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九回 花六郎提起長槍,就朝花瑞三人刺去,剛奔出兩步,就瞧見池塘邊上的三人中,有一個是認識的,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老爹!瞬時手足無措,慌忙停住,將手裡的長槍扔飛出去,轉身小跑撿回棉靴,笑嗬嗬的走向花瑞。 花六郎走到父親花瑞跟前,噗通一聲跪下,拖起父親的腳,將棉靴往花瑞腳上套,一邊說著:“幾日不見,爹您的萬裡飛鞋又精盡了,孩兒根本無力招架啊!” 花瑞板著臉,十分氣憤,但丁會長父女就在身旁,若是太過責怪,難免有失身份,於是瞪著花六郎:“花言巧語!還想打爹不成?” 花六郎不敢抬頭,跪在地上,“哪敢啊?六郎最尊敬爹您了,您說東西,我絕無南北,半點不敢違背。” 花瑞本來就寵這個小兒子,被花六郎剛才一番言語說的,反而不生氣了,忽然看到身邊的丁會長,於是將花六郎拉了起來,“起來吧,六郎,這位是你丁伯父,是我的好兄弟,真朋友,快快上前行禮。” 花六郎於是端起身子,恭恭敬敬的朝丁吉施了禮,“晚輩花寅拜見丁伯父,六郎給伯父請安了。”說完,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 丁吉一看,這花六郎倒也知書達禮,不像坊間傳言的那麼麵目可憎,雖然剛才提槍刺父有些魯莽沖動,但想到年輕人血氣方剛,也沒什麼。 又看見他磕了好幾個頭,漸漸心生好感,於是彎腰去扶花六郎,“好孩子,快起來,快起來。” 花六郎於是站起身子,丁吉這才細細看清,花六郎身材健壯,濃眉大眼,五官端正,倒也算俊俏,而且舉止言談也很有禮貌,人品又有花瑞做保證,當下有意,將女兒美蘭許配給他。於是微微一笑,看著女兒美蘭,說:“還不趕快給六公子行禮?”丁美蘭一聽,臉漲得通紅,拉著丁吉的手臂,低著頭不語。 花六郎見狀,忙上前拱手作揖,朝著丁美蘭,“六郎見過小姐,小姐福安。” 花六郎言罷,丁美蘭紅著臉蛋,也不敢瞧花六郎,躡手躡腳的回禮,“六公子有禮,美蘭見過六公子。” 丁吉和花瑞一看,會心一笑,自此兩家人便有結親的意願,丁吉和丁美蘭自不必說,都心儀花六郎,花瑞也是,覺得六郎找到了一個好姻緣。單是花六郎,不當回事,每每跟父親推辭,說自己不喜女色,哥哥們也沒娶親,該不到自己。久而久之,父親花瑞也不再催促,隻讓六郎試著去接觸丁二小姐,慢慢再做決定。 所以花六郎愁悶,此前不曾說過,也未曾做過,去拜訪了解丁二小姐,仍然忙著自己的功名事業,但自從宴請過丁會長後,父親花瑞對自己的看管忽然嚴格起來,多有約束。出去打架切磋都會被製止,無奈才用丁二小姐做了幌子,沒想到父親一聽,也不再找人盯梢,花六郎這才得以隨心所欲的去打架鬥毆。 花六郎在雪裡走著,心裡不停想著,總不能一直這麼欺騙,於心不安,又早晚是個麻煩,於是轉身問兩個隨從,“你倆可知道我大哥二哥找我乾什麼?向來都是沒好事情的。” 驢子和馬兒搖頭晃腦,異口同聲道:“不知道啊,員外爺,不過大員外二員外吩咐小人時,都笑嗬嗬的,看來是有好事情。” 花六郎聽著,有些心虛,加上剛被挫敗,無精打采,緩慢走著。 良久,主仆三人到了花家莊,剛到門口,花六郎就看到,自己的大哥二哥正在門口等候自己,暗暗朝驢子馬兒使了個眼色,定了定神,快步走向大哥二哥,“大哥二哥,找弟弟有什麼事嗎?怎麼還冒著雪等呢?這麼要緊嗎?” 大郎瞪著花六郎,不言語,花二郎似笑非笑,問道:“六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大哥和你二哥我就是想問問你和丁二小姐的事情,怎麼樣?去找過不少次了,跟哥哥說說,對人家什麼看法打算?若隻圖玩耍歡愉,不肯擔責任,哥哥們可不輕饒你。” 花六郎咽了口唾沫,神情稍定,微笑著,“嘿!我以為什麼要緊事情呢!丁二小姐你們也見過,美麗溫柔,細心周到,跟我挺合得來的,你們突然找我,我都還沒和丁二小姐好好道別,就馬不停蹄趕來了!” 花二郎走近六郎,“哎喲,想必心裡還是有意丁二小姐的嘛?跟大哥二哥說說,你們見麵都乾什麼了?” 