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星頓了一下才繼續道:“這裡到頭了。” 我怒道:“說話別大喘氣,聽著晦氣。” “小謝,你什麼時候那麼迷信了。” 陳一星將手電開到最大的亮度掃了一圈,隻看見不遠處有個高臺,除此之外也沒什麼了,其他地方確實沒有洞口。 這裡比之前的石室還要大上許多,我的頭燈掃到旁邊的石壁,上麵彎彎繞繞,似乎是有花紋,難道是壁畫? “這是什麼地方啊,掃完墓後聚餐的餐廳?”陳一星走到高臺前,我跟在他後麵,這才看清這高臺的模樣,是一個非常粗糙的,類似圓桌的石臺,上麵是圓形的石盤,下麵是縮小了許多的圓柱,支撐著石臺不會倒塌。 石臺上有一些彎曲的線條,看了許久才看出,好像是什麼水火雲彩之類的,都是大自然的事物,並且整個石臺上下左右分別有幾個孔洞,一時間看不明白是乾嘛的,倒是真像陳一星所說,像個大包間內的餐桌,看這大小,足夠坐二十個人了。 地上也有一些溝槽,是用石板鋪上後在上麵鑿出來的,最後這些溝槽都匯聚在圍繞墻角一圈的深溝裡,我順著溝槽走到頭,那深溝大概到我膝蓋的位置。 “這難道是一個陣法?”我不能一眼看全地上的溝槽組成了什麼形狀,但看這模樣,就跟什麼邪惡的祭祀現場似的,按照長人的信仰,他們祭祀的肯定是邪神,地上這些,肯定也不是什麼好玩意。 在這種殘暴的部落,進行祭祀時除了殺人,我想不到其他的方式,溝槽內那些暗沉的臟汙,與凝結久遠的血何其相似,踩在上麵鼻尖似乎都能隱隱嗅到鐵銹味。 頭燈的光線順著我抬頭的動作照射在石壁上,照亮了一片壁畫,上麵赫然是一個人躺在石臺上,腦袋與身子分家的場麵。 雖然線條拙普,但仍然叫人心底發寒。 這裡果然是祭祀的地點,而那個石臺,是一個專門殺人用的祭祀臺,我們處於一個祭壇裡麵!!! 顧不上繼續看壁畫,我走回石臺麵前,現在還哪裡看不懂這些線條和洞的意義。 孔洞是為了綁住祭祀品的手腳,各種線條則是引血槽,血從上麵流到地上的溝槽裡,溝槽扭曲交雜,不知道要多少血才能填滿它們,最後匯聚在墻角的溝渠中。 想到我腳下踩的地麵不知流過多少人的血,我就渾身都開始難受起來。 自從進入這個墓裡,我難受的地方可真是多了去了,看來這裡並不是一個理想的休息地。 我有點想離開,還有點想上廁所。 但陳一星已經忍不住了,他看薑文舉著相機對著墻上的壁畫進行拍攝,壓根沒關注到我們這邊,連忙拐了我一下,在我看向他時,眼睛往某個方向一瞟,然後擠眉弄眼。 我不明所以的看著他,隨後反應過來他看不見我的表情,於是開口問:“乾什麼?” “去做人生五大重要事之一。” “什麼是人生五大重要事?” “吃喝拉撒睡,這都不明白。”說著,他推著我往剛才瞟的方向走去。 “憋了好久了,我得放放水。” 他這麼一說,我頓時也覺得急的不行,但想到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心裡還是膈應。 “這可是長人族殺人放血祭祀的地方,你確定?” “我沒在棺材裡已經是我對墓主最大的尊重了,人不能被尿憋死吧。” 說完,陳一星走的更快,到了墻角的位置停下,想到不知何時才能出去,我也心一橫站到陳一星旁邊。 我倆都把頭燈調暗了,我借著微弱的光看著前方,墻壁上刻滿了各種殘忍的祭祀方法,還有長人部族對邪神的幻想,我見到的這部分大概意思就是講邪神的誕生。 兩千年前的古人想象力有夠豐富,無中生有憑空捏造,還給邪神安上了不少事跡,多是血腥殘暴的,我看的渾身發寒,隻想趕緊離開,等我快速拉好褲鏈時,墻壁上緩緩投出一道影子,正朝我們慢慢悠悠靠近。 起先我以為是顧總,沒太在意,直到那影子越來越近,歪歪扭扭像是一步踩進一個坑,肩膀和腦袋詭異的塌陷歪曲,這哪是常人能夠做出來的姿勢。 本就在這樣的陰森環境下,我的心頓時一凜,我想回頭,卻在脖子要轉回去那一刻忍住了,回頭會把我脆弱的脖子暴露在外,這非常不明智。 我連忙往旁邊挪了一步,順帶拐了陳一星一下。 陳一星轉頭看我,“乾嘛,想和我比賽誰滋的最遠?” “我沒那麼無聊。”趁著他轉過頭,我連忙沖他眨眼睛,後麵反應過來戴著防毒麵具周圍又暗,他根本看不清,隻好抬起手拉扯他的袖子,同時將頭燈調亮,假裝什麼都沒發現,用正常的語氣開口:“你往旁邊挪點,太擠了。” “你自己靠過來的,現在說擠……”陳一星話音猛地一頓,他終於看見了墻壁上奇怪詭異的影子。 