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判?”趙誌恒摸著下巴看著祁正,“你給非凡物品起名都這麼有深意嗎,上次叫“反抗”,這次叫“批判”,來來來,跟我說說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深意,就是覺得這個名字好聽而已。”祁正搖了搖頭,輕輕吹了吹滾燙的茶水,“反正非凡物品起名又不在乎重名,我就隨便起了。” 祁正怎麼可能告訴他這個名字的深意呢,這可是關係到了他最最最重要的一個設想,當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了,他可是連苗遠和顧一先都沒有告訴的啊。 …… “行了,我們聊得也夠久了,應該耽誤了你不少時間吧。”祁正將沒喝完的茶水一飲而盡,伸手擋住了要往茶杯裡注水的茶壺,搖搖頭道,“你應該還有其他的訂單還沒完成吧,就不繼續叨擾了。” “這才幾點鐘啊……我去,聊了一個多小時了。”趙誌恒撇了一眼掛在墻上的鐘表,嚇了一跳,“那確實沒什麼時間繼續聊了,慢走啊。” 站起來的那一瞬,祁正看到自己原先能看到腹肌的肚子已經漲的快要跟個皮球一樣了。 “那行,我們先走了,您繼續忙您的吧。”祁正擺了擺手,拉著戀戀不舍的鐘同朝著房間門走去,“下次還有訂單我再來找你,可別把共鳴頻率丟了。” “行,下次再找我我給你優惠。” “那就這麼說定了。”祁正狡黠一笑,拿出手機朝著趙誌恒一搖,同時按下了錄音功能的關閉按鈕,然後帶著鐘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靠,被這小子坑了,我跟兄弟心連心,兄弟跟我玩腦筋啊。”趙誌恒被氣笑了,撓了撓頭朝著周圍看了一圈,“糟糕,喝了太多茶水了,要憋不住了。” …… “你帶我來這裡乾什麼?”鐘同打量著剛剛走進的房間,身形變得透明了幾分。 “琴拿過來。”祁正朝著鐘同伸出手,“我要有一點用處。” 鐘同狐疑的看著祁正猶豫了一下之後把琴遞給了他。 裡拉琴從鐘同手中離開的那一刻,竟然直接懸浮在了空中,在空中緩緩原地旋轉著。 祁正召喚出了“反抗”,心中意念一動,原先懸浮在了空中的琴身瞬間落在了地上,變幻成了高大的豎琴模樣。 “閉眼。”祁正伸出“反抗”指向鐘同,“我喚醒一下“批判”裡麵的那個意識,你等一下跟他交流一下,看看能不能達成共識。” 鐘同聞言思索了一下,然後坐到一把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祁正看著那個身形有些泛藍色的身影,嘆了一口氣,用“反抗”朝著那個方向做了幾個簡單的動作。 僅僅是這幾個動作,一旁的豎琴就已經有了想要動彈的跡象,幾根琴弦無風自動,發出清脆的響聲,像是山間的清泉,空靈的聲音之中帶著幾分清冷。 祁正有些驚喜的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豎琴,手裡的動作快了幾分。 可能是為了迎合祁正的節拍,豎琴的弦震動的速度又加速了幾分,但是聲聲都在節拍上,沒有一絲的錯音。 彈奏了好一會之後,祁正的腦海裡頓時響起了一個聲音。聲音聽起來與“反抗”的聲音有些相似,不過要懶散許多,而且聽起來還有些慍惱。 “你到底有完沒完?” 被這道聲音一吼,祁正直接愣在了原地。 “你什麼時候醒的?” “在那個孩子抱著我的時候,一直搖,一路搖,就算是個死人都能給搖醒了。” 那個聲音聽起來有點像是懶羊羊,有種莫名的可愛,但是一開口就有一種一個人能養活十個邪劍仙的感覺。 大概是睡覺被吵醒後的起床氣,聽起來惱怒的成分占了一大半。 “你想要叫醒我也無所謂,就是有什麼事就快乾,有什麼話就快說,乾完了說完了我還要睡覺的。” “你還要睡覺?”祁正有些不可置信,轉頭盯著手裡的指揮棒,“難不成你也要睡覺?” “應該算不上真的睡,我們隻有一個意識,沒有什麼睡覺的需求,所以他說的睡覺應該就是那種啥也不管啥也不看的狀態。” “反抗”的聲音旋即回響在祁正的腦海裡,解答了他的疑惑。