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麵無表情,在沉默了一分鐘後,他突然起身,隨後走向櫃臺,從抽屜裡翻出一串鑰匙。 他順手揣進褲兜,走向門口,向我看了一眼,“走吧。”男人沖我莞爾一笑。 我回過神來,這才意味到他話中的意思。 “好的。”我拿起沙發上的公文包隨即起身。 男人推開門走了出去,我緊跟其後。 男人將店前的牌子翻轉,“CLOSE”。 當我看到這個單詞時,不由的萌生了一種想法: 這件困擾我們警方一周,在互聯網上不斷發酵的“紅衣女鬼殺人事件”,在我簡單的復述後,他已經看透了事件的本質,發現了事實的真相。 街上沒有什麼人,一陣風吹過來,空氣裡沒有了鮮花的芬芳和咖啡的香醇,味道是那麼單調。 ———————— 我帶著柯路仕坐上我那輛破舊的麵包車出發了。 今天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周末,我再次回到了城南的川青小區,不同於往日的是,這回我帶來了一個溫和而又神秘的男人,此時他正坐在車子的後座上。 第一個要拜訪的是死者李妍的男友宋川,聽說他雖然在事發前因為情感問題和李妍吵了一架,可真當李妍慘遭不幸後,他還是十分的悲傷。 在把車子停在川青小區附近的投幣式停車場後,我和柯路仕向18號樓走去,一路上的公寓都長得大差不差,通體米其色的墻漆看起來有些臟臟的。 我們進入18號公寓樓,上了電梯,按下8樓的按鈕,在那之後我轉頭看向柯路仕,發現他正饒有興趣的觀察著樓層的按鈕,像是在默默確定什麼事情一樣。 “怎麼了?”我疑問道。 “嗯……沒什麼。”柯路仕不再去看那排按鈕。 說話間,電梯門開了,我和柯路仕走了出去。 從電梯門向前延伸,是一條看起來大概60米長左右的長廊,兩邊則是半身矮墻和挨著的公寓,這種設計顯得門前十分寬闊,不過缺點是雨雪天氣要經常清掃,保持地麵乾燥。 從電梯門口向內依次是801~806號公寓,我們要去的地方就在這個走廊的盡頭。 “喂!你在乾什麼!”我驚叫道。 柯路仕靠在圍墻上,半個身子探了出去,腳尖點地,幾乎要仰麵栽下去,這一幕看得我心驚膽戰。 我沖上前去,要把他拉過來。 “真高啊。”柯路仕把身子收回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這與臉色蒼白的我形成了兩個極端的對比。 “這可是8樓啊,要是一不小心……” “陳警官,你怎麼在這?”不遠處一個聲音飄過來。 我扭身看見宋川正向我們走過來。 宋川戴著一副方框眼鏡,身上穿了一件單調的純色帽衫,下麵則搭配了一條淡藍色的牛仔褲,看起來是周末休閑時的穿搭。 “啊,宋川兄,你這是要出去嗎?” 我說完後不免又打量了一遍宋川,他看起來比上次確實又瘦了許多,盡管他已經很瘦了,或許是因為女友的死對他打擊不小,又或許是因為工作的疲勞,總之不管是哪種,現在打擾他似乎都有些不太禮貌。 “哦,我出門丟垃圾。”他將手中的垃圾袋向前拎了拎。 “那個有些不好意思,我這次來還是想問你一些關於案件的問題。”我略帶歉意的說道。 “我想我已經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匯報了,盡管你這麼說,應該也沒有什麼好問的了吧。” 我指了指旁邊的柯路仕,“這位是柯路仕,我的助手,他還有幾個小問題想請教你,請您原諒。”我微微頷首,語氣中又多了幾分誠懇。 “既然這樣,那就先回屋吧。” “垃圾呢。”柯路仕突然問道。 “回頭扔吧。”說完,宋川扭頭向公寓返回。 我和柯路仕就這樣跟在後麵。 宋川將垃圾袋放在門口,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公寓的房門,“請進。”宋川側身示意我和柯路仕進入,目光卻呆滯地停留在不遠處。 進入公寓,我和柯路仕與宋川隔著矮桌,相對而坐。 “家裡沒有茶葉了,熱水可以嗎?”宋川說道。 我看了一眼柯路仕,沒有什麼反應。 “可以。”我回答道。 說完,宋川起身走向廚房。 柯路仕觀察著房間,根據之前我給他的現場照片一一對應著,忽然他似乎被窗戶的某個角落吸引了注意力,我順著他的目光向窗臺那邊望去,卻並沒有發現什麼。 這時宋川端著兩杯熱水走了過來,他輕輕地將熱水放在桌上,又重新在我和柯路仕麵前坐下。 “那麼你們想問的是什麼呢?”宋川詢問道。 “請問當晚你和李妍具體是因為什麼事情吵起來的呢?” 宋川悵然若失地低下頭。 “警方連這種私人的事情都需要過問嗎?” 聽得出來,宋川有些生氣,不過並沒有爆發出來。 我們當然不會問這種私人的問題,可這是柯路仕讓我問的,但我不能這樣說。 “請諒解……”我低頭默默回答。 “我現在心情很復雜,明明前一天還因為那種事情和她吵架,第二天她就那麼莫名其妙的……”宋川有些哽咽。 “請你說清楚些,我實在無法理解你話中的意思。”柯路仕突然說道。 我被柯路仕粗魯的語氣給嚇了一跳,心裡不禁咒罵起他這個不近人情的白癡。 “這種事情你應該去問薑浩,而不是問我。”宋川憤懣地說道。 看樣子他已經知道了薑浩和李妍的關係,現在正在仇視著薑浩。 氣氛有些凝固,就這樣沉默了一會兒,柯路仕突然開口說:“我很喜歡養花,因此嗅覺十分敏感,打從我一進這個房間起,便聞到了一股十分濃厚的血腥味,盡管這裡已經過去了一周……”柯路仕指了指旁邊的窗戶,“請問我可以打開透透氣嗎?” 宋川瞥了柯路仕一眼,“請便。”宋川說道。 柯路仕起身走向窗戶,推開那扇窗戶後,便靠在窗戶旁說:“聽說當時你打開公寓門的時候,這間房間的窗戶就是開著的。” 宋川看著窗戶回答道:“是的。” “看樣子女鬼是從窗外進來的……”柯路仕自言自語道。 宋川看了看我,那眼神似乎想問我柯路仕是不是個瘋子,而我也被柯路仕這莫名其妙的行為弄糊塗了。 我扭頭望向客廳的另一邊,一張黑白照片中,一位慈祥的老人笑著,仿佛從未死去。 宋川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於是開口說到:“上次來的時候沒放出來,畢竟那時事情才剛發生,放出來有些不合時宜。” “雖然知道這樣問不太合適,但完全出自於我個人,我還是想了解一下,令母生前是否有過什麼不愉快嗎?”我盡量委婉地問道。 “並沒有啊……她一直笑著,我每次回家她都那樣笑著,好像天天都那麼開心,鄰居也說她整日笑口常開的,是我不孝,每次回去都對她不理不睬的。 “有一次她問我想吃什麼,我竟然還不耐煩地敷衍她:‘吃個麻花啊!’結果第二天我回到家,她竟然笑盈盈地在鍋裡炸著麻花,還說剛炸好一盤麻花讓我趁熱吃。 “我那時竟然對此感到一絲羞辱的意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隻留下母親炸麻花的身影和那盤漸漸變涼的麻花。後來聽鄰居說,她把麻花送給了她家的孩子,她家孩子一直誇贊麻花的美味,可母親似乎並沒有因此感到高興,自顧念叨著:‘怎麼不愛吃呢,怎麼不愛吃呢……’ “我的母親她……她真的很愛我啊。” 宋川幾乎是望著他母親的照片說完這些話的,兩隻眼睛似乎望著更遠的地方,那裡似乎有那盤還未變涼的炸麻花。 我看著照片底下那顯然是昨晚上的已經燃盡的香,又聯想到這個男人幾乎在一夜之間失去了兩個最愛的女人,心中不免又升起對這個男人的憐憫,這得是多大的打擊啊。 宋川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又有些遲疑地問到: “陳警官,你說愛一個人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嗎?” 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隻擔心宋川會想不開,於是便回答到:“愛一個人不必付出生命的代價呀。” 