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臟像是猛地被人攥住了一樣,呼吸都屏在嗓子眼裡,這一刻,我無比慶幸自己沒有長到我曾經的理想身高,要是我再高那麼一點,猛地這麼一抬頭,豈不是要在腦袋上直接開五個洞。 我連忙往旁邊挪了一步,仔細看著這個石像。 雖然雕刻的逼真,到底還是石頭的顏色質地,看到腳時一眼就能分辨出這是石像了,隻是我沒想到,這個石像會那麼突兀的出現在這裡,與那個掛著三具屍體的邪神石像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它擁有了人的下半身。 它比之前那個還要大上一圈,看上去更加恐怖嚇人,值得慶幸的是,顧總可沒有掛在它手上蕩悠。 這就是曾經的長人部落信奉敬仰的邪神。 為了它,不惜發動戰爭,隻為了獲得更多的奴隸,用來祭祀它,以祈求邪神的護佑。 這麼一來,雙層墓的存在就有了解釋,還有誰是比部落首領更尊貴的嗎? 那當然是他們的神! 長王的棺槨在上麵,可以說是為了守護邪神,也可以說是為了汲取邪神的力量復活自己。 我也恍然明白了那個祭臺為什麼要存在於那裡,看來這裡才是最重要的地點,邪神被供奉在這享受前麵的祭祀。 隻是我們在祭臺裡待的時間不長,也沒機會研究墻壁是否有異樣,否則早就發現這裡還有通道了。 看顧總腳印的走向,與我的猜想差不多,石門應該是他打開的,而他通過祭臺那邊的路離開了。 世上之事就是有如此多的巧合,我們追隨他留下的線索而來,他卻恰好進入了這個空間,一上一下就那麼錯過了,等我進入這個空間,他又已經離開。 不用想也知道,要是陳一星他們與顧總遇上,也不至於連剩下兩人的消息都沒了。 看來,還是得靠自己啊。 我繞過這怒視著低於自己一切的邪神,快速往前跑,隻是剛跑了一半,隱隱約約能夠看見那道大開的石門時,我猛地停住了腳步,在心底罵了聲臥槽。 燈光掃過,一張張空洞無神的臉死死凝視著我。 我抿緊嘴唇,腳步瞬間停下。 好多的臉,好多的石俑。 它們空洞無神的盯著同一個方向,黑漆漆的眼眶裡仿佛要把人靈魂給吸進去。 我呼吸極力輕緩,不敢驚擾到它們。 如果我剛剛沒瞎的話,石門旁邊除了一個鎮墓獸可什麼都沒有。 而現在,石門已經被石像給嚴嚴實實堵住了。 這些石俑,似乎與之前石室裡的是同一批……它們從上層耳室來到了第二層的石室,現在又通過祭臺的通道來到這邊。 就像是來朝聖那座邪神一般。 但石像怎麼可能會自己動呢。 難道在我們往前探索時,這些石像就在不知不覺中跟在我們後麵不成? 透過重疊的石像,我看見了那陰森寂寥的祭臺,此時此刻,我開始懷疑顧總是否真的往那邊走了。 他要是從這條路走,豈不是直接就和這群人皮石像來個麵對麵擁抱。 顧總還能活著嗎。 這些石像是那麼的邪性,一個個形態不一,但臉卻是直勾勾對著我這邊的,讓我能感覺到他們可以“看”到我。 當然了,他們隻是臉對著這邊,不知道是真在看我,還是在看我身後的邪神石像。 我不動聲色的往後退,現在這個情況令我的腎上腺素飆升,恐懼也提升到了極致,但是,我不能慌,不能拔腿就跑,因為我不確定自己將後背這種脆弱的部位露出來後究竟會發生什麼。 我像對待有生命的生物那樣,眼睛死死瞪著他們,顯露出自己不好惹的氣勢,這種方法一般對野獸管用,可我麵前的不是野獸。 他們是怪物。 我越來越靠後,它們卻始終沒有向前,似乎是沒有要追趕我的意思。 都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石像已經消失在了我的手電光照範圍內,大概是太過集中注意力,我沒有感覺到後背的異樣,一下子,一隻手突然從後背搭了上來,手指壓在我背包肩帶上。 一瞬間,我的恐懼到達了巔峰,同時升起的還有一股不知名的勇氣,大概是不甘認命的倔強,手裡的工兵鏟一下子就被我抄了起來,狠狠砸在那隻手上,哀嚎聲沒有響起,反倒是耳邊爆發出巨大的一聲響。 是我的工兵鏟發出的爭鳴聲……原來我已經退到了邪神石像的位置,剛才搭在我肩膀上的,是邪神的其中一隻手。 我呼了口氣,心中緊緊提起的弦不由自主的放鬆了一點。 沒辦法,剛才精神太過緊繃,就算我知道現在還是有未知的危險存在,但依舊不能強迫我的大腦再次提升到最高戒備狀態。 現在,我得想想自己該怎麼辦了。 