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正抬起手捏了捏那段觸手,卻在自己的腦海之中的到了觸碰到這段觸手的反饋,似乎這段觸手已經成為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不對,好像本來就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隻不過自己並不能控製這條觸手的動作,不管祁正怎麼努力,最終這條觸手都隻會像是被抓到的八爪魚的觸腕一樣竭力扭動著。 思索片刻之後,祁正還是準備把這玩意處理掉,畢竟留著不僅礙眼,還總是讓他有種隨時會襲擊自己的感覺。 這玩意可不能想自己的皮膚一樣通過免疫調節回自己最開始的樣子,要麼直接從身體之中清除掉,要麼就隻能任由它保留在那裡,礙著他的眼。 沒有多想,祁正隨手從桌子上抄起一把剪刀,對著鏡子準備把那段觸手給剪下來,可是就在剪刀合攏的前一刻,他又猶豫了下來。 畢竟從自己的身上取下一塊肉來是很痛的,他無法確定自己身上這條觸手究竟算不算自己身上的肉,如果他落剪的時候痛到不能自已怎麼辦。 猶豫了片刻之後,祁正試探性的捏了捏頭皮與觸手中間的那段頭發,但是除了頭皮感受到一點輕微的拉扯感以外卻沒有其他的感覺。 第一次的試探過,祁正暫時確定了觸手和自己之間還是存在著某種隔閡的,雖然自己能夠感受到自己對觸手的動作,但是觸手和身體之間連接的頭發之間卻沒有任何的感覺。 似乎察覺到了祁正要狠心處理掉它,那隻觸手開始瘋狂的掙紮起來,甚至還攀附上了祁正的手指,似乎是在哀求他不要這樣。 思索再三之後,祁正輕輕挪動了一下剪子,隻讓一根頭發留在了剪刃之間,然後狠下心剪了下去。 不過還好,祁正預想之中的那種皮肉的撕裂疼痛並沒有傳來,甚至連剪切頭發的感覺都是分的微弱。 還好,要不然祁正不僅要感受一遍精神撕裂的痛苦,還要再感受一遍身體皮肉切割的痛感,實在是有些太悲哀了。 思考之間,祁正咬了咬牙,動了動手腕,捏著剪刀把手的手猛然合攏。 伴隨著一生清脆的“哢嚓”聲,那縷頭發帶著那條觸手一同掉了下去,摔在地麵上發出了一聲“撲通”。 …… “誒……疼疼疼,輕點輕點。”祁正的表情有些猙獰,疼的連表情都已經管理不住了,“穆老哥,你輕點,輕點啊。” “嗬,自己下手的時候那麼狠,咋沒想過會這個樣子呢。”穆戰先一隻手抓著剪子,緩緩鬆開剪刃,臉上的表情帶著幾分笑意,“還有,我這個年紀都能當你爸了,你竟然叫我穆老哥?” “這不是顯年輕嗎,咱倆誰跟誰啊。”祁正訕笑著擺了擺手,然後迅速又因為疼痛而有些維持不住表情,“哥,哥,再輕點。” “下剪子的時候怎麼不見你求饒呢。”穆戰先輕哼了一聲,但是手上的動作還是慢了下來。 祁正現在的樣子十分滑稽,一隻大剪子現在正像是發夾一樣別在他的發間,而這正是剛才他用來剪斷那段觸手的那把剪刀。 至於說他現在為什麼這個樣子,全都是因為祁正動手的時候太過於魯莽,沒有注意到剪刃末端夾了幾縷頭發,以至於他拿來剪子的時候差點把頭發給拽下來。 祁正欲哭無淚,本來是為了一勞永逸解決這個問題,沒想到後續竟然變得這麼麻煩,早知道自己弄的時候就小心一點了。 幾番折騰下來,穆戰先也終於是把祁正的頭發從剪刀之間解救了出來,這才讓祁正跟那那把剪刀分離開來。 看著那把剪刀,祁正有些欲哭無淚。他這才來翡冷翠不到一天的時間,沒想到就遇見了這麼多倒黴事,就算這把剪刀是因為自己幸運祝福後續的反噬,那之前的事情又怎麼說呢。 在來的路上,自己的行李就差點被人給順走,要不是有穆戰先在的話,恐怕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裡了。 然後在過去長河上,先是遭到了不知名的生物的襲擊,差點葬身在那裡,然後又因為體力不支昏迷了過去,要不是自己的幸運祝福的話,恐怕他都不能及時醒過來。 再然後是遇到了一個威壓極強的怪物,雖然那個怪物沒什麼威脅,但是還是讓祁正印象十分深刻。 