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外,一個半透明的腦袋在聽到帷幕兩個字的那一刻便從窗臺上低了下去。 屋內,項遠正在滔滔不絕的跟幾個學生講著加入帷幕的好處,幾個學生也在全神貫注的聽著,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房間外一閃而過的人影。 會議室外的空調外機旁,一個肉眼看不見的人影正蹲在地麵上,後背緊緊的貼在墻壁上,雙臂也緊緊抓著墻上的瓷磚,防止自己向前仰。他的麵前就是距離地麵十幾米的臺子,除去一副塗上了綠色防銹漆的欄桿以外,再沒有什麼能夠防止他掉下去。但是身為遊魂,鐘同並不害怕自己從高空墜落,反倒是擔心自己會暴露在屋內人的視線裡。如果真的發生了這件事情的話,那他可就真的無人可救了。 他猶豫了片刻,他沒有心情再繼續聽屋裡人們的交談,而是探出頭仔細在房間裡掃視了一圈。 將房間裡的人全部都記在心裡之後遁入了靈界之中。 房間裡,向前給學生們講完之後揮揮手,遣散了聚在屋裡的學生們,然後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怎麼樣?”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冷靜的聲音,仿若無波的古井。 “一切順利,一切順利。”項前諂笑著,似乎是想要討好電話那頭的人,“新發展的信徒都已經接受了父親的恩賜,成為了新晉的灰袍信徒,我明日便將會跑發放到他們手中。” “這一次也沒有發現神恩者?”電話那頭的聲音已經平靜,但是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似乎又有了極大的興趣。 “沒有,在下這一次也是全程看了下來,但是沒有發現有任何神恩者的跡象。”項遠搖了搖頭,似乎是在遺憾,但神色裡卻透露著些許的慶幸。 電話那頭的人想要開口詢問,但項遠卻搶先開口道:“那個遊魂到現在也沒有太多信息,自從儀式啟動之後他就更刻意的躲著我們了,我派到學校裡的人到現在都沒有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說著他斟酌了一下,然後輕聲輕氣的問了一句。 “執事大人,我們是不是有點打草驚蛇了?” 電話那頭再次傳來些許聲音,但是鐘同也沒法聽清楚了。為了不被發現,他將自己的大部分身體都遁入了靈界,隻剩下一個腦袋留在外麵偷聽著屋裡的聲音,還不是將腦袋放到窗戶上偷看一眼。 為了獲得更多的消息,鐘同夢了冒著被抓的風險也要留在這裡,但到最後都沒有都沒有再聽到其他有用的消息。 鐘同失落的嘆了口氣,將腦袋也縮回了靈界之中。 會議室外的走廊上,幾個正在向著教室趕去的學生突然放緩了腳步,不約而同的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小的通體黑色的珠子。珠子的表麵刻畫著幾個符文,附文用金粉塗成了反光的金色。這顆珠子此時散發著有些燙手的熱量,讓人有些想放下。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表情瞬間變得古怪起來。 “他在這附近。”其中一個小女孩環視一圈之後嘟囔了一句,“而且很近。” “要不要現在去找他?” “算了。”那女孩搖了搖頭,“就算我們現在去找他也不一定能夠找得到,反倒是被其他老師發現我們還在學校裡閑逛可就不太好說了,項主任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包庇我們。” “行吧。”圍著的幾個人點了點頭,跟著女孩向前走去。 就在她們麵前十步遠的地方,鐘同站在原地一聲不敢出,甚至就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但看到那幾人就算看到他所在的方向也沒有任何驚訝之後,便鬆了一口氣。下一刻,一抹紅色染上了他的臉頰。 這群人看不見他的嗎? 虧他之前還逃了那麼久,原來這群傻子看不見他啊。