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戰先抬起頭,瞇著眼睛打量著對麵的那人,眼神之中的好奇和期待也越發的強烈, 而對麵的那個女人似乎受這種氣場影響很大,良久沒有說話,隻是拿下了擱置在桌子上的腿,低下頭不去與祁正對視,強裝著鎮定。 但是她身體的顫抖和逐漸變得錯亂的呼吸聲都出賣了她,讓祁正和穆戰先都發覺到了她的不對勁,麵具下逐漸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到底為什麼,我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祁正嗓音低沉,右手的食指緩緩叩動著桌麵,發出篤篤的聲響,讓對麵那人內心的壓力成倍的上升,“我知道,你曾經不止一次接到過這種委托,而且都去做了,那為什麼不願意幫我調查呢?” “我……說過的嗎……”她嘟囔著,聲音卻忍不住顫抖,“他們裡麵有很多中格位強者,我去調查……純粹就是去送死……” 她說話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到最後甚至都隻有她一個人能聽見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覺得自己的這個理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重重地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 “好吧好吧……我說,我說就是了。”她輕輕舉起雙臂,做出投降的動作,“他們這段時間行為都隱匿了不少,好像是從三兩天前開始,甚至主動放棄了幾個據點,而且這段時間誰去招惹他們,誰的下場就不會好到哪裡去。” 說完,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輕聲嘟囔了一句,隻不過為了防止讓兩人聽見聲音極小,但還是被祁正給聽到了。 “米歇爾那個家夥都因為這個死了,誰還願意去招惹他們啊。” “米歇爾?”祁正聽到這個名字一愣,旋即想起來那個死掉的偵探就是叫這個名字,腦海之中似乎有一根弦猛然一彈,“該不會真的是他吧?” 不過他並沒有去細想,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旋即恢復了剛才的那種氣勢,撤去了施加在那人身上的壓力。 「耗子」感覺到那種心靈上被壓抑的感覺驀地消失,先是一愣,然後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旋即稍微抬了抬頭,用餘光看著祁正,察覺到對方已然沒了那種氣勢之後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而祁正的是皺著眉頭站了起來,朝著「耗子」的方向點了點頭之後就離開了房間。 而祁正在離開這間房間之後,「耗子」才終於放鬆了下來,整個人像是沒有骨頭一樣癱軟在了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如同劫後餘生的人一般。 而祁正則是離開之後一直皺著眉,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良久才嘆了一口氣。 至於他剛才用的那個能力其實並不是他本身的力量,而是他耍的一個小手段,實際上並不是什麼很復雜的事情。 這個力量其實一般並不常用,大多數都是用在審問的時候,而祁正也隻是一試,沒想到竟然效果這麼好。 這個能力說麻煩其實也不麻煩,但是有兩個條件也並不好湊。第一個是需要有心靈靈途方麵的能力,要麼是心靈靈途的非凡者,要麼就要用非凡物品,當然使用符咒或者是符石也是可以的。 至於說第二個條件想比起第一個,就麻煩的多了,它需要本人有足夠的壓迫感,雖然不需要在氣勢上壓過非凡者,但是也要有足夠的能力壓倒大部分的普通人。 而這個條件祁正剛好對付過不少次【帷幕】,跟那些反社會的瘋子有一定的接觸過後,自然而然的氣勢就會強勢一些。 