最後就是自己被這個剪子給擺了一道的事了,雖然小,但是似乎也是在預示祁正跟翡冷翠這個地方八字不合。 他看著地麵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低頭去看那個被剪下來的觸手,卻看到它的外形似乎在變得越來越不穩定,濕滑柔軟的外皮下似乎包裹著什麼不可名狀的物品,在從各個方向掙紮著,看起來像是要突破表麵鉆出來一樣。 很快,他的掙紮慢慢弱了下來,直到最後沒有了絲毫動靜。也是從這一刻開始,原本看起來還算正常的一條觸腕竟然開始緩緩崩解,逐漸變成了一癱軟爛的肉泥。 其中還夾雜著幾根黑色的絲狀物,就是祁正那段被剪掉的頭發。 而伴隨著時間的推移,那條觸腕逐漸變得越來越不像固體,反而像是一堆爛泥一樣,逐漸失去原本立體的形狀,轉而朝著四麵八方開始流淌。 過了好一會,那條觸手才終於崩解成了一堆泥狀物,而且就連顏色都不在是之前的那種粉灰色,而是成了完完全全的紫黑色,還在不斷的冒著氣泡,就像是女巫鍋裡撈出來的一勺不知名的物品一樣。 伴隨著陣陣惡臭,祁正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不過沒能驅散觸手崩解後留下的那灘物質撒發出的味道。 沒有了辦法的他索性直接起身去收拾起了地麵,順便抬起頭看看了一眼穆戰先。 “你怎麼過來了?“ 對方有自己的房卡這件事他是知道的,他也有穆戰先的房卡,為了防止出事,祁正和穆戰先相互交換了這件東西,但是穆戰先應該並不清楚自己迷失這件事吧。 “感覺你這邊似乎有點不太對勁,為了以防萬一我才過來的。”他談了一聲,然後露出一抹笑意,“還好我過來了,不然你現在可能就有危險了。” 祁正點點頭,並沒有反駁他說的話,畢竟他確實說對了。如果放任他卻一直這樣下去的話,等到他睡醒的時候,恐怕自己的靈魂就會被體內的汙染給侵蝕的不成樣子了。 “多謝。”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隻是那抹笑意在他蒼白的臉龐襯托下看起來似乎有些憔悴。 “沒事,應該的。”穆戰先搖搖頭,迅速轉移開了話題,“你接下來準備乾什麼,明天直接去【烈日教廷】去查資料嗎?” “不太需要了,我剛才大概總結了一下【帷幕】六個月之內在這附近的行動軌跡,雖然隻有非凡者的,但是還是總結出來了一些東西。” 說著,他抽出了一張地圖,在上麵的幾個位置畫了幾個圈,最後才抬起頭來看著他。 “這幾個地方是我暫時總結出來的【帷幕】非凡者大概率出沒的場所,所以我現在懷疑他們在這些地方可能會有據點一類的地方。” 穆戰先掃了一眼那幾個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幾個地方……分布得很不規律嗎,有鬧市區,有住宅區,還有市中心得古建築群區域。”看著那些地點,他逐漸陷入沉思之中,“你要我怎麼做,保護你去那些地方偵查一遍,還是怎麼樣?” “不用,這兩天暫時先休息就行,我的身體暫時還不太允許我去進行那些事情。”祁正搖了搖頭,“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跟我一起在這座城市旅遊幾天,我順便在這邊的酒館裡打聽一下有沒有可用的信息。” 聞言,穆戰先輕輕點了點頭,上下打量了祁正一圈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暫時來看,似乎剛才的汙染並沒有對祁正的理智造成什麼太大的影響,最少他的邏輯思考能力以及其他的靈魂相關的技能還是正常的。 這樣一來他也就不太需要擔心了,畢竟身體上的變化可以想辦法緩解甚至是消除,但是精神上的創傷可就沒那麼容易了,雖然也能解決,但絕對沒有精神汙染那麼容易處理。 “那好,接下來的幾天我會陪你,你最好也注意一點,你這才剛從精神汙染之中恢復過來,暫時還不能接觸太強烈的汙染源,記得保護好自己。” “明白明白。”