無論是祭臺那邊的路已經被那群石像霸占,翻板機關有我兩個高,周圍空蕩蕩,我無法過去,更無法上去,可是這裡除了那兩條路,似乎不會再有其他出口了,因為沒必要。 祭臺有路,還可以從甬道的機關下來,這又不是什麼給活人住的地方,用不了那麼多通道。 怎麼辦,怎麼辦…… 我盡力讓呼吸平穩下來。 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包帶有熒光的粉末,將它塗抹在邪神石像的手指上,免得我又嚇自己一跳,然後轉而去看另一麵我沒來得及觀察的墻壁。 不管遇到什麼絕境,我絕不能待在原地沒有作為,就算最後結果不盡人意,我也要作出一定行動來,這墓裡的一切,不能用我自己的經驗來判斷。 我根據邪神石像底下的挪動痕跡判斷好方向,快步朝墻壁走去。 走了大概四五米,我回頭看,那點熒光在黑暗中還是可以明顯看到的,這樣我就不會在漆黑的空間中失去方位,我是不敢像剛才一樣放個手電筒了,萬一這些人皮石像是靠光和熱前進的怎麼辦。 我快步往前走,我要去的地方是我進入這裡時第一次探索到達的石壁,也許從壁畫裡能知道怎麼克製這些東西,畢竟這些都是被長人搞出來的。 但我馬上就被打臉了。 我抬頭看著墻壁上和對麵一模一樣的壁畫,不可置信的抬手在上麵摸索一陣。 這堵墻上沒有有機關。 反倒是我觸摸的的手指上沾了一層奇怪的物質……兩千多年前,壁畫是有顏色的,上麵明顯被塗抹了東西。 但上麵的物質不是礦物或者植物顏料,而是……血。 或許,是那些被祭祀時引進引血槽的血,幾乎把整麵墻壁都糊滿了,而且還不是一次就行的,得是重復很久,重復很多次,才能在墻壁上形成這麼厚厚的一層黏膩物質,經過時間的沉澱,當初那刺眼的紅也變得暗淡無光,難以看出從前的鮮艷。 我感到胃裡一陣翻騰,血沒什麼,人血也隻是有點恐怖,但再加上之前看過的祭祀方式,我頓時就覺得難以忍受了。 剛才在對麵我就奇怪墻上黑乎乎的是什麼玩意,但謹慎起見,我並沒有上手去觸碰,這次迫不得已摸了一把,卻是來自不知多少人的血液。 血腥,殘暴,和長王部落是那麼的“般配”,長王的墓裡出現的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反倒符合整個墓穴的風格了。 隻是不知道這些壁畫出現的意義是什麼,不像石槨上,明顯可以看出是記錄墓主的人生大事,這裡記錄的,和長王似乎沒有多大聯係,與石像更加沒關係。 看小人身上的裝飾,裡麵的人物也不是當時的戎人,上麵並沒有骨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羽毛等裝飾物,剛才石槨上的就很鮮明,可以看出長人的風格,以天地鳥獸為食,並將它們的骨頭羽毛作為飾品穿戴,從而彰顯自己的英姿。 這裡麵也沒有特別高大的存在,看不出誰才是主要角色,似乎就是兩麵古人在某個危險地方不斷前進的生活群像。 難道,這是那位“貴人”歷經千辛萬苦,危險重重,這才來到這個地方,覺得一路上太不容易,所以就想刻下來紀念一下? 搞什麼啊,為什麼要在擺放邪神石像的地方刻這玩意,而且兩邊刻的一模一樣,究竟是有多愛記錄,記錄的同時還不忘對稱。 我往另一個我沒去到的角落過去。 轉身的同時我收回視線,餘光卻往旁邊掃過,看見了一個奇怪的地方,身體一瞬間又頓住了。 不對,這壁畫不是一樣的! 對麵的壁畫裡,有一個人始終捧著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玩意,而這一麵,裡麵所有人都隻是舉著火把而已。 隻是其他細節依舊雕刻的一模一樣,線條復雜繁繞,加上光線影響,一時間我還真沒看出有區別。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在提示要用火把才能離開這裡嗎?雖然可能性不大,但石壁上無關緊要的壁畫很難不叫人多想。 我凝望著這堵石墻,聽著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心底既焦急又困惑。 這壁畫,到底用來乾嘛的,要是隨便刻畫並不重要,又怎麼會需要用鮮血來染色,染了一片紅彤彤的,乾了之後是黑褐色,加上淩亂的線條,這真的……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