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晶體上的符文在他的手觸碰到的那一瞬間開始迅速有序的排列起來,逐漸匯聚成了一個鎖鏈的形狀。 在晶體的表麵,密密麻麻的符文蠕動著,仿佛是一個個擁有著生命的物品一樣,看起來詭異莫測。 整塊晶體上的符文最終像是一條鎖鏈一樣緊緊地纏繞在了最外圍,將晶體纏縛得死死的,像是在防止它逃脫一樣。 苗遠看了許久,眼神柔和,就像是在看著自己的女兒一樣,神情恍惚,臉上帶著一絲不舍與憂傷,半晌之後才緩緩抬手拿起了那快晶體。 晶體的觸感很涼,像是一塊在冰箱裡凍了不知多久然後又拿出來的金屬塊一樣,唯一一點令人感到違和的就是這快晶體即使是在極低的溫度下依舊保持著柔軟的質地,就好像一塊剛剛取出來的果凍一樣。 “我會找到兇手的。”苗遠看著那張已經不會再做出任何表情的臉,仿若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她說,“我一定會的,等著,等這一切結束,你們就會團聚了。” 說罷,他拿起那塊橢狀晶體走了出去。冰冷的觸感隱沒在他的手心之中,仿佛是在提醒他這上麵曾經還有一條鮮活的生命。 一想到這,苗遠的內心沒由來的一陣刺痛,已經平息下去的心情重新翻湧起來,就就沒再平復下去。 還不等他走出停屍間,一個瘦削的身影就從一旁的門後突然竄了出來,一把直接抱住了苗遠的腰。 “大人……您聽我說,分部這邊……絕對絕對有奸細。” 那個身影的臉龐瘦削,顴骨高突,明顯是最近一段時間瘦了很多才表現出這副樣子。那是個很高的小夥子,看起來應該也算得上很帥的那一類了,隻不過臉上的胡子應該是有一段時間沒刮了,看起來十分邋遢。 苗遠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正是苗元姚的男朋友,至於叫什麼名字他還不太清楚,隻知道對方似乎有些精神狀態不對勁。 “你怎麼確定協會分部這邊會有奸細的?”苗遠拍了拍他的手背,等對方鬆開手之後找了張椅子坐了下去,“據我所知,你們這邊總共有七個人,去掉你和元姚之後還有五個,這五個我還沒有全部見過,你能細說說哪個是奸細嗎?” “我……我不知道。”寧青鬆有些痛苦的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半晌之後才艱難地睜開眼睛,“大人,我叫寧青鬆,是苗元姚的男朋友,我能確定我們之中有奸細是因為那次行動之中我被一個人打暈了,但是絕對不是敵人,等醒來的時候元姚已經被【帷幕】的人給抓走了。” “你是說你在行動之中被同伴打暈了……醒來的時候元姚已經被“賣”了對吧。”苗遠若有所思的看著麵前的男子,“那你還記得你醒來是什麼時候嗎?” “我醒過來就已經在醫院了,醫生說我是後顱受到重力擊打導致的暈厥,但是我並不記得我暈死過去之前是誰站在我身後,我隻能確定那個時候我身後是站著隊友的。” 寧青鬆艱難的捏了捏太陽穴,臉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仿佛下一刻就會直接從他的頭上跳下來一樣。 “大人,我不敢確定那個奸細是誰,所以不敢太過於聲張有奸細的事情,請您一定要相信我,元姚的事情我是絕對不可能撒謊的。” 苗遠看著那張無比真誠的臉,半晌之後悠悠的嘆了一口氣,伸手輕輕的拍了拍麵前男人的肩膀。 “我知道了,你這段時間在醫院裡靜養就可以了,暫時不要出來打草驚蛇,至於奸細,我會想辦法的。” “大人,我……我能幫的上忙的。”那個男生手忙腳亂地想要證明自己的實力,“我絕對不會幫倒忙的,您……能不能讓我也……讓我也參與,我想給元姚報仇。” 看著在自己麵前手足無措的男孩,苗遠驀地笑了笑,按在他肩頭的手忽然用力將他壓回了椅子上,表情迅速變得嚴肅起來。 “大人……” “放心就好了,這件事我會處理的。”苗遠低聲安慰著他,“他們已經開始懷疑你了,這段時間你就安心呆在醫院,或者在這裡多陪陪元姚,能不出現在奸細麵前就不要出現,你一旦出現隨時都有可能打草驚蛇。” “這……是,大人。” “還有啊,你應該沒見過元姚的家人吧?”苗遠說話間帶上了點點笑意,低頭看著麵前的孩子,“你們談戀愛她家裡人知道嗎?” “她沒有什麼家人,好像隻有一個叔父,我沒怎麼聽說過他的這位叔父的事情,應該是不太熟,您打聽這些事乾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苗遠搖了搖頭,看了麵前讓男孩好一會,神色慢慢失落了下來,“元姚是我的侄女,也是我唯一一個親人了,原先我還在擔心小家夥以後會不會嫁不出去,沒想到都已經背著我談了個這麼深情的男朋友了,就是可惜看不到你們結婚的時候了。” “大人……叔叔,您也節哀,我……” 看著麵前再次手足無措起來的男孩,苗遠沉重的心情似乎有了那麼幾絲的放鬆,臉上的表情似乎透露出幾絲的欣慰。 “不用那麼局促,這段時間你就照我說的來做就行,至於揪出奸細和報仇的事情都交給我就行,我想要報仇的想法可比你的強烈得多。” 寧青鬆猶豫了片刻,然後鄭重地點了點頭,眼底似乎在燃燒著熊熊的火焰。 “嗯。” 苗遠正了正神色,對麵那個十分邋遢的男孩此刻在他的眼裡似乎重新站了起來,不復剛開始見到他時那種宛若廢人的樣子了。 …… “大人,她身上的非凡力量……” 那個一直等在外麵的領路人見祁正出來急忙湊上前來,臉上掛上了討好用的笑容,雙手在身前來回搓動著,似乎是在等待什麼。 “那個等下要直接送回協會總部,現在暫時由我來進行保管。”苗遠當著他的麵從懷裡掏出那枚晶體,展示了一下,然後又放回了自己的懷裡,“裡麵那具屍體可以送殯儀館了,火化之後直接送到總部來,犧牲的所有成員都需要被我們厚葬,他們值得我們永遠銘記。” “是是是,大人。”那個人訕笑兩聲,眼神到那枚晶體的時候頓時鬆了一口氣,然後陪笑著點了點頭,“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總不能犧牲了我們的一名成員就放過他們吧?” “確實是不能放過他們,但是我們暫時還不能貿然出擊,等下召集一下全部人員,除了那個寧青鬆都召集來,我看你們收集到了什麼有用的情報,順便做一下後麵的安排。” “那寧青鬆呢,他難不成就這麼閑著?”那個男人猶豫了片刻,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他是我們的成員之一,雖然說狀態是不太好,但是總歸還是有點情報能說的吧。” “這個就別想了,他的精神狀態實在是有點太……差了,如果受到強一點的刺激隨時有可能會直接迷失或者墮落,所以暫時還是不要讓他再經受刺激的好。”苗遠搖了搖頭,有些不太放心的回頭看了一眼後麵的房門,“我有時間可以給他來做幾次治療,你們最好也來學一學,說不定以後能用得到。” “好的,那我先去召集一下其他人?” “嗯,先去會議室見一麵吧。”苗遠點了點頭,“話說會議室在哪裡?” …… “就是這個地方嗎?”祁正撥開布幕,向裡麵探了探頭,“看樣子應該有一兩年沒人來過這裡了,大白天的裡麵都黑成這個樣子。” “不一定,說不好現在這裡除了我們還有別的人呢。”顧一先搖了搖頭,手裡捏著的手電筒快速地掃過周圍的環境,“小心一點,盡量別發出什麼聲音,小心這裡保不齊會有什麼陷阱之類的。” “也真是稀奇,沒想到這邊這麼多已經廢棄掉的街邊店,裡麵要是空間都這麼大的話,恐怕【帷幕】的那群家夥能藏匿的地方也少不到哪裡去吧。” “這誰知道呢,不過暫時能確定的就是他們的人絕對不會太少,有可能是四五個,當然隻會多不會少。” “噓,小點聲,隔壁好像有東西。”