宋川若有所思,沉默良久才終於開口:“是啊。” 我終於放下一顆懸著的心。 柯路仕默默地聽完我們的對話,走到公寓的門前觀察起門鎖。 “這種門從裡麵反鎖的話,外麵就打不開了是嗎?”柯路仕問道。 “是的。”宋川回答道。 “你能告訴我是怎麼反鎖的嗎?”柯路仕問道。 宋川起身來到門口,將門把手向下扳到豎直的狀態,“就是這樣。” 這是一種特殊的反鎖方式,隻有在屋子內才可以做到,門內外沒有任何的縫隙,想通過細線或是其他手段從門外反鎖幾乎不可能。 “我明白了。”柯路仕點點頭,隨後又丟給我一個眼神。 “謝謝你宋川兄,今天就到這吧,麻煩你了。”我向宋川說道。 “沒關係。” “對了,那垃圾我們幫你扔了吧,你不用再跑一趟了,我們正好順路就丟了。”柯路仕說道。 “不用麻煩,我自己來就好。”宋川回答道。 “別客氣。”說罷,柯路仕已經拎起門口的垃圾袋。 見狀,宋川也沒好再拒絕,於是順從了柯路仕。 看到這個場景,我心裡突然後悔起剛剛在暗地裡咒罵柯路仕是個不近人情的白癡這回事了,沒想到這家夥還是蠻有人情味的嘛! ———————— 丟完垃圾,我和柯路仕來到對麵23號樓,接下來便是第二個要拜訪的對象,白苗苗。 我們進入電梯,按下16樓的按鈕。 走出電梯,我和柯路仕看了一眼長廊,這裡所有的布置與設計和18號樓沒有任何區別,就像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復製品。 白苗苗住在1601號公寓,所以剛下電梯,沒有兩步就走到了。 我敲了敲門,靜靜地等待著回應。 不一會兒門開了,一位看起來有四五十歲的婦人打開了門,臉上有幾道淡淡的皺紋,身上還圍著圍裙,看起來正在準備午飯。 “陳警官!還有這位是……”女人看向柯路仕疑惑地問道。 “這位是柯路仕,我的助手,這次來主要是想和白苗苗再了解一些關於案件的情況。”我禮貌地回道。 聽到我這麼說,白苗苗媽媽這才稍微放下戒心,並邀請我們進來,畢竟作為線索的提供人,白苗苗媽媽一直很擔心有人報復,盡管我已經多次和她解釋過,警方會對線索提供人進行一定的庇護的,可她對此還是耿耿於懷,說到底還是不相信我們警方,這也確實不免悲哀,我不禁又暗暗勉勵自己,要盡快解決這次的案件,不讓她們母子再提心吊膽。 “您在做飯吧,您去忙吧,我們隻是簡單的問幾個問題,馬上就要走。”我對招呼我們進來的白苗苗媽媽說道。 “那怎麼行,至少要吃完飯……” “真不用了白媽媽,我們已經定好吃飯的地方了。” 這當然是謊言,是柯路仕吩咐我不要久留的,他似乎對這種情況完全應付不來,我暗自竊喜,沒想到他也有軟肋啊,下次要是有什麼家庭聚會一定要叫上他,就騙他說是什麼天大的案子……還是算了,本來就是有求於人家,這樣他說不定下次就不幫我了,果然還是算了。 推搡之下,白媽媽才終於妥協。 “好的,白苗苗在房間裡,你們去吧。” 我和柯路仕來到房間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一個女孩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打擾了。”我推開門,看見白苗苗正在書桌前寫著什麼。 我這才想起來,白苗苗此時正在上高三,今年六月份就要參加高考了,所以學業相對還是比較緊張的。 除此之外,還令我驚訝的是這房間的內置,簡潔幾乎看不出這是一個女孩子的閨房,進門左手邊是一張床,書桌靠墻與床之間隔著一個床頭櫃,右手邊則是一個書架,上麵放滿了教科書以及教輔書,最上麵一層還放了幾本現代詩的詩集和一本瑜伽課程指導書,正對麵則是一扇單調的窗戶,窗戶旁邊沒放任何東西。 我突然想起了我的高中生活,那可真是一段慘不忍睹的經歷啊。 我正出神,白苗苗似乎已經把手頭的題目做完,回過頭來發現是我後說到:“陳叔叔,您這是……” “哦哦,這位是柯路仕,我的助手,我們來是想問你關於那天晚上的幾個問題。” 