寶地。
皇家天工院,現在已經是洪武朝無可爭議的頭號建設工程,要地給地,要錢給錢。
天子更是親自詔命,限工部在一季之內完成天工院的首期建設。
坐在龍攆上的老朱突然莫名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這二十六個兒子往後過活的怎麼樣,畢竟老朱是個很重視子女教育的好爹。
在老朱看來,這幫崽子在自己的教育之下,在自己英明光輝的照耀之下,一個個都必然成為人中龍傑。
至少,老朱是這樣認為的。
正想著,老朱就打算找個時間去問一問兄長季仙師。
突然間,腰間風鈴響起。
既是兄長召喚,老朱當然沒有絲毫猶豫,果斷應召。
當他應風鈴召喚而來,當他看清眼前之景時,尤其是當他看見朱載坖之時,眉頭頓皺。
以老朱的老辣程度,豈能不知發生了什麼。
“老朱,他就交給你了。”
季伯鷹拍了拍老朱的肩膀。
“讓他出出汗。”
瞥了眼朱載坖。
這貨已經快要那啥火焚身了。
季伯鷹不禁想起朱載坖做王爺時期的封號,裕王裕王,這封號押題押的不要太準。
此刻的朱載坖,若是再不泄火,估計真要炸了。
而泄火,有兩種辦法。
第一種,是靠這七位胡姬。
第二種,則是靠老朱了。
當然,胡姬們和太祖爺的手段方式自然是不同的。
胡姬們是靠夾,老朱則是靠打。
給朱載坖放點血,出點汗,自然這渾身火氣就散了。
“嗯。”
老朱黑著臉,點了點頭。
正巧,他帶著狼牙棒呢。
因為最近上課的習慣,不論在何處,老朱已經習慣了常備一根狼牙棒在身邊。
但凡太祖所在,必以狼牙伴之。
甚至就連上朝,都在龍椅邊放根狼牙棒,把一眾臣子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手中提著狼牙棒,老朱朝朱載坖走了去。
“太,太,太祖爺!”
“我,我可是您的嫡係八世孫啊!”
朱載坖下意識折身要跑,而老朱手中狼牙棒,已經朝他追砸了下去。
‘砰’。
嚇得那龍禦旁的七個嬌艷胡姬,紛紛是尖叫四散而逃。
“你在這盯著點,以免出意外。”
季伯鷹叮囑了聲嘉靖神仙,老朱下手沒輕沒重的,要是打殘了,又是個問題。
見提著狼牙棒的老朱出現,嘉靖神仙臉色很難看,他也怕啊!
嘉靖怕一會太祖爺殺瘋了,給他也來上幾棒槌。
但師尊開口了,不得不從。
“啊!”
朱載坖的一道慘叫聲傳來。
嘉靖神仙下意識望了去,看的眼角一抽,太殘暴了!
連聲道。
“師尊,可否給弟子賜下一兩件護身法器。”
在嘉靖神仙看來,正好趁這個機會薅點羊毛,師尊總不至於什麼都不給自己吧。
護身法器?
季伯鷹瞥了眼嘉靖神仙。
思索片刻。
稍一抬手,掌心內便是出現了一個巴掌大小、紅色與土黃相間的圓形鐵盒,在這鐵盒的表皮上有著看不懂的符文字體。
“此物名為「一氣百丈絕」,遇難之時,迎風打開此盒,以你為中心,百丈之內,無一人敢靠近。”
“如若陷入局勢不可控,伱便打開此盒。”
秉著仙人風範,季伯鷹將這鐵盒遞給嘉靖之後,隨即折身離去。
他,還有一個人要見。
海瑞,海青天。
唰。
季伯鷹身影於原地消失。
而嘉靖神仙,接過這一盒「一氣百丈絕」的剎那,整個人都瞬間激動了!
‘仙器!’
‘這便是仙器!’
嘉靖神仙甚至都已經能夠想象,當自己道袍飛舞,迎風開啟這「一氣百丈絕」的剎那,那是何等的光芒萬丈。
‘百丈之內,無一人敢靠近。’
‘威力之甚,恐怖如斯!’
