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西戎長王墓(一)(1 / 1)

古墓派對?   墓內七日遊?   待滿一定時間能召喚墓主?   我想不通,不過也沒時間讓我繼續想下去,顧總走的快,此刻已經到了墓室正中間。   剛剛說了,這墓室一眼掃去隻有寂靜和空蕩,但隨著不斷深入,就會發現……這他娘的還真是秋風掃落葉一片蕭條。   凡是光線照到的地方,除了黢黑的石板啥也沒有,就好像誤入了哪家的地窖,每走一步,我的心就要涼掉一點。   這天殺的盜墓賊,難道是把卡車開來,將整個墓都搬空了嗎?!這就剩塊地皮了!   想見的玩意是一樣也沒見到,我的失落體現在了幾乎快垂到地底的腦袋上。   忽地,身前的人一下停住了腳步。   我思緒亂飄,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我停下之際,已經直挺挺撞上了前麵的兩個人,顧老板沒什麼反應,跟座山似的紋絲不動,連頭都沒回,董倩貼顧老板貼的有些緊,也被撞到了,第一時間扭頭來瞪我。   說是瞪,我也看不見是怎麼樣的眼神,畢竟麵罩將整張臉都扣在了裡麵,我隻能從她的肢體動作中看出那燃燒的火氣。   董倩剛要開口罵罵咧咧,卻不料沉默寡言的顧老板忽地出聲:“前麵有東西。”   聞言,我瞬間抬頭,其他幾人也順著顧老板的視線看過去,頭燈的燈光刷的打在一個方向,一具巨大的,花紋繁復詭譎,帶著陰森寒冷的石棺赫然在目。   而石棺上,一張蒼白到好似浮屍的人臉正死死的盯著我們。   這眼神這表情,簡直看的我心底一寒,身血液都好像快要凝固了,所有人具是一怔,齊刷刷的停在原地屏住呼吸。   直到我用力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氣,突然發現了不對。   “這好像隻是花紋而已。”   所有人的光源都落在石棺上,浮雕就出現了陰影,而人臉是日常生活中比較熟悉的,所以我們會在一堆看似雜亂的光影中看出人臉來。   很多所謂測心理測人格測智商的廣告都會有這種圖片,黑白色,你可以從裡麵看出什麼人,樹,貓,具體就看你第一眼覺得它像什麼了,這主要是依靠線條陰影等體現出不同的形狀。   要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還真是有點嚇人,不過,我看周圍這幾人的反應,都很平靜,他們之所以停下,隻是因為空蕩的墓室裡終於出現了墓裡該有的東西。   棺材。   嚴格來說,這是槨。   我們下來時,考察隊已經用儀器掃描打印出了整座墓的平麵圖,會有不精確的情況,但大體不會出錯,能給我們參考。   這座古墓為中字型,南北各一條墓道,加上墓室,組成一個中字模樣。   並且,他有三個盜洞,三個盜洞分別是不同的時間,間隔長達十幾年之久。   也就是說,前前後後有三撥盜墓賊到過這鳥不拉屎的地,鼻子簡直比狗還靈。   我們從南墓道最新的盜洞進入,通過掃描顯示,南墓道這邊,似乎左右兩邊還有溝狀陪葬坑,通過盜洞時,土壤裡確實有許多破碎的骨頭,如果不是盜洞的破壞,它們或許還能保持一種完整的形態,靜靜的守護在這座奇怪的古墓兩旁。   是真的奇怪。   這座墓,墓道由石板砌成,但整個墓室裡麵的空間卻像是直接掏空了一塊巨石擴出來的,從墓門進來時,我注意到墻壁上隻有開鑿的痕跡,完全沒有任何拚接的影子。   巨大到堪比房子的石頭不是沒有,但在兩千年前,究竟是怎麼將它修整成墓室的。   自然有自然的奇觀,而人類造出的奇跡,也同樣叫人驚嘆。   其他人估計也沒見過這種情況,頭燈的光線淩亂的劃破黑暗,最終又被黑暗籠罩,就如同我們的心情,正想靠近點仔細看看石槨,薑文卻忽地叫了我一聲,讓我把背包裡的攝影機給她。   