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馬丁看著麵前的孩子,心中五味雜陳,“罷了罷了,我未經你的苦,也不能完完全全的共情你的想法,隻是,孩子,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復仇不急於一時,反而走得太快容易掉進泥坑裡,明白嗎?” 祁正眼底的怒火在翻湧,但是很快就被祁正給硬生生壓了下去,讓馬丁隻能看得到一片古井無波的眼神,冷淡得像是寒冬臘月的一缸水。 “我明白,迫切的復仇是沒有用的,我要在足夠的時間裡積攢起足夠我復仇的資本,在非凡的世界裡,實力和人脈才是關鍵。” “知道就好,希望你有一天真的能向那些攫取著世界苦難的家夥們復仇。”馬丁點點頭,見祁正真的將他的話聽進去之後眼底閃過一絲欣慰,“後幾日若是有機會的話來一趟烈日大教堂,我可以將你引薦給烈日大教堂的樞機主教之一。” 祁正點點頭,目送著馬丁化作一道流光飛向天邊,掏出自己懷裡的那張紙質船票再看了幾眼然後將它貼在自己的鼻口深吸了一口。 熟悉的油墨味和紙製品的自然氣息湧進鼻腔,嗆得祁正忍不住重重咳嗽了兩聲。 還是剛到手時的味道,雖然有點嗆人,但是礙不住這玩意在祁正心裡的地位啊,這可是全世界排名第十的非凡物品S-010暗界行船的船票啊,有了這玩意,祁正幾乎可以無代價的出入全世界的大部分地方,這樣的寶貝誰不想要啊! 這麼想著,祁正小心翼翼地講這玩意放進了自己貼身的口袋之中,用力在那個位置拍了拍。 即便是祁正,現在也感受不到這張船票上的非凡氣息了,準確來說從這張船票被祁正得到的那一刻開始,它的非凡氣息就在以一個祁正幾乎跟不上的速度在驟降,直到前段時間幾乎降到了零。 不過祁正也沒覺得這有多麼不好,反而還對此頗有些贊同。畢竟這張船票開始的非凡氣息幾乎強大到能夠震懾住升華者的層次了。 那種層次的非凡物品在神秘界算不上少,但同時也多不到哪裡去,這麼擁有一件對一個非凡者來說意義可以說是重大的。 雖然這同樣能震懾住很多人,但是有這麼一塊大蛋糕在,肯定會有人惡向膽邊生,到時候祁正可就不好辦了,所以這玩意偽裝成一張普通的船票就是最安全的。 現在就算是祁正的靈視都無法辨別出這張船票有什麼特殊之處,如果想要真的看出什麼名堂的話,要麼就是褻瀆之上的非凡者才行,要麼就需要特定靈途的非凡手段才可以,否則這張船票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張廢紙。 祁正輕輕按了按那個衣兜,似乎是還有些不放心,扣上了那個衣兜的扣子才終於放下心來。 做完這一切,祁正轉過頭看著不遠處的停靠著的那艘船,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抬起胳膊朝著舵輪的方向揮了揮。 那個位置此刻正站著一個人,正是暗界號的船長賈法爾。 那人看到祁正的動作許久沒有回應,似乎是在打量他,良久之後點了點頭,右手握住船舵的柄狠狠地朝著左邊打了個左滿舵。 下一刻,已經掛好的風帆像是受到了風的吹拂,朝著前麵微微鼓起,同時帶著船隻朝著左前方駛去。 祁正就那麼站在那裡注視著那艘通體烏黑的木質帆船,看著那個站在二層甲板上掌舵的乾瘦身影,目送著他駛向遠方。 船隻離岸沒多久,賈法爾突然回過頭來看著祁正的位置,右手食指抵在眉上,然後朝著他所在的方向輕輕一抬,看起來有點像是《加勒比海盜》裡的那種手勢。 祁正看著他,輕輕笑了一聲,同樣回敬了他這麼一個動作。 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但礙不住兩人之間的心靈默契,竟不約而同的笑了一聲。 下一刻,整艘船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飛快縮小,徑直消失在了海麵之上,隻留下一個海水大坑。 