深吸一口氣。
嘉靖神仙將這圓鐵盒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
‘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看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返璞歸真。’
‘仙道縹緲,大道無鋒,素來越是玄妙之物,就越是樸實無華。’
凝視著這鐵盒上的符文,嘉靖神仙更是將其模樣一個個深深記了下來,烙印在腦海誌宏。
‘這些符文,想必就是催動法器的仙咒。’
‘本帝君若是能夠將其研習修煉,融貫於心,必定能夠大受裨益。’
嘉靖神仙就盯著這麼一個小鐵盒,入迷鉆研著。
至於此刻正被老朱狼牙棒支配,深陷恐懼與絕望之中的朱載坖,已經不再是嘉靖神仙的關心範疇之內了。
修仙和親兒子。
哪個更重要?
嘉靖:這還要需要問嗎?但凡本帝君皺一皺眉頭,那都是對玄清教化天尊的不敬!
…………………………
海南,瓊山。
入夜寂靜,唯有幾聲蟲鳴偶起。
一座簡單的破舊老宅一個斑白了鬢發的老頭,獨自坐在院裡的老槐樹下,借著惺忪月光,正用針線縫補著衣衫上的破洞。
大明第一清官,第一正臣,被百姓譽為海青天的海瑞海剛峰。
海瑞這一輩子,很精彩,但也夠慘。
完全可以寫一本悲慘人生。
截止現在的隆慶五年,海剛峰已經一共娶過了三個妻子,納了一個妾,生過兩個兒子。
而在嘉靖四十五年,也就是海瑞扛著棺材上《治安疏》,把嘉靖神仙罵的體無完膚,最後下獄差點被絞刑的那一年。
他的兩個兒子,接連死去。
至於他的這三個妻子,前麵兩個都因婆媳矛盾被休了。
第三個王氏,則是在隆慶二年驟然離世,並且令人蹊蹺,乃至於後世成謎的是,就在王氏離世後的十一天,海瑞的小妾韓氏也在家中自縊身亡。
現在的海剛峰,可謂孤寡。
一人再加一個老仆,住在這漏風老宅之中。
“海瑞。”
風起,一道聲音,在這破落的宅院內平靜響起。
話音落。
海瑞下意識抬起頭映入那雙褶皺眼眸中的,是一道身著奇異服飾之人,眼中不禁泛起疑惑。
此人是誰?
從何而來?
所來為何?
“閣下是…”
“你不用管我是誰。”
“我隻問你一個問題。”
季伯鷹平靜注視著眼前這位雜發斑白的老頭,這位在大明百姓中有著極高聲譽的海青天。
當年海瑞去應天上任之時,應天百姓為睹海青天一眼,締造了萬人空巷的奇觀。
甚至有不遠徒步數百裡從外地趕來的老農,隻為瞻仰一眼海青天的真容。
不論後世對海瑞有怎樣的評價,稱頌也好,抹黑也罷。
在季伯鷹看來,海剛峰能夠做到這一點,能夠成為一個讓天下百姓敬服之人,讓天下百姓安心之人,那就是真正的好官。
而此刻的海瑞,麵對著這個未知之人,神色並沒有分毫慌亂。
直覺告訴他,來人非尋常人,也沒有惡意。
畢竟自己窮的叮當響,搶劫自己的劫匪多少是腦子有點問題。
放下手中縫補衣衫,海瑞站起身來,作揖行了個禮。
“閣下請講。”
季伯鷹凝視著海剛峰。
這位海青天,師從有名的心學直臣顧可久,更是將王陽明視為至聖先師,將知行合一踐行到了極致,性格剛直,嚴正不阿,為民請命,對權貴素來是毫不手軟的重拳出擊。
當年哪怕是救過他性命的徐階徐首輔名下的地,那都是說退就退,分毫麵子都不給,罵起嘉靖神仙來,都是直接扛著棺材上的,主打的但就是一個不怕死。
海瑞之名,直接成了權貴的索命符。
以至於隆慶三年,海瑞受命巡撫應天的時候,南直隸境內的權貴望風而逃,一大批貪官汙吏索性就辭職不乾了,權貴們聽說海剛峰來了,紛紛是把紅漆門都改漆成黑色,權宦在江南監督織造,見海瑞來了,豪華馬車都不敢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