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蒂安·索爾薩,前任清道夫協會會長……” 祁正輕聲呢喃,意識卻不受控製的被牽扯著離開了人類潛意識海洋的表層。 …… 塞巴斯蒂安看著麵前空空蕩蕩的天臺,眼底閃過一絲凝重,確認了一下之後轉身走向通向天臺的唯一入口。 入口處一個男人盤腿坐在地上,他穿著一身極其復古的歐式宮廷話劇服裝,看上去給人一種高調浮誇的奢華感。他的頭上戴著一頂純白色的卷長發,看上去和功夫裡的包租婆倒是有一種莫名的相似感。 他雙手托腮靜靜的看著塞巴斯蒂安,平靜的眼眸裡倒映出一張病態十足的臉。 “塞巴斯蒂安,你覺得……我們之間的見麵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大人,我……我不知道。”塞巴斯蒂安麵露窘色,“是您安排我來這裡的,那您是主動選擇的來這裡,還是因為什麼特殊的原因呢?” 聞言,那個男人似乎有些錯愕,愣了一會之後突然露出一抹笑,低下搖了搖頭。 “塞巴斯蒂安啊,沒想到竟然是我沒有反應過來,你說我是不是太久沒有出來看一眼,跟那些人有了不小的偏差了?” “我不清楚,大人,您或許真的需要經常光顧現在這個社會了,多少年的時間已經讓這個世界明顯與以前不同了。”塞巴斯蒂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您或許真的需要時間來適應現在這個世界了。” “啊,越來越不習慣這個社會了,沒有以前的那種階級分明,要處理的那麼多人的祈求,一天到晚都快被煩死了,真懷念你們曾經叫我夢之主的感覺啊。” “大人,時代已經變了太多了,曾經的一切都已經天翻地覆了,而且當年您不是自己要求讓我們改口的嗎?” “唉……” “大人,您這次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夢之主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在空中用力一握。 一瞬間,他的身邊瞬間浮現出了數塊與之前塞巴斯蒂安搗鼓的那種棱晶體相同的物品。 棱晶體大多都是空白的,看不到任何的顏色,有一種從天然水晶上鑿下來的碎塊。 但是其中也夾雜著幾塊略微帶點顏色晶體,很明顯的看出來與其他的顏色有極大的不同。 “大人,您到底在準備什麼?”塞巴斯蒂安召喚出剛剛收起來的那枚紫色棱晶體,將它放在了夢之主的麵前,“您在收集這麼多情緒乾什麼?” “這就不是你該問的了,或許你可以試著和那個孩子打好關係,他將會是未來一段時間漩渦的中心。看著吧,命運會讓越來越多的人圍繞在他的身邊的。” “抱歉,是我僭越了。”塞巴斯蒂安長舒一口氣,“但是我可能未來的一段時間裡都沒辦法……” “也是,你還有多長的時間?” “幾天,幾個月,也可能是幾年,我已經感受不清楚了,或許可能下一刻我就會直接死亡,也有可能我可以活很久,我看不清楚我的生命到底還剩下多少。” “你想繼續活下去嗎?” “說不想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我想要再次晉升是完全沒機會了,想要繼續活下去就必須要通過生命靈途的非凡者來給我延續生命力,他們若是想要再繼續讓我活下去幾乎都是不可能的了,我不想要再用那些犧牲別人的方式繼續延續我的生命了,他們或許都可以走到比我更高的位置,我真的累了。” “你累了?”夢之主嗤笑一聲,有些不可置信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我活了這麼多年都沒累,再說我還要庇護那麼多信徒,我的工作量可比你加起來的還要多得多吧。” “大人,您可能理解的有些偏頗,我隻是對於這種通過別人的生命為我續命的方式感覺有些受夠了而已,活我還是沒活夠的。” “那……我還有一個方法能夠讓你活下來,你想試試嗎?” “大人,您是說的是什麼方法?” “這麼感興趣的話,我倒可以跟你說一下。”夢之主忽然一笑,從自己上衣的口袋裡摸了一下,“我可以把你的一部分人格甚至是整個人的精神都分割出來,讓你的意識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並且在上麵施加一定的暗示,讓所有人都認為你還活著。”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我想我自己就能夠做到,但是我沒有實際操作過,隻是鉆研過幾次而已。” “你一個人當然能做到了,但是如果隻有你一個人操作的話,我怕你的暗示不能騙過那些偽神,到時候你終究還算不上真正的活人。” 塞巴斯蒂安點了點頭,但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個想法。如果他真的想要活下去,那隻需要自己仍舊保留有自我意識和自主行動能力就可以了,還需要騙過那些人做什麼。 夢之主似乎也想到了這件事,突然一拍腦袋,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你看我這個腦子,把自己想說的事情都給搞混了。我是覺得以你的能力應該還不能保證騙過世界規則,到時候即便你活著,也隻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這些年你好不容易走到這個高度,你真的放得下嗎?” “也是。”塞巴斯蒂安沉默地點了點頭,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用捂嘴的手輕輕拭去了嘴角的血絲。 “還有一件事,回去之後通知阿倫·福斯靈漢姆,從現在開始,加大力度搜尋所有有關於【帷幕】的夢族派係成員,所有的線索都不能放過,一旦發現什麼立即上報給我,如果發現了永眠的蹤跡,千萬不要以為自己的對付得了,立即向我祈禱,我會處理的。” 說著,也沒管塞巴斯蒂安是不是聽進去了,站起身來直接從天臺的入口跳了下去,同時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了一條細小的金鏈。 金鏈的另一端連接著一個古舊的懷表,懷表外殼已經被盤的油光發亮,就像是包了漿的手珠串一樣。 他按開那塊懷表的外殼,垂眸打量了兩眼那幾根指針,身影頓時淡化在了空氣之中,就像是整個人在濃霧之中漸漸消隱了一樣。 