花六郎眼珠一轉,“也沒什麼,就是一起去相國寺看看熱鬧,吃些好吃的。” “哦?那你就這麼過來,把人家丁二小姐自己留在相國寺,恐怕不好吧。”花二郎似有擔憂。 “二哥,沒這可能,弟弟我你還不了解,一脈相承的滴水不漏的作風,臨來之前,我已經把丁二小姐送回家了,親眼目送她進屋的。” 花六郎還沒說完,就見大郎怒目一睜,朝著花六郎猛的一腳,將他踢倒在地,滾開老遠。 花六郎嚇了一跳,不明所以,莫名其妙的,躺在雪裡,慌張的看著大哥,再仔細一看,隻見大哥身後,大門後邊,站著一個姑娘,定睛一瞧,驚出一身冷汗,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丁家二小姐,丁美蘭是也! 丁美蘭正在大門後看著自己,卻也不敢對視,花六郎知道沒法狡辯了,索性往地上一跪,驢子馬兒一看,連忙跟著跪倒。 花六郎看著大哥二哥,“大哥二哥,弟弟知道錯了。沒有下次。你們別生氣了。” 花大郎最是心痛,“六弟,你跟大哥說說,是哪位哥哥教你說謊的?你說出來,我不怪你,也不罰你,我去找他算賬!” 花六郎聽著,心裡也難受起來,“大哥,沒人教我說謊,我真的知道錯了,求哥哥原諒。” 花大郎繼續道:“那你說說,你錯在哪裡?” “我錯了,不該說謊欺騙,應該實話實說,不能隱瞞。” “還有呢?” “還有,就是不該貪玩,去跟人打架。” “還有呢?” “還有,就是,沒了啊?”花六郎一邊想,一邊回道。 花大郎哼的一聲,不再言語。一旁的二郎笑道,“六弟啊!你仔細想想,沒什麼錯了嗎?你這麼做都傷害了哪些人?對不起誰!” 花六郎也真知道錯了,“我對不起你們的疼愛,對不起父母的教導,對不起花家。我真的知道錯了,二哥。” 花二郎嘆了口氣,側身轉向丁美蘭,“你就沒傷害丁二小姐嗎?人家什麼時候和你去看熱鬧了?你又什麼時候去找過她!” 花六郎羞愧難當,看向二哥,“二哥,你說的對,弟弟真的知道錯了,你說怎麼改,弟弟就怎麼做。” 花二郎見弟弟真的有心改錯,便看著大哥花大郎,花大郎不言語,點了點頭。花二郎繼續道:“六弟,你真的想改錯?” 花六郎點了點頭,二郎便招手示意丁二小姐過來,等丁美蘭走到花六郎跟前,二郎說:“六弟,還不給丁二小姐道歉。” 花六郎連連點頭,看著丁二小姐,“二小姐寬宏大量,六郎給二小姐道歉認錯了,希望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丁美蘭也不敢看花六郎,借著餘光,偷偷瞄了一眼,看見花六郎跪在雪地裡,一絲頭發散落額頭前,一陣心疼,卻不知道怎麼辦,朝著花大郎花二郎施了施禮,輕聲道:“大公子二公子快叫六公子起來吧,雪裡涼。雪裡,涼。” 花大郎花二郎相視一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大郎微微抬手,花六郎這才慢慢起身。 二郎又說道:“你說謊寒了哥哥們的心,咱們今後事上見,也許還能原諒你,但父母那裡,定不饒你!” 花六郎一點頭,忙問:“二哥幫幫弟弟,弟弟真的有心悔改,希望哥哥們別跟父母說了。” 二郎聽了,笑了笑,說:“也不是不能幫你,得看你到底願不願意悔改。” 花六郎連連點頭,:“願意,願意,刀山火海也不怕,隻求父母別寒心。” 大郎微微點頭,二郎於是說:“好,你剛才說和丁二小姐去相國寺遊玩,這事情父母也知道了。你現在就帶著丁二小姐,去好好看看熱鬧。晚些回來,這事便能瞞住父母。不然,有你好看!” 花六郎有些意外,不知道怎麼回復。 二郎自然看在眼裡,追問:“六弟不是說丁二小姐美麗溫柔,跟你合得來嗎?” 花六郎思考一番,說:“合得來,一定合得來,隻是不知道丁二小姐人家願意不願意?” 花大郎一聽,哼的一聲,甩了甩袖子,回身走了。花二郎也是,轉身往回走,“願不願意我們說了也不算啊,你自己琢磨琢磨。”又看向驢子馬兒,“還不過來受罰!”言罷,進了莊園。 驢子馬兒也不敢怠慢,快步跟著二員外,進了莊園,關了大門。 雪,還在下著,飄飄然,花家門前,就隻剩下花六郎和丁二小姐兩個人了,兩人也不對視,也不說話,任漫天的雪花,輕輕飛下,蓋住透紅的臉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