我下來就是負責扛包的,胸前掛的背包是藥品食物,後麵背的是小型器材,當然其他人也各背一個包,裡麵很多東西都是洞穴探險用得到的,這也正是我覺得莫名的地方。   隻是這趟活動每個人都簽了保密協議,我也無法向其他人打聽情況。   裝儀器的背包太重,我便將背包放在了地上,從裡拿出攝影機給她,如果要拍照的話,頭燈的光線就不夠了,於是我又拿起專門的手電,很多文物會被強光所損害,這就是為什麼許多博物館不允許用閃光燈拍照的原因,而這種手電筒,就不會有這種問題存在。   我握緊手電跟在跟在薑文後麵,本以為她要拍這石槨,但她卻直接往左邊去了,按照正常情況,這邊應該有耳室。   這墓是中字型,耳室應有兩個,一左一右。   我們往前走了一段,果不其然,有耳室存在!   左耳室開的口子很大,由石頭磊起與主墓室隔開,中間留的口約摸有個五六米,這墻有跟沒有幾乎沒差,反正正在外麵都能將裡麵看清楚。   我猜測這墓室最初就是一個完整的空間,然後靠磊起墻壁劃分成了三個區域。   離耳室還有幾步距離,但我站在主墓室都能看見裡麵的陪葬禮器,還有一部分車馬器。   裡麵最顯眼的是一口鼎,比我一個成年男性還要高,青銅器沒氧化之前是金色,上麵的花紋遍布整個鼎身,兩千年前,不知是何等的華貴震撼,更不知當時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才造出這樣精巧巨大的物件來。   而且,這墓主竟然能用那麼大的鼎作禮器!   我低頭思索,難道當時墓主人和中原的幾個大國有什麼聯係?   根據外麵的專業人士預估的兩千多年這個時間來看,這墓是在春秋戰國這個時段建造,但具體是哪一年就不清楚了,還需要進一步考察。   按商周的禮製劃分,天子九鼎,諸侯七鼎,大夫五鼎,士用三鼎,春秋戰國時禮樂崩壞,諸侯僭越成了常態,完全打破周禮之說,很多諸侯墓也出土過九鼎,但在我印象中沒這麼大,這裡的大鼎,究竟為什麼存在,一鼎,又是代表什麼?   難道是這個墓主搶來的戰利品?對這方麵不太清楚,我也隻能在心底做此猜測。   薑文對著每一處都認真拍了照片,我負責給她在旁邊打光,因為離的近,我能清楚的看見青銅器上華美繁復的蟠螭紋。   這些禮器,車馬器被整齊堆放在石室裡,凡是木頭,獸皮,羽毛,布料等材質皆腐朽殘敗,唯有青銅製品,近兩千年的時光賦予了它們更多歷史沉澱的質感。   可能正是因為這些青銅器比較大,才免遭毒手沒被盜墓賊運出去,我們也才得以見到這些千年前的東西,仿佛跨越時間長河的碰撞。   我心中對墓主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按照地理位置,兩千多年前,這裡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國家存在,隻有零散部族,被中原地區的人統稱為戎,也就是蠻夷的意思。   “這個墓,似乎接受了很多中原地區的影響,右邊的石室,估計是生活用品和樂器武器之類的,墓主身份在當時很高貴。”   因為父親從事考古工作,我也大致了解一些,若是仿當時中原墓葬風格,生活用品,武器,樂器,車馬器都是必不可少的,衣食住行都得有,就像現在喪葬用品裡還有紙紮大別墅,跑車飛機和電腦手機。   神話傳說中,人死後進入另一個世界,也是要生活的嘛,把活著時常用的東西帶下去,在地下的生活也要過的滋潤。   薑文點點頭,認同道:“對,按古墓的規格,結合當時情況,估計當時是某個部族的族長,而且這個部族還挺大,養著很多奴隸,才能有能力開鑿石墓,我們去看看周圍有沒有壁畫石碑之類。”   文字與圖畫,往往能透露出很多信息。   薑文說完,就拋下這一堆陪葬品往相反方向去了。   我站在原地多看了兩眼,有點感慨,如果我爹在這,估計興奮的心臟病都要犯了,隻可惜這堆文物遇見的是我這個“文盲”,除了公費多看兩眼文物,沒有半點其他作用。   