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中卻是對“批判”的性格直接定了性。 這絕對是一個懶蛋,就現在的表現來看確實是懶蛋無疑了。 不過祁正也沒打算浪費多長時間,重新抬起了手指向鐘同。這一次他沒再做那些隻會用的手勢,而是對著鐘同的腦門輕輕點了三下。 指揮棒的尖端離開他的額頭的那一刻,一道深藍色的光芒一起從那裡被“扯”了出來。看上去有點像是哈利波特裡麵的那種實質性記憶,不過顏色要深的多。 指揮棒指著的方向從鐘同的額頭移向了“批判”所在的位置,而棒尖連著的那道深藍色的光芒則是很聽話的緩緩飄向了那把豎琴。 祁正有感覺到有那麼一瞬間,“批判”的儀式有一種本能的抗拒,但沒過多久就平息了下來。 祁正剛剛引導的並不是鐘同的意識,而是鐘同靈魂體裡積攢的過量麻木情緒。雖然說在非凡物品體內積攢負麵情緒並不會對非凡物品的意識造成任何影響,但是可以讓它的非凡力量在使用時更像這種負麵情緒。 就好比說這一次他把麻木引導進了“批判”的體內,那未來他和鐘同使用這件非凡物品的時候就能大量製造這樣的情緒,而不用慢慢引導這類情緒誕生。 說實話,由於關係到他的計劃,祁正在完成這個操作的時候心裡都有些忐忑,一旦這件事失敗了,那他未來的計劃會出現很大的漏洞。 不過這個操作真的太簡單了,隻要是知道這件事的方法,就算是個傻子也能輕鬆完成。 忙活了半天之後,祁正終於將鐘同體內積累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麻木情緒輸入進了“批判”的體內。 就算是這樣,“批判”依舊像個無底洞一樣吸收著輸入進他體內的所有情緒。 完成這個操作之後,“批判”的外形竟發生了一點點小小的改變。琴身上的每一張臉相比以前看起來都無精打采了幾分,雖然雕刻看不出什麼變化,但是那種氣質發生了很明顯的變化,尤其是眼睛,感覺像是完全空洞了一樣,看起來不禁讓人汗毛豎起。 祁正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又敲了敲豎琴的琴身,朝著鐘同的方向指了指。 沒過一會,祁正就看到鐘同的表情連番變了好幾次,開始時緊緊蹙眉,緊接著稍有緩和,從雙目緊閉變成了一種讓人看不太清的微瞇,再然後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原先緊擰的眉毛也頓時舒展開,最後堅定地點了點頭。 不過睜眼就是很久之後了,不知道“批判”又跟鐘同說了些什麼, 處理完“批判”的事情之後就已經接近傍晚了,祁正倒也沒再跟鐘同多說什麼,隻是囑咐了幾句就匆匆離開了鍛造師協會。 不過在那之前他多試了幾次,把握好了擁有共鳴特性的非凡物品有什麼特殊之處之後才把鐘同和“批判”綁定在一起。 …… 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房間,祁正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苗遠已經離開了一個多月了,這段時間除了顧一先和鐘同會時不時的光顧一下這裡意外,都是他一個人住在這裡。 不過還好有咖啡的陪伴,一個人的日子才不會顯得那麼無聊。 想到這裡,一隻小貓越上祁正的腿,用腦袋一直蹭著祁正的胸膛,撒嬌意味十分濃。 看到時鐘上麵的兩根指針都快要到了重疊的地步,祁正才無可奈何的關上了燈,沉沉睡去。 隻不過,這一次睡著之後,祁正又一次進入了一場清醒夢之中。 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的精神狀態又出問題了,潛意識又一次化形來找他,不過等了很久也沒發現潛意識的身影。 夢境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湖,湖麵上的水很清,再沒有風的時候看上去就像是一塊很大的鏡子,把天上的雲彩都倒影了下來。 鏡湖一眼望不到邊際,有一種令人心情十分平靜的特性。 不過祁正並沒有留在原地的打算,他隨便捧起一捧水,直接灑在了湖麵上。