海水應該是沒有反應過來,愣是呆了片刻保持著原狀,然後才像是察覺到那艘船已經離開了一樣迅速填平了那個水坑。 看著那邊的風景,祁正久久沒有離開,而是徑直坐在了一塊石頭上,看著麵前寬闊的海域久久沒有說話。 他上船時已經是臨近中午了,在船上用過了午餐又去靈界之中逛了一大圈,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現在已經快要臨近七點了,原本還懸掛在高天之上的烈日此刻已經西斜,呆在西天邊灑下燦若金光的陽光,讓這片海麵看起來都像是在流淌的黃金。 暗界號走後,這片海麵平靜的有些可怕,除了少數被風吹起的漣漪之外再沒有任何的動靜,就連魚似乎都有些害怕這個地方,久久沒有躍出海麵。 不過這倒是順遂了祁正的意,讓他的心情久違的出現了一絲平靜。 在神秘界跋涉了這麼久,反而這是他少數難得的安靜時光,不如好好利用起這段時間好好享受一下。 就像剛才那個【烈日教廷】的助教說的一樣,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緊才對。之前不是他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在國內的時候就總是想著能增強一點實力是一點,大部分時間不是被他拿來鉆研非凡資料就是拿去抓【帷幕】的非凡者,的確把自己逼得有些緊了。 微風拂過祁正的臉頰,吹得臉上落下的汗滴都歪了痕跡,倒是帶來了幾絲久違的涼意。 …… 祁正看著麵前的嶄新木門猶豫了片刻之後輕輕上前敲了兩下,然後後退了兩步,靜靜等在門口,等待著房主來給他開門。 這裡祁正是第一次來,但是他也能看出這裡的裝潢不是普通人買得起的,想來住在這裡的人應該都是些非富即貴的人。 但是這裡的住戶祁正知道是誰,畢竟是他親自告訴的祁正這裡的地址。 這裡就是七號的居所,是他剛剛置辦好沒多久的,當時剛買下這棟房子的時候他就通知了祁正,就是不知道七號這段時間有沒有把這裡裝修好。 房間內傳來一聲回應的聲音,然後就是一陣雜物互相碰撞的聲音,半晌之後才有一個急急忙忙趕過來的聲音。 聽著屋內砰砰的腳步聲,祁正捂嘴偷笑了一聲,但是在七號開門之前就收了回去。 “東西放在這裡就行,剩下的交給我……”七號穿這一身渾身沾滿了各種顏料的衣服,指了指門口的一個位置,在看清是祁正之後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然後給他讓出了一條道路,“你怎麼過來了?” 房間裡的裝潢應該是上一任住戶留下的,七號並沒有做太大的改動,還是一貫的歐式風格,墻上貼著大片大片的條紋花朵墻紙,就連踢腳線和墻角的防護都有著歐式常見的螺旋雕花。 房間的玄關並沒有直對著那個房間,隻有一個小櫃子,反倒是門都是那種厚重的黑橡木門,神秘之中帶著一點說不出來的優雅。 門麵朝著外的方向有一朵雕花,裡麵則是一個很常見的西式花紋,應該是專門定做的,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玄關處有一盞小壁燈,上麵則是掛著一盞很大的水晶燈,因為是臨近黑夜而打開,散發出橙黃色的溫暖光芒,看起來有幾分家的溫馨氣息。 玄關通向屋裡的走廊墻上還放著幾個貼壁的花瓶,凸在外麵的是一個東方青花瓷的造型,但是看花紋和造型總給人一種東西方文化交融之後的結果。 花瓶之中還放著幾枝花,是幾枝開得正艷的白玫瑰,散發出一股幽幽的香氣,彌漫在玄關之中。 祁正輕笑了一聲,從七號身邊走進房間裡,然後將手裡提著的東西放在了玄關處。 “過來看看你房子裝修的怎麼樣嗎,往後幾天恐怕是沒辦法再過來了。”祁正聳了聳肩,徑直走進了房間之中,“可能再過幾天我準備外出一趟。” “外出,你又接了什麼委托啊?”七號看著祁正放在地上的那箱禮品倒也沒推脫,隻是稍微挑了挑眉毛,“都已經在國外了,就沒有什麼必要每天都這麼緊張了吧?” “緊張嗎?”