鐘同突然從旁邊的墻裡鉆了出來,朝著兩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徹底從墻裡鉆了出來,“那邊那個化妝間被改裝成了一個類似臥室的地方,裡麵有兩個人在睡覺,那邊那個化妝間也被改造過了,但是裡麵沒人,有短時間之內生活過的痕跡,看起來應該在前段時間剛被使用過,有些地方還有餘溫呢。” 兩人聞言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巴,從舞臺側後方的小道鉆進了演員專用的準備區域裡。 這裡是一處小劇院,看樣子已經廢棄了兩年甚至更久,周圍的地板上都已經積攢了厚厚的一層灰塵,隻不過道路中間還能明顯的看到很多腳印,有些是住在這裡的人的,而另一些則是那些喜歡到處亂跑的探險者留下的。 狹窄的過道幾乎隻能容納兩人並肩通過,再加上周圍亂七八糟的雜物,就算是身形瘦削的祁正和顧一先都要十分靈活才能艱難地通過這條走廊。 地板上鋪著厚厚的地毯,隻要踏在上麵的力度稍微大一點就會激起一片嗆人的灰塵,不僅遮擋視線,而且會讓他們忍不住發出幾道聲音。 再加上地板都是木質的,而且年歲已久,隻要一點輕微的觸動就會發出尖銳的聲響,所以二人行進的速度極慢,而且動作幅度都不敢太大。 走廊裡堆積著不少的假人,上麵掛著各種各樣的奇裝異服,在手電筒的燈光下顯得十分詭異。 一時間,靜謐的空氣中隻有陳腐的氣息和空氣不流通的氣味,在他們走過時攪動起的空氣更是翻湧起了一陣令人作嘔的味道。 祁正有些厭惡的捂了捂鼻子,加快腳步跟上了顧一先。 地麵上橫七豎八地倒著一堆人偶假人,上麵的衣服大多都已經被取了下來,隻剩下一堆在空氣中逐漸氧化發黃的塑膠軀體。 滿地的假人甚至將不少的房間門都已經堵了起來,僅僅留下了兩三扇尚且還能使用的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不過祁正相信,要是他敢碰一下那扇門,它就會直接倒下來。 祁正看了一眼顧一先,朝著他努了努嘴,然後朝後退了兩步。 看著祁正的動作,顧一先嘆了口氣,又不禁失聲笑了出來,隻是還不等他笑幾聲就被吸入的灰塵給嗆得咳嗽了兩聲。 反應過來的他急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側耳聽了半晌,再三確認過裡麵的人沒有被吵醒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看著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顧一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操控著風元素將那扇門直接取了下來,靠著墻邊放在了地上。 風元素在顧一先的操縱下顯得極為溫和,甚至連地上的灰塵都沒有吹起,輕到那扇木門落地祁正都沒有聽見一絲聲音。 “我先進去,等下如果我丟出來一個火球的話你就進來。”顧一先壓低聲音說道,“記住了,看不到我的信號不要進來,還有,千萬要小心對方設下的陷阱。” 祁正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自顧自的找了個地方坐了下去。 顧一先再三確認過周圍沒有什麼人之後並沒有進去,而是閉上了眼睛不住在感受著什麼,過了好半晌之後才緩緩睜開眼睛。 隻不過睜開眼睛時那個房間之中突然猛地爆發出一陣極強的吸力,甚至都將地麵上沉降了不知多久的灰塵給刮了起來,弄得整個房間和過道上滿是飄蕩的灰塵,甚至都讓人睜不開眼睛。 看著那個已經淹沒在灰塵之中的房間,顧一先的嘴角不自覺地悄悄上揚起來,臉上的笑意不知怎的染上了一層陰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