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六回 　　相國寺前門，正對著展銷會，街道兩旁的商鋪攤位林立，相互緊挨著，買賣的物件更是讓人眼花繚亂。來往的行人也像長龍似的，綿延不絕。 　　在展銷會街道邊上，站著兩個年輕姑娘，稍大一點的約麼著十五六歲，亭亭玉立，站在雪中，一雙明亮的眼睛一閃一閃的，正看著麵前熱鬧的集會。小一點的，正值豆蔻，是個小丫頭片子，圓圓的臉蛋，倒也十分可愛。 　　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在書齋買書的小姐鄭月桐和丫鬟秀兒。兩人站在街邊，也不進去集會裡遊玩。鄭月桐倒沒太大表情，安靜站在一旁，秀兒可急壞了:“小姐，我們當真不進去看看麼?” 　　鄭月桐微微點頭，也不說話。 　　秀兒更加著急了，拉著小姐的手，連連問道:“為什麼啊？你看多熱鬧啊！” 　　鄭月桐見秀兒著急的樣子，瞇著眼睛，盈盈一笑，“就是因為太熱鬧了啊，你看街上人擠人的，我也混在裡麵，多有不便。” 　　秀兒一拍腦袋，這才明白，“對啊，小姐還沒許人家呢！是該注意點形象。秀兒就陪小姐站在這裡，哪也不去。” 　　鄭月桐一聽，白皙的臉頰現出紅暈，也不搭理秀兒，靜靜站著。 　　這時候，馬夫孫老頭牽著馬車到了跟前，將馬一勒，走向鄭月桐，彎著身子，回稟道:“小姐，都打聽清楚了。” 　　“說來聽聽，是怎麼回事？”鄭月桐輕聲問道。 　　“確實有一幫子人在追一個人。好像是亨泰酒樓的一幫夥計，有個公子模樣的人在酒樓點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吃完不給錢，明目張膽的跑了。酒館的人一路追到汴河大街，竟然讓那公子哥逃脫了。” 　　鄭月桐皺了皺眉頭，“孫伯伯，您不是說是個公子哥麼？怎麼會沒錢給呢?” 　　“這確實很奇怪，點菜時候那公子給店小二賞錢，還十分闊綽，卻不知道為什麼吃完不給錢就跑了。聽說還是個江湖高手，從酒館二樓直接跳下來，非但沒摔死，就連手裡端著的酒杯一滴酒都沒往外灑！現在，亨泰酒樓的掌櫃的已經下了懸紅，勢必要拿住那個公子哥。”孫伯伯說的神乎其技，就好像親眼看到一般。 　　鄭月桐抿了抿嘴，又問:“可報官了？” 　　老孫頭聽了小姐的話，樂了起來，露出兩顆門牙，“嘿嘿，小姐有所不知。這亨泰酒樓的威勢在東京府那是數一數二的，這番被人吃了白食，多少折了麵子，自然要下重手捉拿。但報官是不可能的，那也太丟人了！自己店裡出了事，肯定會自己解決，殺一儆百。這個不用打聽，錯不了，亨泰酒樓絕對不會報官的。” 　　鄭月桐點點頭，不再詢問。朝馬車走去，秀兒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但也不好多問，扶著小姐，上了馬車。 　　老孫頭牽著馬，秀兒坐在車上，小姐鄭月桐一個人在車廂裡。 　　天上的雪慢慢大了起來，馬車離了街市，上了大道，不一會兒，便消失在雪中。 　　相國寺後，風雪也大了起來。 　　沈雁回躺在坑底，坑口的雪球一個勁往坑裡灌瀉，眨眼間便將沈雁回埋在雪裡。沈雁回隻覺得眼前一灰，跟著呼吸困難，耳邊忽然安靜下來，如同死亡來臨前的寂靜。他忍不住害怕起來，四肢漸漸放鬆，任由身上的雪越埋越多，越積越深。 　　在這命懸一線之間，猛然聽到一聲嘶鳴，跟著馬蹄飛奔，直沖向沈雁回所在的坑洞。沈雁回在雪底，聽到有人在洞口高聲呼喊，“雁兒！別害怕！伸出手來！抓著繩子！” 　　沈雁回聽到喊聲，立馬緩過一些神來，正巧碰到身邊的寶劍，以為支撐，凝聚了一口氣，向上翻騰起來，雪還沒壓實，竟讓沈雁回從雪底沖出半身，但雪到底是沉重的，而且身上的網又緊了些，再不能動彈了。 　　