塞巴斯蒂安低著頭,將剛才夢之主的話記在了自己的腦海裡。他看著夢之主離開的方向沉思著,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他曾經不止一次覲見過自己這信奉了幾百年的神明,但是沒有一次他表現的如此之反常。 或許他曾經有過那麼一兩次不太正常的狀態,但是像這次一樣的反常狀態他還是第一次見。他侍奉夢之主的幾百年來,他一直保持著一種與普通人無異的狀態,給人的感覺一直是那種如沐春風般的樣子。 但是這次實在是太過於反常了,以至於他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夢之主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他確定,夢之主發生的這些變化肯定與他特別強調過的這些事情有所聯係。至於有何種聯係,這些聯係是好是壞,都不是他該關心的事情,或者說,她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去關心這種事情。 之前他問的一些事情就已經算得上是僭越了,隻不過夢之主沒有追究罷了,若是他此時繼續深究,就算神明大人脾氣再好恐怕也不會無動於衷吧。 思索良久,他拿出一枚刻著繁瑣花紋的小符石,將靈力注入了進去。符石頃刻間破碎,從中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將塞巴斯蒂安包裹在內。 光芒消失的時候,連同光芒內部的人影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 偌大的辦公室裡,一個身材健碩的挺拔男人站在辦公桌前閉著眼睛靜靜地看著一塊玉環。他的辦公桌對麵是另一張辦公桌,桌子後麵坐著一個須發盡白的老人,隻不過這個老人的暖宮卻是異常的古怪。 這二人正是鍛造師協會的會長肖明路和副會長安鈞,隻不過這兩人都沒什麼事,隻能在辦公室裡消磨時光。 “我等下還要去鍛造室,我閑的沒事接了個訂單,還沒仔細看,也不知道這個訂單的要求有什麼,你有安排嗎?” “沒有,我打算去靈界裡碰碰運氣,說不定有機會遇見幾個特殊一點的目標,這樣的話還能省下不少東西。” “這個隨你,注意點安全就是了,現在【帷幕】比起以前倒是猖狂了不少,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借著最近的勢頭突然對咱們發難,我確實有點擔心這方麵的事情。” “我明白,現在他們確實有點反常,可能是那群邪神對他們下達了什麼命令吧,不止是我,你也要小心一點了,如果出了什麼差錯,到時候協會的重任還要丟到我肩上,我可不願意矗立著一堆爛攤子。” 肖明路點了點頭,正欲起身離開,卻聽到自己的腦海之中回響起了一陣若洪鐘般渾厚的聲音 “去讓鍛造師協會重點調查【帷幕】的夢族派係,有任何的線索都必須上報,切記不可以隨意深入調查,如果遇到了類似的線索,立即上報,將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由各位更好的非凡者處理。” “還有一件事,記得尋找一個理智的【命運殘頁】,他將會是未來的導向標。” “還有理智的【命運殘頁】?”肖明路蹙起眉頭,好好思索了一下,轉頭看著安鈞,“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安鈞點點頭,從旁邊抽出幾件公文開始從頭到尾的閱覽起來。 “怎麼,你是知道夢族派係的線索了還是說你知道哪裡有依舊理智的【命運殘頁】了。”肖明路看著波瀾不驚的安鈞不由得嘖嘖稱奇,“怎麼你一點都不在乎呢?” “我們已經成為漩渦之中的一片浪花了,你怎麼一直是這樣一點都不思考一下呢。”安鈞在一份公文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真不知道你是怎麼評上的協會會長,一直是那種先問問題後思考的狀態感覺你整個人都很傻啊。” “有問題嗎?”肖明路撓了撓頭,似是回想一樣楞楞地出神了好半晌,“我沒什麼印象了啊。” “上次抓【猩山】的時候不是有個孩子在場嗎?” 好半晌之後,肖明路的表情才動了動,麵露一絲尷尬。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後腦勺,臉上扯出一抹不自在的笑。 “好像當時確實有個孩子,我記不太清了,當時我和他好想來聊過一段時間呢。”他長嘆一聲,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那個孩子是【命運殘頁】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是,而且我聽說他最近已經在準備晉升【過去閱覽家】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那個能耐。” “誰知道呢,這麼一來的話尋找【命運殘頁】的事情就可以放到一邊了。”肖明路聳了聳肩,話鋒一轉,“不過他是怎麼被命運靈途影響到的,總不可能是命運忽然就眷顧到了他吧?” 安鈞聞言沉默了片刻,旋即輕輕扭了扭頭 “沒記錯的話,他好像是青山市大災難的幸存者,青山市大災難的引發人之一就是那個紫衣主教……嗯……現在是血衣教皇的【千目】。” “【千目】,原來如此……他是個漏洞吧。” 安鈞贊同的點了頭,垂下眸嗤笑了一聲:“這個【千目】可能要重點“保護”一下了,要是被別人打死了可就不好辦了。” “也見不得有多可能被打死吧,他應該已經算得上是一個偽神了,應該還不至於這麼脆弱的。” “誰知道呢,他們有些時候也強不到哪裡去,邪神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汙染了他們的精神,要是對付起來應該沒有咱們這麼難。” “算了,還是關照一下吧,幾個血衣教皇裡也沒有幾個“漏洞”了,到時候不論是晉升還是報仇我看這個孩子都比較有可能選擇對付【千目】,咱們還是提前收集一下材料的好。” 安鈞贊同的點點頭,所有從一旁拿起了一張紙在上麵寫下了幾行字。 下一刻,紙竟然爆發出一陣猛烈的火光將紙片包裹。火光淡下來之後連帶那張紙一同消失在了桌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