祁正歪了歪頭,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我倒不覺得,這比中學時候的那些時光來我感覺輕鬆的多呢,雖然當時那種日子我沒體驗幾天。” “你啊你……”七號長嘆了一聲,看向祁正的眼神之中充滿了復雜的感覺,“不過過來的是剛好,我有幾件東西想讓你轉交一下。” 說著,他摘掉了手上那雙沾滿了各種臟東西的手套,走進了屋裡。 祁正也趁著這個功夫好好打量了一下這座房子的客廳,準備從他這裡吸收一些經驗。 房子的麵積不小,光是客廳的大小就讓祁正狠狠吃了一驚。房間內部擺著一整套歐式高奢風的沙發,圍繞著一個純黑曜石磨製的茶幾。 客廳裡的燈光來自那盞豪奢的黃銅吊燈,燈光一樣是暖黃色,給人一種溫柔繾綣的感覺,尤其是在這種昏暗的環境裡,祁正更多生出了幾分想留在這裡的感覺。 沙發的質地很柔軟,柔軟的不像是海綿的填料,反而像是剛采摘下來又經過陽光曝曬的一整天的棉花,祁正坐進去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個人陷了進去。 在柔軟的觸感包裹下和渾黃的燈光之中,祁正突然感覺一股倦意正在逐漸湧上心頭,讓他的眼皮變得越來越沉。 還沒等到七號出來,他的眼睛倒先緩緩地合了起來。 …… 七號在房間之中將層層的箱子搬開,一件又一件的搬開箱子之中放著的東西,最後在箱子底翻到了一個已經蒙了塵的大箱子,然後小心翼翼地從將它從裡麵抱了出來。 箱子很大,足足有七八十公分高,裡麵不知道儲存了什麼東西,稍微有些沉,但是在搬動的時候都沒有發出多少聲音,應該是直接把這個箱子給裝滿了。 而且七號搬開的動作還十分小心,就像裡麵有什麼珍藏了許久的寶藏一樣,想來裡麵裝著的東西對他來說也是意義非凡的。 他看著那個不大的箱子,深深嘆了一口氣,抬手輕輕拭去了上麵沾染著的灰塵,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溫柔起來。 箱子的樣式十分古樸,看起來甚至都有些掉色了,看起來應該也有起碼十幾年的時間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箱子的蓋子上用水彩筆畫了一個簡單的小貓頭,應該是某個孩子的傑作,線條幼稚但熟練,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作這個畫了,可即便如此還是能看出畫上還有不少修繕的痕跡。 不過在時間的侵蝕下,這張簡筆畫已然缺少了一小部分,但是明顯能看出來受過了不錯的保護的。 七號看著那個箱子的眼神溫柔地幾乎能滴出水來,撫摸它的動作也很溫柔,就像是在撫摸自己的孩子一樣。 良久之後,他才輕嘆了一口氣,輕輕扳動著箱子的卡扣,把它輕輕的啟開了。 箱子裡裝著很多的雜物,從小孩玩具到珠寶首飾應有盡有,琳瑯滿目一時之間差點晃到了七號的眼睛,就像一個百寶箱,裝滿了七號內心未曾說出口的溫柔。 他在裡麵翻找了一下,然後從裡麵抽出了一個長條的盒子,輕輕看了一眼裡麵裝著的東西之後臉上輕輕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然後將它合了起來。 看著箱子裡麵的東西,七號站起身來,緊抿著唇沒有說話,但是眼中那道溫柔的目光依舊沒有消失。 良久之後,他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將箱子重新蓋上,檢查了一遍卡扣之後才將箱子找了個顯眼的位置放了過去。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臉上才重新泛起一層淡淡的笑意,似乎心中有一個心結被解開了,這才朝著外麵走去。 “也不知道這麼長時間,那個小家夥有沒有等的不耐煩了。”說著,他下意識摸了摸手裡的那個黑色長盒子,臉上的笑意有明顯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