而施展這種能力的手段比較特殊,首先要用非凡力量在對方的內心種下一種對對方的恐懼,其次則需要選擇一個合適的時機,讓自己的氣勢猛然陡升,在對方誕生出恐懼情緒的那個瞬間讓對方察覺到自己的氣勢。 這能讓對方在措手不及的同時下意識的認為自身的恐懼是因為對方氣勢的變化,從而烙印下第一印象。在這些做好最後,就隻需要保持住自己的氣勢有壓迫感就好了。 這招其實並不是祁正自己的,而是從【鍛造師協會】的人身上學的。祁正在追捕到【帷幕】的非凡者之後有些時候也會去旁聽他們的審訊。 一來二去之下就發現了這麼一個有趣的現象:有些時候他們甚至都不需要什麼特別的手段,隻需要氣勢一邊就能讓對方直接怕得不行,什麼事情就都吐露出來了。 幾番詢問之下,祁正才知道了這麼一個手段,於是直接詢問了蔣慶天,從他口中得到了這個能力的正確使用方法。 隻不過他拿到這個手段的時間並不長,也並沒有怎麼訓練過,所以用起來還是有些生疏的。 至於說為什麼不問苗遠和顧一先,主要是因為這倆人的職責並不是審訊調查方麵的,他們主要負責事務處理,所以對這些事情也並不怎麼清楚。 他從蔣慶天那裡問道就已經是年初了,那段時間學校裡的事情又多的抽不開手,所以祁正也沒怎麼練過,直到離開中海的時候才稍微重新練習了一遍。 不過現在看來,這個能力確實挺管用的呢。 “你對那個家夥說的有什麼想法嗎?” “想法……有吧。”祁正低嘆了一聲,深色逐漸凝重下來,“現在翡冷翠的環境實在是有些太不對勁了,有點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而且【帷幕】現在好像還在想辦法遮掩自己的行蹤,總給我一種很不對勁的感覺。” “確實,【帷幕】最近的表現確實有點反常,很可能真的在醞釀什麼事情……”穆戰先點了點頭,對祁正的想法十分贊同。 不過祁正現在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注意力幾乎沒有放在穆戰先說的話上。而這件事就是「耗子」說的米歇爾因為調查【帷幕】的那件事。 同樣是非凡者,同樣在做偵探,同樣都在調查【帷幕】的事情,而且同樣都已經死亡了,祁正很難不把這兩者聯係起來、而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她所說的米歇爾就是自己雇傭幫助自己調查【帷幕】的那個偵探。 如果真的是的話,那…… 祁正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也就是說,他是因為調查【帷幕】才惹上殺身之禍的。 這麼說來,他已經做出了一定的調查、甚至已經觸及到了某些核心的利益,這才讓【帷幕】對他痛下殺手,甚至直接讓他成了一隻怪物。 但是……他調查到了什麼才讓【帷幕】這麼對他? 祁正內心的疑惑還在不斷的增長,但到最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良久之後,他輕輕甩了甩腦袋,將思緒拉了回來,準備把這個問題留到回去之後再考慮。 剛回過神來,祁正就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樓梯口,走到了那個掛著麵具的地方。祁正站在那裡思索了片刻,抬手摘下了自己臉上的麵具,掛在了架子上,順著樓梯走了下去。 穆戰先緊隨其後,但是剛走到一樓,祁正就聽到一樓的聲音似乎有些嘈雜,而且不是那種在熱舞之中的聲音,而是那種受到了驚嚇之後的聲音。 祁正順著樓梯口望過去,卻看到了一個身上衣著得體的男人正抓著另一個人站在舞池中央,驅走了周圍原本還在熱舞之中的人。 祁正看了一圈圍繞在舞池外的人,猛然發現原先聚集在這裡的那些普通人都已經離開了,好像是被直接驅趕走了。 再次看了一圈之後,祁正幾乎確定,這裡原本那幾個普通人都已經離開了,如果是一個兩個的話那祁正還相信是他們自己離開或者是去上廁所了,但是這二十幾個都不在的話很明顯就是被直接驅趕走了。 想到這裡,祁正將目光放在了舞池中央的兩人身上,擠開人群走到了最前麵,想要看清這是個什麼情況。 而祁正剛走到最前麵,就看到那個人拽著另一個人,一個用力直接把他推倒在了舞池中間,然後不知從哪裡抽出來一把復古的雕花鑄鐵火銃,抵在了那人的太陽穴上。 “你們真的是有膽量,這種事情都敢做。”那個衣著得體的人冷哼一聲,按動了一下撞錘,“你們知不知道在乾什麼?” 那人隻是瑟縮著,把自己的身子蜷縮到最小,把臉埋在膝蓋裡,不去看自己周圍,但這依舊改變不了他正在被用槍抵著頭的事實。 “說啊,怎麼到了這個時候不敢說了?”那人冷笑一聲,按在板機上的手指正在不斷地用力,“你們做的時候不是乾得很起勁嗎,怎麼說的時候什麼都不敢說了,敢做不敢當?” 見蹲在地上的人一直不說話,那人再次冷笑一聲,抬起手來朝著一個方向叩響了扳機。 ”砰!” 一聲巨大的巨響回響在整個酒吧之中,把在周圍正在看戲的眾人給嚇了一跳,離得近的幾個直接朝著後麵飛快地後退了幾步,然後躲進了人群之中。 “你們【帷幕】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猥瑣,帶著匡扶正義的名號在全世界招搖撞騙,沒想到做的一直都是這樣見不得人的老鼠行為。” 那人冷笑了一聲,再次按了一下撞錘,清脆的聲音傳出,讓蹲在地上的那人不由得冷顫了一下。 祁正聽到【帷幕】這個詞的時候神情一怔,表情管理也有了那麼一刻的失控,露出了他內心的震驚。 這個人竟然知道【帷幕】在做什麼? 那他不去【烈日教廷】舉報,來這裡做什麼? 而且聽他說的話,看他現在的神情,似乎【帷幕】做的事情還挺出格的,能讓一個褻瀆者憤怒到這個地步,甚至當眾想要殺了他。 可還不等祁正想出點什麼,蹲在地上的那人似乎聽不得別人對【帷幕】的詆毀,抬起頭用猩紅的眸子盯著麵前的人,下一刻直接用力一蹬地麵,朝著那人沖過去。 下一刻,那把火銃直接抵在了他的眉心處,剛剛發射完一次的鑄鐵管還有些燙人,就那麼直接觸碰在了他的肌膚上。 可那人根本沒給他反應的機會,隻是看著眼前不斷放大的人影,不禁低聲嘆了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 那個【帷幕】的成員瞳孔驟縮,眼底暴打出濃烈的恐懼和退意,朝著那人進攻的動作卻已經變得收斂了起來,同時臉上浮現出了幾分哀求,似乎是希望對方能放自己一馬。 可是那人並沒有遂他的意,冷哼了一聲之後直接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頓時,一股血霧從他的腦後碰湧而出,旋即幾滴較大的血滴飛濺在他身後幾步遠的地方,隨即就是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大片紅白相間的事物,同時空氣之中彌漫起了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反觀那個被擊中的人,他的臉以眉心為起點,直接缺失了接近一半,露出了裡麵的骨骼和腦組織,看起來就十分恐怖。 血液和白花花的角狀組織從那大片大片的傷口之中湧出,在地麵上混雜成了一大團散發著血腥氣息的事物,就算離得再遠也能嗅出空氣中彌漫的那股惡心的味道。 槍響之後,人群明顯混亂了不少,有一大部分人直接趁亂從這裡離開了,而剩下的人要麼就是直接擺嚇傻了,要麼就是想要看清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沒有離開。 而祁正就是後者,他想繼續觀望一會,卻沒想到那個先前給他指引上樓方向的酒保不知為何竟然開始驅趕起了周圍的人。 “都散了吧,都散了吧。”那個酒保的聲音渾厚,卻不知為何帶著幾分無奈,“還有事情願意留下的就留在這裡,沒什麼事就快離開吧。” 見眾人還有些猶豫,那個酒保的火氣也上來了,猛地狠狠拍了一下吧臺,倒是把祁正給嚇了一跳。 緊接著,那個酒保冷哼一聲,整個酒吧裡的空間竟然開始飛快地折疊扭曲,將站在舞池周圍那些遲遲還沒有離去的家夥朝外送去。 祁正皺了一下眉,轉頭去看穆戰先,卻發現對方似乎並沒有受到這些變化的影響,還站在原地,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看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