看著水麵蕩漾起的波紋,他的心裡默默記下了一個方向。待到波紋消失得無影無蹤之後,他才默默的朝著波紋最少的方向前進。 往前走了不知道多久以後,祁正看到遠處的湖麵上有一道木門。 門沒有關緊,裡麵朝外散發出淡淡的溫馨的光芒,看上去像是一戶人家。 見到那扇門之後,祁正不禁加快了腳步。那扇門的樣式他很熟悉,熟悉到上麵的每一道花紋他都能畫出來。 那是他曾經的家中的房間門,不過現在他也隻能在夢裡和回憶裡才能見到它了。 祁正走到門前,直接伸手推開了那扇門。 門後是一件平平無奇的小房間,房間裡堆放著一些雜物,不過擺放得很整齊,房間的中間位置被空了出來,露出了一片不小的空地。 裡麵有一架黑色的三角型鋼琴,不過為了不落灰塵已經用綢巾遮掩了起來。鋼琴上放的墻上掛著一把吉他,同樣也用綢巾蓋了起來。 這個房間確實是他曾經的家裡的一個,而且是他小時候最常光顧的房間。 當年自己修習了好多樂器,而上了初三之後他就幾乎沒再怎麼碰過那幾件樂器了,他們也被放進了雜物間之中接受時光的沖刷。 小的時候他最喜歡泡在這裡,享受音樂對心靈的滌蕩,長大後他曾經摸著長大的樂器也要在這裡走向不可逆轉的結局。 空地的中央擺放著一把椅子,還有一個黑色的鐵質樂譜架。樂譜架上麵擺著一張譜子,不過上麵記載的音樂卻是世界上從來都沒有過的。 他癡癡地看著那張譜子入了迷,鋪子上的音樂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不過光看上麵的音符就已經讓他十分吃驚了。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懷裡已經多了一把豎琴。 是“批判”! 豎琴出現在自己懷裡的那一刻,祁正覺得有一點點驚訝,但還是很快的進入了狀態,照著記憶中的擺好了姿勢。 他從來沒有碰過豎琴,更不用說學了,但是今天不知為何,他竟然感覺自己對豎琴無比的熟悉。 按照腦海之中不知何時浮現出的豎琴演奏技巧,祁正將手搭在了琴弦上,輕輕地撥著麋鹿筋製成的弦。 清脆的聲音響起,帶給人一種清冷且無奈的聲感覺。隨著演奏狀態的不斷深入,祁正索性閉上了眼睛,直接依照記憶開始演奏這首樂曲。 閉上眼睛的那一瞬,他的眼前瞬間閃過一幕幕畫麵。 有的是一群孩子站在教室裡捧著書機械的大聲誦念著課本內容。 有的是幾個孩子抱著籃球望向空無一人的籃球場上,眼神裡是不加掩飾的失望和無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有的是一群遲到的學生站成一排,被一個禿頂的老男人惡狠狠的訓斥。 有的是在課間趴在了撞上睡到了一大片的學生。 有的是睡著之後被揪著耳朵站起來的孩子。 有的是一群不修邊幅的學生幾乎把整個人都買進資料和試卷之中奮筆疾書的。 有的是一個個眼底的黑眼圈快要遮住整個下眼瞼的學生的。 一幕幕,一幅幅,一個個宛如人間煉獄一樣的場景,幾乎涵蓋了祁正在高中時期經歷過或者見識過的所有為了所謂的成績而利用的下賤骯臟的手段。 一個個把鮮活的人製成毫無感情的機器的手段從他的麵前閃過,帶給祁正無數視覺和精神上的沖擊。 畫麵的最後,是一群孩子的臉。其中的絕大多數祁正都有所了解或者有所認識,他們都是祁正同校的學生,或是學長或是同級。 一雙雙仿若雕塑一般無神的眼睛,配上一張張枯黃瘦削的臉頰從他的麵前一閃而過,讓他的心不知為何痛的有些難以忍受。 霎時間,畫麵上浮現出數條裂紋,他眼前的景象衣服借衣服的碎裂開來,露出後麵刺眼的光芒。 待到光芒逐漸緩和下來,夢境之中的場景早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先溫馨狹窄的小房間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恢宏如宮殿的的建築。 坐在建築的最中央,手裡彈奏著那架豎琴。 豎琴最前端舉著號角的那個天使雕像仿佛木偶般動了一下,下一刻手裡的號角便將祁正奏響的音樂放大了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