洞口馬上那人看得分明，不慌不忙，將手裡的繩索甩下，緊緊的纏住沈雁回上身，接著一甩馬鞭，啪的一聲，劃破長空，那駿馬後腿蹬地，向前猛的一躍，將沈雁回從雪底拉了出來。 　　沈雁回一出洞口，被光一照，漸漸恢復常態，坐地吐納氣息。雖然死裡逃生，但仍有餘悸，定了定神，朝馬上那人一看，這一看惹得沈雁回堂堂男子漢雙眼濕潤，豆大的淚珠滾了下來。 　　馬上那人也跳到地上，走到沈雁回身前，拿過他手裡的寶劍，手腕一轉，便將沈雁回身上的網劃的稀碎，紛紛掉在地上。接著輕輕將手一推，那寶劍不偏不倚，正好插回劍鞘，又連連贊道:“好劍！真是把好劍！” 　　原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沈雁回的父親沈牧之。他也不與沈雁回搭話，轉身朝那些個扔雪球的大漢奔去。 　　那些大漢早驚呆原地，莫名其妙殺出這樣一個人破壞了計劃，救出了沈雁回。趙添也沒有預料到援兵，但見來人單人單騎，也不害怕，吩咐從人繼續扔雪球，想要故技重施。 　　四周的人聽到趙添的命令又開始扔雪球，樹林裡的人也張開網，向沈牧之逼近。 　　沈牧之麵色冷峻，也不多說，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棒，大喝一聲，飛身躍到水溝前，快如一陣風，四周水溝裡的人猝不及防，被沈牧之幾棒打翻，都癱倒在地。 　　鋪網的那幾個嚇得腿軟，扔了網就跑，未及邁開腿，那木棒早飛到臉上，哎吆幾聲，也都倒地不起。沈牧之拿著棍子，也不囉嗦，徑直朝著一旁的趙添走去。 　　趙添的臉上，直冒汗珠，著實吃了一驚，這來人實在可怖，吼聲如雷驚破膽，招式淩厲又乾脆，且皆是一招製敵。再看地上躺著的打手，都已經不省人事，昏死過去。每個人的傷勢，雖然都不致命，但沒個半年光景也別想下床。 　　趙添看著沈牧之正朝自己慢步走來，也不敢招架，正要開溜。忽然發現脖子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用餘光往身後一看，又流了一層虛汗，身後怎麼多了個大漢，自己一點兒也沒能察覺到！接著聽到身後那人冷冷的說:“別動！” 　　趙添也不敢反抗，“好漢饒命！一場誤會，我不會武功，有話好好說。” 　　還沒說完，就覺得脖子上的刀鋒壓緊了一寸，好像已經劃出血口，接著聽到身後那人說:“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騙騙別人還行，就不用在我們這裡想些陰謀詭計了，你腳力不錯，有些輕功，但隻要你再發一下力，我保準你人頭落地！” 　　趙添一聽，連忙卸了腳上的力，大氣也不敢喘，差點沒拉了褲裡。 　　沈牧之已走到趙添身前，朝他身後那人說道:“世昌，把刀收了吧。” 　　趙添身後的沈世昌於是將匕首拿開，仍站在趙添身後。 　　趙添的心嚇得砰砰直跳，漫不經心走著，一旁的沈牧之和沈世昌也不阻攔。趙添走到了相國寺墻邊一顆大樹下，猛的蹬地，淩空躍起，飛快爬到樹上，跳上墻頭，轉過身子，朝著沈牧之和沈世昌，惡狠狠的說:“別栽在爺爺手上！山水有相逢！”言罷，施展輕功，往墻外一躍。 　　趙添得意的，剛跳起到半空，就聽到呼的一聲，有東西正從身後破空穿雪而來，趕忙轉頭一看，一根木棍正沖著自己，風馳電掣般飛來，啪的一聲，不偏不倚，撞到趙添的膝蓋，登時便把骨頭擊裂，趙添一抽搐，已疼昏過去，跟著一咕嚕，從半空重重跌下。那木棍在空中盤旋了幾圈，落下，正巧在趙添身邊樹下的積雪中，立了起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