我看到他沖我擺了手勢,隻是我倆沒什麼默契,我沒看懂他是什麼意思。 正待我懵逼的看著他時,陳一星一下打開了關閉的手電筒,手中抽出我插在腰間的藏刀往影子方向刺去,此時,那影子已經離我很近了,我都能感覺到什麼東西輕輕貼上了我的背包。 趁著陳一星爆起,我也打開手電,光不能帶給這不知什麼玩意的東西傷害,卻能減少恐懼,同時讓我們看清周圍的危險。 我學著陳一星猛地一轉身,脖子頓時哢噠一聲,轉太狠了,好險沒把脖子扭斷。 光線照亮那和陳一星糾纏在一起的玩意,我頓時驚的往後一退,腳踩空踏進了溝裡,這意外差點把我腰給閃斷,我連忙伸手扶墻穩住身體,然後往旁邊跑開,一邊跑一邊放下背包從裡麵找趁手的武器。 刀被陳一星拿走了,但我從背包裡找出了一根可以伸縮折疊的多功能鏟子,這玩意可以當鉗子,錘子,甚至鋤頭用,比起一般的工兵鏟小了一圈,輕便鋒利。 我丟下來不及拉上拉鏈的背包,舉起鏟子想往陳一星那邊沖,頭燈的光線卻不經意掃過正中間的石臺,一抹反光的亮色吸引了我的注意,我仔細一看,上麵赫然躺著個人。 軍綠色的外套,肩膀位置還有一道在黑暗中極其亮眼的反光塗層,這是我們的隊服! 我頓了三秒,轉移方向沖著石臺跑了幾步,看見那人齊肩的短發,雖然看不見臉,但能斷定是薑文。 剛才她一直在拍墻上的壁畫,我與陳一星又在犄角旮旯裡,壓根不知道她何時出了意外,昏迷躺在了用來祭祀的石臺上。 我幾步就跨到石臺邊上,視線掃視一圈,顧總竟也沒了身影。 那正在和陳一星纏鬥的,是一個被填充滿了的人皮,與石俑上套的同一個係列,皺巴巴,黃中帶紫,像個鹹菜乾,顧總消失,這個詭異的東西卻同時出現,我心底第一個念頭是顧總變回原形要害人了。 這是畫皮裡的劇情啊。 但仔細想想又不對,顧總身穿隊服,還不至於變回原型後就穿起那破破爛爛的拖把風外衣,而且,這玩意忒醜了點,與顧總英俊帥氣的臉不符。 “你堅持住,薑文暈倒了,我去看看她!”我對著陳一星大吼。 陳一星同樣大聲回答道:“當初吹的多牛逼,說自己是職業殺手來著,這都還沒開大,人就先出事了,我就知道這趟下墓沒好事,我顧總又哪去了!?該不會被蛀的隻剩張皮在地上了吧,小顧你幫我仔細找找,別踩到,我還得拿回去交差呢……靠,你說人怎麼和蟲子打,這皮子裡全是蟲,全覬覦我身上的寶血!” “與其廢力說話,不如花心思想辦法,你可話真多!”我還是頭一次說誰話多。 畢竟從小到大被說話多的隻有我自己。 我三步並做兩步跳到祭臺上,手剛要觸碰到薑文肩膀,那偏向一邊被棕褐色短發遮住的臉龐突然就扭了過來,一雙銳利的眸子似乎在透過濃密的發絲窺視我。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我被嚇了一跳,手馬上縮回來,但已經來不及了,那纖細的手像是鐵鉗一般死死拽住我的手腕,叫我脫身不得。 “薑文!” 隨著我話音一落,那頭發向一旁散開,露出一張清麗的麵容,雙目緊閉,微微蹙眉,像是極不安寧…… 並且,昏迷中的她把我當成了敵人,防備著任何人的靠近,此刻,她不止一手攥著我的手腕,另一隻手閃電般襲向了我的脖子。 我敢肯定,這速度和力道,我得嘎。 小命要緊,顧不得憐香惜玉,我連忙用沒有被鉗製住的那隻手握著鏟子朝薑文脖子上打去,為了不傷人性命,我還特意選的背麵。 沉悶的一聲肉響,薑文猛地睜開了眼睛,驚愕的瞪著我。 現在我倆這個姿勢很奇怪,我半跪在她身側,她的手掐在我脖子上,而我竭力從她另一隻手中掙脫了手腕,為了防止她掙紮,手中還死死揪著她的頭發。 我倆對視良久,薑文終是一下把我推到旁邊,自己迅速起身朝陳一星跑去,邊跑邊從背包裡拿出一瓶液體,無差別攻擊潑了陳一星和那玩意一身。 隨著薑文大喝一聲閃開,她手裡的火源也拋了出去,火焰轟的騰起,人皮頓時被火焰包裹,雖不能哀嚎,卻能從扭曲變形的人皮中看出那些蟲子的痛苦。 “能不能靠譜一點啊,花那麼多錢,不是讓你來燒隊友的。”陳一星帶著一身酒精味罵罵咧咧走過來。 薑文不理睬他,說了聲走,然後就朝著我們來時的洞口鉆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