祁正擺了擺手,“這些你不說我都知道的,我好歹也是個僭越者了,怎麼都還把我當個孩子看呢?” “沒辦法嘛,看到你我總是想起靈瑜來,一想起她來我就下意識的這樣了。”穆戰先撓了撓頭,臉上浮現出一抹尷尬,訕訕一笑之後輕輕嘆息了一聲。 祁正聽著他的辯解想要說出口的話又被他強行塞回了喉嚨裡,然後帶著些抱歉地看著他,最後也跟著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 祁正站在建築與建築之間的過道中,看著身旁一棟棟存在超過了幾個世紀的小樓,臉上的表情中盡是贊嘆。 良久之後,祁正才緩緩收回目光,朝著遠方走去。 作為文藝復興的起始地和發展的重要地區,這裡似乎處處都在體現著“去神存人”的風格,隻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祁正走在這裡的時候總有一種在老上京胡同裡的感覺。 突然間,一個全身都被籠罩在鬥篷之中的身影擦著祁正的肩膀走了過去,在祁正身後不遠處停在了一個人麵前,簡單的交談了幾句之後跟著那個人走到了最近的咖啡館之中。 祁正在那個人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身體不知為何突然變得十分僵直,就連祁正想要彎曲一下四肢丟難以做到,似乎是血脈之中有什麼恐懼的東西出現了一樣。 這種情況持續的時間極短,在那人離開之後就迅速恢復了正常,但是祁正卻被嚇得不輕,以至於身體的本能性禁錮接觸之後直接一個踉蹌朝著前麵倒了過去,跌在了穆戰先的身上。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可名狀的怪物,雙目因為極端的驚恐而失焦,兩隻眼睛還在不斷的顫抖著,不知到底是因為什麼。 穆戰先驀地皺起眉頭,轉過頭望著那個人離開的方向,臉上的表情仿佛一言難盡,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隻是在看向那個方向的眼神之中似乎有些忌憚。 “剛才……是什麼?” 祁正扶著旁邊的墻壁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良久才回過神來,聽見他這番話輕輕搖了搖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同樣也望著那個人離開的方向。 “不清楚,但是那個家夥咱們絕對惹不起。” 聞言,穆戰先也點了點頭,收回了目光。 “那家夥看起來絕對不好惹,希望這段時間不要再遇見那個家夥了。” 祁正也點了點頭,良久之後輕輕嘆息了一聲。 他同樣也是這麼想的,隻不過不管他們願不願意,在同一座城市之中,如果呆的時間足夠長的話,他們終究都會再次見麵的,尤其是祁正和他現在已經有了某種命運上的聯係。 祁正現在隻是希望,這個人不是站在他們對裡麵的就好。 隻不過怎麼看,那個人都不像是正道非凡者的樣子,而且祁正越回想就越覺得這個人似乎有些過分的危險。 良久之後,他逐漸恢復了力氣,再一次低聲嘆了一口氣。 “最近運氣也太差了吧。” 也不知是他的錯覺還是什麼問題,他是真的感覺最近的運氣實在是有些差的離譜了,繼之前那些事之後現在又遇到了一個他和穆戰先連手都無法對付的家夥。 看來這趟翡冷翠之行,他接下來的行為需要慎之又慎啊,不然的話,以他現在的運氣,如果不謹慎一點的話,說不定都沒機會回去了。 祁正撓了撓頭,臉上的神色逐漸變得復雜,最終還是沒再多說些什麼,隻是接下來的賞景之旅變得有些心不在焉。 …… 另一邊,拿個身著黑色鬥篷的人跟著另一個人走進了咖啡館之中的一個包間之內,然後漸漸褪去了身上罩著的那件有些殘破的鬥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