等我感慨完,薑文已經走出去好遠了,隻剩一抹亮光和模糊的身影,周圍也有幾道光源閃過,是已經分散開的其他人,隻有顧總一個人站在石槨前,一動不動,似乎是看的入了神。   棺材有什麼好看的,我默默在心底念叨,等我又往右邊過去路過石槨時,那一抹亮光卻早已不見,僅背包孤零零的擺在地上。   要想了解一座墓,最主要的當然是了解墓主,可所有人都提前商量好了似的統一避開這最重要的線索。   我不知不覺間停住腳步,舉著手電靜靜看著石槨,看著看著,又忍不住抬腳緩緩走向它。   近一點。   靠近一點。   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我耳邊呢喃細語。   “謝懷洲,磨蹭什麼,過來。”   我如驚雷炸耳一般回過神,薑文的叫聲一下子把我叫回現實,見我沒有跟上,她又折返回來了,語氣困惑。   我有點恍惚的嗯了一聲,晃了晃腦袋清醒神智,重新跟在她身後。   右耳室這邊,董倩早就在這站著了,估計是覺得悶的難受,她將麵罩取了掛在脖子上,見我們過來,也隻是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   她手裡拿著薑文一開始掛脖子上的相機,這玩意沒有薑文手裡的攝影機拍出來的清晰,勝在輕便,否則我一個人扛那麼多攝影機加其他設備真的是會累死。   高海拔,空氣不流通的地下,超重負荷,一個不小心就得找墓主做客。   但比起風險,右邊耳室有什麼更讓我好奇,我第一時間將手電照進耳室。   右側室和左邊的布局很像,隻是裡麵擺放的東西卻有點出乎我的預料。   這裡麵竟沒有一件青銅器,隻有幾個零散的,兩米左右高度的石像立在那裡,麵容已經模糊了,大致能看出人形。   石像麵對的方向都不一致,絲毫不似左邊嚴格按器物類別大小擺放的嚴謹。   這怎麼擺到一半突然擺爛了?   連陪葬品都不想放裡麵,就擱幾個歪瓜裂棗般的人形石雕,工藝也壓根不像石門和石槨的精致,衣袖間的線條生硬淩亂,像趕時間做出來的。   畫風突變的有點快,我困惑的順著董倩若有所思的視線,用手電照向她看著的地方。   誒!等等!   不對勁!   墓是石墓,可是地上卻有很大一層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能是因為盜墓賊的侵入帶進來的,就是這灰塵的存在,導致石像旁邊留下很多的印記,像是曾經有許多東西壓在上麵,但後麵卻消失了。   而石像的底座,看形狀與大小,不正與這些痕跡相似?   這說明曾經裡麵全是石像!   那麼問題來了。   石像哪裡去了?   左右側室,還有中間的主墓室可沒有石像的影子,石像那麼重,拖拽是會留下痕跡的,但地上沒有。   薑文顯然也發現了異常,喃喃自語道:“總不能被盜墓賊搬走了。”   “除非他們腦子被氧氣瓶砸了,非要把死沉死沉的石頭背出去,當然了,要是這石像是金子做的,說不定還真的會,可是,這種好事還能輪到他們?哼。”董倩譏諷的笑了一聲。   我挺認同她的說法,看剩下石像的畫風,怎麼會可能用其他材料。   “這些石象應該是為了代替活人殉葬用的,不是盜墓賊,難道還自己長腿跑了?”我半開玩笑的說。   董倩聽到我的話,勾唇笑了笑,手電筒射在我臉上,刺的我不得已閉起眼睛。   “說不定它們真鉆盜洞跑了呢。”   燈光掃過我的臉最後停留在上方,我仰起頭一看,一個方方正正的盜洞赫然在目,這個盜洞在坍塌時被石頭堵住了,上麵又壓了很多土,反倒有了支撐,使更多土石無法滾落進來,這也是地上那麼多灰塵的原因。   石像當然不會打盜洞,可盜墓賊都是為錢財而來,沒見過留紀念品是背著幾十斤重的石像淩波微步跑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