白苗苗立馬臉色陰沉,似乎是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恐懼。 “好。”白苗苗似乎克服了不適之後說道。 “你可以再做一遍那天晚上你看到那個紅色物體時的動作嗎?”我避免用“女鬼”這種字眼去形容那個所謂“鬼魂”的東西,想用這種方式盡可能減輕她的痛苦。 白苗苗起身向床邊走過去,褪掉鞋子,順手摘掉眼鏡放在床頭櫃上,然後壓了壓腿,用肘部頂住床麵,兩隻腿緩緩抬起,將兩腳抵在角落拐彎處的墻麵上。 “就是這樣。”白苗苗倒立著回答。 “我明白了。”柯路仕低聲說道。 柯路仕走近窗戶又向對麵望了一眼,隨後便示意我可以走了。 簡單的和母子倆告別後,我和柯路仕坐上了麵包車。 ———————— “有什麼頭緒嗎?”我迫不及待地問道。 沉默無聲地蔓延著,看樣子他似乎對這個案子也感到有些棘手,那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我們這些搞刑偵的忙活了一周都沒有任何頭緒,更別說他才剛剛接觸到這個案子。 “你有什麼看法?”終於,柯路仕打破了沉默。 “我們警方一致認定這個所謂的女鬼是有人假冒的,目的是為了混淆視聽來迷惑我們對他身份的判定,可我們搜查了附近所有與李妍有關的人員,卻並沒有發現符合條件的嫌疑人,於是我們又調查了這幾十年來是否有類似的殺人案件,也基本排除了連環殺人案的可能,最後我們隻能判定此次的案件為無差別殺人案件,可遺憾的是我們對這個兇手掌握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 “你怎麼看待宋川跟薑浩。”柯路仕又問道。 “我們肯定懷疑過他們,首先就是因為宋川從8:40就離開公寓,去到了薑浩的家裡,一直待到11:40,這一點十分的可疑,這中間的三個小時太空白了,但如果此時宋川返回行兇或者薑浩返回行兇,那麼他們彼此就不會有“一起喝酒到11:40”的互相證明,那麼隻有可能是他們一起返回行兇,關於薑浩殺害李妍的動機我們倒可以確定,但宋川就不知道了。 “那麼就算假定他倆確實都有動機殺害李妍,但根據宋川鄰居所說的,這中間三個小時並沒有人來過隔壁,監控又顯示薑浩背著宋川離開公寓樓的時間是11:41,此時兩人都離開了公寓樓,而在晚上11:45時,鄰居卻聽見了隔壁開關門的聲音這一點來看,兩個人更不可能去殺害李妍了,倒不如說兩人都擁有著絕對的不在場證明。 “在那之後莊琪聽到有人敲門是在11:50,而12:01的時候,那個紅衣的女人便出現在了監控裡,手裡還拖著大概裝著李妍肉屍的旅行包。 “那麼11:45從宋川公寓裡出來的那個人,隻有可能是那個紅衣的女人。總不能是已經死去的李妍吧。 “可她具體是怎麼進去的,我們對這一點一無所知,難道真的是從外麵飛進來的嗎?因此我認為,兇手隻能是除薑浩和宋川之外的第三人……或者說是……鬼!” 柯路仕若有所思。 在那之後,我和柯路仕接連拜訪了王彥和莊琪,他們所說的情況和報案時所提供的證言,沒有任何的差別,於是可以排除他們做偽證的嫌疑。 ———————— 我們最後拜訪的是住在18號樓的薑浩。 我敲了敲門,門被打開,一個精壯的男人站在我們的麵前,可臉上卻是抹不開的陰鬱。 “陳警官,有什麼事嗎?”薑浩語氣低沉。 “我想和你再了解幾件事情,這位是柯路仕,我的助手。” “進來吧。”說罷,薑浩轉身向屋內走去。 我和柯路仕走了進去,地上盡是散落的易拉罐,茶幾上的煙灰缸裡滿是煙頭,同時我還注意到桌子上有一份離婚協議書,看樣子這就是占了他大部分消沉的理由。 “請坐。”薑浩示意我們坐在沙發上。 我和柯路仕屈身落座。 “我想知道那晚真實的情況。”我照著柯路仕給我的問題問道。 “什麼叫真實的情況?”薑浩反問道。 是啊,什麼叫真實的情況?我比薑浩還要疑惑。可這是柯路仕讓我問的。 “宋川頭上的傷不是因為摔倒造成的吧?