要是早知道就直接在他們麵前貼臉開大嘲諷了,還用得著跑了? 鐘同笑了笑,忍住了想要在他們麵前直接跳舞的沖動,向著祁正的教室跑去。 ...... “什麼?”祁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難以置信的掏了掏耳朵問道,“你確定嗎?” 鐘同點點頭,一臉焦急的朝著祁正復述了一遍剛剛的所見所聞。 聽到帷幕兩個字,祁正瞬間握緊了雙拳,身子也不自覺地挺直,渾身上下所有的肌肉變得硬邦邦的,如同一個用金屬鍛造成的人。 呆呆的愣神許久之後,他攥拳在一旁的樹上捶了一拳。 “該死的帷幕,把爪子伸得到處都是。”說著,他從兜裡掏出了手機想要撥出去,卻被鐘同攔了下來。他詫異的看著鐘同,想要從他的嘴裡得到想要的答復。 “先別打電話,我現在還有時間,先調查一下。我可以肯定這所學校裡還有其他的帷幕成員,咱們暫時還不能打草驚蛇。”鐘同將祁正的手機塞回到祁正口袋裡,仔細地叮囑道,“今天調查完之後先排查掉敖學禮和方霄,我等下去校長辦公室裡看一眼,今天晚上排除一下剩下的人。明天早上無論如何,一定要報上去。” 說完,鐘同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祁正的眼前。 祁正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發出聲音來。原地踟躕了一會之後,他掏出手機,將備忘錄上的敖學禮和方霄兩個名字刪去。 看著屏幕上已經被標紅的項遠的名字,祁正不禁氣從心中來。 “該死的狗腿子。”他再次捶了一旁的樹一拳,隻是這一拳比上一次要重得多,還將樹上的幾隻棲鳥驚起,向遠方飛去。 ...... 明亮的大廳裡,七八個人圍著一張桌子坐著,他們麵前的桌子上擺放著亂七八糟的各種資料,白花花的紙上如同爬滿了螞蟻一樣不滿了各種不同的字體。 一個女子踩住桌子的側麵,小腿用力一蹬,帶著輪子的辦公椅帶著他劃出三四米遠,撞到另一張小桌之後又在原地轉了半圈之後才停下。 “這案子到底要怎麼破啊?”一個看上去年紀較小的男人攥住了自己的頭發,發瘋似的揪扯著,“到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 “該死,這家夥是吸血鬼嗎?”那個女子忍不住吐槽道,“現場一滴血都找不到,就連小瑜說的墻上塗抹的血跡都沒有發現。” “他很謹慎,作案的時候帶著麵具,就連衣服用的都是看不出血跡來的黑色禮服,臨走的時候還會處理案發現場和血跡。”坐在一旁的中年男人思考了一下,總結了一下“他會在作案最後將血跡都處理乾凈,而且還會將屍體塞進下水道裡。由此可見,兇手對這類事情非常有信心,而且應該之前就做過類似的事情。” “組長,這些事情咱們今天都已經重復了三四十遍了,難不成你想把這些話當成家訓?” 被稱為組長的中年男人瞪了那個嘴貧的年輕人一眼,然後嘆了一口氣,右手撐著頭開始在桌子上的資料裡翻找起來。 “最新的一例案件是穆靈瑜和她的女朋友薛瓏發現的,在老城區的一個小巷子裡。其他的都是因為屍體發臭而找到的,都被塞進了下水道裡。” “下水道都搜查完了?”剛才把自己的座椅踢飛的女子又湊上來,看著組長手裡的報告問道。 “搜完了。”一旁那個年輕一點的男人看了一眼手機,隨後又瞥了一眼其他的人。發現隊友都在盯著自己之後,他也沒有賣關子,拋開手機向後倚到了座椅靠背上。 “沒有任何線索,也沒有發現新的屍體。” 幾人都不約而同地嘆了一口氣。甚至有幾人忍不住開了臟口怒罵,組長則是拍了拍桌子,把組員全部都安撫了一頓之後帶著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百無聊賴的翻看著卷宗。 “發現了什麼記得叫我一聲。”那名女子說著站起身來向外走去,“我去找小瑜再問一下去。” “別費那些功夫了,問多了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更何況小瑜和他女朋友昨天晚上就坐飛機去羅馬了。” “啊?”辦公室內的眾人吃驚地看著剛剛說話的組長,一臉的驚訝。 “你們看我乾嘛?”組長把其中幾個人的腦袋按回了桌子上,“又不是我把她們調回去的,半個月之前人家就已經收到調任新職的消息了,隻不過才出發而已。” “唉~” 聽聞這段話,原本悄然無聲的房間裡頓時嘆息聲一片。 等等! 正在翻看著案宗的組長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表情突然變得微妙起來,緊接著開始瘋狂的在桌麵上的紙堆裡翻找起來。 或許是已經經歷了這段時間的折磨,整個小組的成員都已經習慣了,沒有人去關注組長的異常行為。 “不對,不對啊?” “組長,你有發現啥了?”那個年輕點的男組員頗有些無趣的扭頭看向不遠處的幾幅照片。 組長將一張紙從紙堆之中抽出,仔細地從上到下讀了一遍,然後指著上麵的幾行字說道:“這五具屍體的死亡時間不同,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死亡時間中間隔了最少一個星期。但是兩個星期前是沒有發生死人的。” “會不會是我們沒有發現?”那個男組員湊上來,“他沒有把屍體藏到下水道裡?” “不一定,明天去警局調查一下,順便去一下咱們的檔案管理室看看能不能發現一點線索。”說著,組長頓了頓,“不過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小瑜說過作案人員是非凡者,命案發生的如此有規律,所以兇手是不是手裡有什麼非凡物品需要他經常性的作案呢?” “這個設想老賀提過了。”年輕的男組員頓時沒了興致,又攤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你當時準定又沒仔細聽。” 組長一時間來了興趣,抓住一旁的男組員興趣盎然的問道:“他怎麼說的?” 看著興致昂昂的組長,一眾組員都無奈的聳了聳肩,向墻角處的一個組員看去,示意那名被稱作老賀的男人解釋。 “組長,我就是猜了一下。”老賀嘆了口氣,解釋道,“我懷疑作案人員有一件非凡物品,而且這一件非凡物品需要每個星期都殺一次人或者獲得足量的血液才能正常使用,示意是不是人類的血液我就不清楚了。” “對啊。”那個年輕男組員拍了一下手,恍然大悟道,“如果兩個星期之前他殺的並不是人,而是其他的動物,發現這種生物的血液需求量更大,所以才會把注意力轉移到人學身上......” 老賀咳了一聲,打斷了他的猜想,向著組長提出了另一個疑問:“有沒有一種可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件非凡物品隻需要殺生,而他收集血液是為了其他的謀劃或者......混淆視聽?” “也有可能。”組長點了點頭,沉聲道,“我說這側寫感覺上去就不太對呢,看來之前找人做出來的側寫不一定能成立了,我把這上麵的所有可能性列一下,然後找側寫師重新歸類一下,再讓他們確定一下目標。隻不過這樣的話......” “任務量就會變得艱巨了啊。”年輕的男組員又低下了頭,似乎是想把自己埋進紙堆裡。 “多虧了老賀的經驗,不然的話我們偵破案件的速度肯定會更慢。”一旁一直沒有摻話的組員抹了一半臉上的汗水,回頭看著老賀說道,“你之前到底是乾嘛的,這你都能猜到?” “我?”老賀指了指自己,輕笑一聲,“我之前在假鈔集團做臥底來著,倒是從他們手裡學到了幾分糊弄調查的法子,然後從這方麵反著來推導,自然能夠得出一點便用的結論。” 幾名組員聽完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在心底暗嘆了一聲恐怖。 “行了行了。”組長不耐煩的打算了他們的談話,在桌子上扒拉了一通之後抽出兩張紙遞到了一名組員手中,“我去拿著剛才總結出來的結論找側寫師重新側寫一次,老賀你們幾個去查一下最近的案宗,找一下有沒有大概兩個星期之前發現的死亡或者失蹤案例,不一定要完全符合咱們的案件線索,能找到的全部都找來就行,到時候咱們再排查。” 說著,他推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