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二十一世紀的大部分穿越誘因集中在雷劈和車禍上,而後者中尤以各路泥頭車創下了最高的KDA,所謂大卡要你三更穿,誰敢加班到五更。 或許正為了這些社畜方便,過勞而寄才會逐漸成為新的穿越潮流。 但將祝餘送走的隻是一輛平平無奇的白色家用車,從辨識度上已經輸給了百分之九十的穿越者。 他隱約記得失去意識前肇事者差點跪下求他別死,想來應該不是什麼賴賬的主。 再次清醒時,眼前已經是陌生的天花板,數根藤蔓蜿蜒著從上方垂下,末端綴有一顆顆類似種子形狀的發光體。 一個尖耳朵娘們從視野的邊緣探頭而出,純白色調的奇異發絲垂至他的臉頰,讓人忍不住想打噴嚏。 “你醒啦?手術很成功,你已經是一名可愛的男娘了。” 這就是祝餘在異世界的老師,惡……威名流傳於北方諸國的老太……太年輕的精靈賢者向異界來客致予的第一句問候。 並給他留下了會隨意讀心和調戲無辜穿越者的屑人這一根深蒂固的印象。 等到祝餘冷靜下來——主要是從她剛剛的爆炸性發言裡——自稱為米菈柯的精靈從身後拖出了一名看上去相當虛弱,額頭還殘留著詭異血跡的女孩。 “你已經穿越了,接下來就和勇者一起去打倒魔王吧!” 按她的說明,祝餘是在對方試圖製造某項名為“奇跡之種”的物品的實驗中被意外召喚到了這個世界,這本身就表示他的靈魂與魔力相當契合。 作為這次事件的報償,她願意向他教授異世界的超自然力量使用方法,並幫助他回到原本的世界,條件是祝餘要和她在照料的勇者小姐一起踏上打倒魔王的旅程。 說實話,最初聽到這種扯淡到不行的設定時,祝餘是拒絕的。 但她展示的超凡力量實在是太香了。 沒有任何一個青春期的男生能拒絕玩球的機會。 他說的當然是火球。 “之後,我們互相認識,接受了一段時間的教導就被踢出了那家夥的法師塔,向南方的魔物地盤進發,最終打倒了魔王然後它盤踞的要塞就炸了……到這裡為止都沒有問題吧?” 回到現在,祝餘的房間。 他在床上盤腿而坐,盯著麵前那隻蹲地板的毛球。 此刻的夏風禾已經披上了他不用的被單,此刻正像過冬的鬆鼠一樣縮成一團,從縫隙間暴露出的小臉表示同意地點點頭。 “……你還要毯子嗎?衣櫃裡應該還有電熱的。” 祝餘看著對方身下又蔓延出來的一灘雨水痕跡,感覺自己的良心在隱隱作痛。 順便一提,十分鐘前發生的緊急事態,已經被他用“男生房間深夜出現奇怪的動靜很正常,以後我不會外放了。”的借口搪塞了過去。 以自己社會意義上的生命值扣除三分之一為代價。 “電熱……是什麼?” 再度變厚一層的毛球發出疑惑的聲音,讓祝餘陷入了沉思。 在那邊的世界作為隊伍裡的施法者時,他一直以為對方是米菈柯收養的孤兒,是異世界的原住民,畢竟和自己不同,她完全沒有暴露出和現代世界有關的知識,兩人也沒有聊起過各自的過往。 但現在想來,當時的場景分明是她先一步被召喚到了異世界! 再聯想到那個精靈張口閉口的勇者,說不定他才是那個被卷進什麼勇者召喚的詭異儀式裡的倒黴蛋。 不過現在抱怨老登也無濟於事,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夏風禾應該也是來自這個世界的穿越者,但她的“病癥”似乎比自己更為嚴重。 證據就是現在少女見他不答話,正一臉嚴肅地蹭過來拉住他的睡衣袖口:“我覺得我們現在正處於未知敵人的幻術攻擊中。從這麼逼真的細節和廣闊的空間來看,說不定比米菈柯還要強,這是大危機啊!魔王軍中竟然還存在這樣的強者!” “是啊是啊,然後這個神一般的敵人直到老家被炸上天還茍著,友軍有難不動如山了屬於是。” 祝餘有些頭疼地按住自己的前額,“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他將車禍、昏迷、穿越、蘇醒和在精神病院重遇她的一係列經過長話短說地告知夏風禾。 女孩露出因接受過多信息量而宕機的表情,在一番思考後試探著提問:“我們再被那個叫車的載具撞一次就能脫離幻境?” “不對!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這回換成他奮力拽住突然躍躍欲試地站到窗邊的夏風禾。 一番折騰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少女重新並起雙腿坐回原來的位置裹好被單:“我懂了,你原本就是從幻境……這個世界裡來的。” “而且你應該也是。” 隻不過看起來對方失憶的程度遠比他嚴重,已經到了連常識也一並遺忘的地步。 夏風禾苦惱地抓著自己濕噠噠的側馬尾,再無意識地放開。 很好,他需要拖的地方又多了一片。 “但我完全沒有印象哎。” 她慢慢開口,“除了這個名字以外,不管是逃出來的那棟建築物,還是周圍的景物,看上去都好陌生。” 白皙而精致的臉上還沾著未拭去的水跡,流離異界的勇者瑟縮著抱住蜷起的雙膝。 然後被膝蓋上加熱中的電熱毯嚇得嗷了一聲。 “你看……我連這邊的魔法用具都完全不認識。” 出了個小醜的少女更加消沉,“我還以為你和我是一樣的。” 對她來說,自己是突然從熟悉的世界切換到了陌生的環境,還失去了依仗的力量,好不容易遇到認識的人後,卻發現對方已經完全適應了本地生活,甚至根本就是本地人。 一下子從他鄉遇故知變成了獨在異鄉為異客,夏風禾裹緊自己的小被子,覺得委屈極了。 她冒著這麼大的風雨逃出來,現在卻幾乎有點想回去了。 “其實有一個證據可以說明你也是這邊世界的人。” 她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嗎? 祝餘蹲下到同一水平線,注視著她的眼睛,在失落中女孩的麵前豎起手指。 “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