還有你和李妍的關係……”柯路仕問道。 薑浩猶豫了一下,隨即開口:“是的,確實不是,那是我用玻璃杯砸傷的。”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進展似乎有些太快了。 “你為什麼那麼做?”我疑惑道。 “他當時已經喪失理智了,我隻是想讓他清醒一下。”薑浩解釋道。 “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能說清楚一點嗎?”我有些按耐不住了。 “那天晚上宋川醉醺醺地找到我,說他發現李妍背叛了他,我當時十分驚訝,可是看他那樣子似乎並沒有發現我就是李妍的外遇對象,於是非要跟我一起喝酒,我就順從了他。 “中途趁他上廁所,我在門口抽了一支煙,邊抽邊思考怎麼去麵對他,我知道事情就要瞞不住了。 “回來後我和他繼續喝酒,直到我們倆都醉了,我在迷迷糊糊中聽到了宋川的叫罵聲,等我睜開眼才發現他拿著我的手機,正怒氣沖沖地盯著我,原來他早就懷疑我了。我那時想去解釋什麼,可還沒等我開口,他就沖過來把我摁到地上,使勁的掐著我的脖子。我掙脫以後,他仍不依不饒地攻擊我,我抄起旁邊桌子上的玻璃杯就沖他的後腦勺砸去,他這才倒在地上,回過神來,我就立馬背起他去了醫院。” 我聽完不免感嘆一句:“原來如此。” 我轉頭看見柯路仕,他沉默著,臉色有些難看。 我這才反應過來房間裡正彌漫著滿屋子的煙氣,他一定是被熏得受不了了。 “請問我可以開窗戶透透氣嗎?”我向薑浩詢問道。 “沒問題。” “我來吧,我想靠窗站一會兒。”柯路仕攔住我,隨即向窗戶走去。 打開窗戶,屋子裡亮了不少,我這才發現這一地的易拉罐也真有夠觸目驚心的。很顯然,因為他錯誤的選擇,導致他是失去了兄弟,失去了妻子和他那還未出生的孩子,他的心情也不比宋川好到哪裡去。 就在這時,柯路仕指著窗外的墻壁說到:“那是用來做什麼的?” 我和薑浩湊過去一看,那是一個圓形的鐵質掛鉤。 沒等薑浩開口,我就立馬向柯路仕回答到:“這你都不知道,現在幾乎每個小區都會配置這種掛鉤,用來搭桿子晾衣服的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原來如此。”柯路仕點點頭,“那天晚上你和宋川喝酒時有沒有關注窗外?就是有沒有見到現在網絡上討論的那個女鬼?”柯路仕向薑浩問道。 “沒注意,不過大概應該沒有,你們難不成還相信真有那種東西嗎?” “哦,原來如此,看來女鬼飛不上18樓。”柯路仕低聲說道。 薑浩無語,隨即又打開一罐啤酒便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看到他這副樣子,我和柯路仕便沒有多問下去了。 “我很愛我的妻子……還有我們曾經可能的孩子……”薑浩突然自顧自地說起來。 “可你卻傷害了她們。”柯路仕麵無表情地說道。 “我看不清真正愛我的人。因此也沒有珍惜住她們任何人。”薑浩默默地坐進沙發愣愣地盯著茶幾上的協議書。 “愛其實也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啊,愛隻能去珍惜,而不能去彌補,這也就意味著失去的就永遠失去了,再也沒辦法重新得到。”柯路仕背對著我們望著窗外,看不清表情。 我總感覺這話不僅是對薑浩說的,好似還包括宋川,甚至他自己的意味。 “是我還沒理解愛。”薑浩拿起茶幾上的筆,在協議書上簽了字,如釋重負般地點燃了一根香煙,全然不顧我以及柯路仕。 “你或許已經明白了。”柯路仕轉過身來,沒看薑浩,也是自顧自地向門外走去。 兩人的舉動倒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於是我簡單地向薑浩告別後,便和柯路仕坐上麵包車離開了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