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役的工作很簡單，主要乾的就是清理衛生，清理的地方除了藥鋪之外，還有後麵的一間庫房。 　　雖說這間藥鋪並不大，但是再加上庫房，要清理的地方還真不少。 　　李開整個上午就專門在乾清理衛生這件事。 　　而在見到他如此老實本分，既沒有說找機會偷懶，又沒與其他人閑聊，一直都在踏實乾活後，默默關注著這些的孫掌櫃也是暗暗點頭。 　　一個上午的時間下來，李開也基本了解了藥鋪的人員構成。 　　藥鋪裡最大的自然就是孫掌櫃，一切都是他說了算，其次就是那個撥算盤的年輕人，叫陸千，正是藥鋪的賬房，眼裡透著一種精明勁兒，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那種人。 　　除了兩人外，還有三個學徒。 　　三個學徒年齡都不大，小的隻有十二三歲，大的那個也不過十五六歲，整個上午他們一直都跟在孫掌櫃後麵辨認各種藥材。 　　時不時就能聽到他們被孫掌櫃嗬斥的聲音。 　　到了中午，孫掌櫃則讓李開去一處酒樓拿回了幾人的飯食，那是一家名為悅來的酒樓，酒樓背後同樣是孫家，因此並不用給錢，而是直接記在了賬上。 　　作為雜役，李開分配到的午飯是兩個雜糧饃饃，不是一般的磕磣，不過眼下災情正盛，能有這樣的待遇已經算很不錯了。 　　另外三個學徒是同樣的待遇，隻有饃饃吃。 　　而那個陸賬房，雖說能有點雪菜做佐菜，手裡拿著的也同樣是饃饃…… 　　唯有孫掌櫃吃的最好，白米飯加上兩個熱騰騰的小菜，慢條斯理地坐在那裡吃得津津有味，看得小學徒們是直咽口水。 　　等到吃過午飯，依然是李開將裝著碗筷等物的提盒送回了酒樓。 　　從酒樓回來，孫掌櫃就將李開叫了過去，分配給了他一項新任務，那便是送藥，將一包藥材送到城北的一個醫館去。 　　乾啥都是乾，李開自然沒啥意見，記好地址後帶上藥材就出發了。 　　城北偏遠，加上送藥的那家醫館在犄角旮旯的胡同中，他一路上問了好幾次路才找著地方，等到送完回來，已經過去了快近一個時辰。 　　“這城北離我們藥鋪還不到五裡地，就算是從最遠的北城門一來一回，半個時辰都綽綽有餘了，你倒好，去個醫館送藥用了這麼久，掌櫃的，我看他肯定是在路上偷懶了！” 　　不料才回到藥鋪，一個學徒就對李開發起了難。 　　李開都被這家夥給弄得愣住了，他連這家夥叫什麼還都不知道，實在搞不懂這家夥為什麼會跳出來針對自己這麼一個小小雜役。 　　不過在看到那學徒窺向陸千時臉上表現的討好時，他算是明白了怎麼個事。 　　“掌櫃的……” 　　“好了，你不用說，那醫館地處偏僻，確實不好找，你第一次過去，路上花費時間長點不奇怪。”孫掌櫃倒是通情達理，擺了擺手，止住了李開的話。 　　安撫完李開後，孫掌櫃就冷下臉嗬斥道：“別人路上快點慢點與你何乾？這地方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事了！到底你是掌櫃還是我是掌櫃！” 　　那個學徒被罵得頭都不敢抬，站在那裡很是狼狽地挨著訓。 　　李開雖然對這種芝麻小事並不在意，不過聽著對方挨訓，心情確實出現了一些舒爽。 　　相對於上午而言，下午就要清閑多了，除了又出去送了一趟藥外，李開下午就沒什麼事情做了，閑暇無事做，便湊在孫掌櫃他們後麵，學著辨認了一些藥材。 　　就這樣一直摸魚到了夕陽西下，一天的雜役生活算是結束。 　　夜。 　　城北，富貴賭坊。 　　富貴賭坊是城北最大的一家賭坊，除了本地的那些賭客外，不少賭客都是那些途經此處的外地客商，亦或是江湖人士，以至於每晚都人滿為患，用日進鬥金來形容完全不為過。 　　此刻雖然已是淩晨深夜，富貴賭坊中依舊是人聲鼎沸，燈火通明，各式賭客將一個個賭桌圍得水泄不通，那是一個熱鬧。 　　在賭坊二樓三樓，則有裝飾精美的包間給那些身家闊綽的豪客專用，一個個賭客身邊都有賭坊安排的妖冶女子作伴，溫香軟玉在懷，更是別有一番享受。 　　不過在這熱鬧非凡，窮奢極欲的偌大賭坊的某個房間內，卻正響起著連續不斷的砰砰聲，那是棍棒不斷擊打在皮肉上的沉悶聲響，同時還夾雜著淒厲的慘叫。 　　隻見兩個壯漢各自持著一個棍棒，對著一個躺在地上的男人瘋狂毆打，那男人已經被打得是頭破血流，倒在地上疼得滿地打滾，慘叫連連，那兩個壯漢依然沒有停手的打算。 　　一個滿身綾羅綢緞，一臉富態的中年胖子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愜意地品著手中的好茶，繚繞升騰的白色熱氣中，胖子戴在大拇指上的那個玉扳指格外顯眼。 　　在兩者間的地麵上，還放著一個香爐，香爐中插著一根香，此刻還未燃至一半。 　　“金二爺！饒了我吧！金二爺！饒了我吧！” 　　“那賣身契我願簽了！我願簽了！” 　　不知被打了多久的男人終是受不了這份折磨，找書苑www.zhａｏｓhuｙuan.ｃom一邊慘叫，一邊大聲哭訴起來。 　　隻是那兩個壯漢卻似未聽到一般，手上的動作並未停下，依然在繼續毆打。 　　一直打到那男人的慘叫都開始衰弱了下去，這時候，那個自顧著品茶的金二爺才慢條斯理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淡淡來了句：“挺過這一炷香，所有債務一筆勾銷，挺不過去，你就簽了賣身契，這是方才你我兩個約定好的事。” 　　他望向地上遠遠未燃盡的那一炷香，說道：“程老二，我給過你機會了，所以怪不得我了。把賣身契拿給他。” 　　兩個壯漢終於停下了動作，一人將早已準備好的賣身契拿了上去，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男人顫顫巍巍地抬起手，在契紙上按下了被血染紅的指印。 　　“早就這樣不就行了，非要白白受這麼多罪。” 　　金二爺看著手中的賣身契，搖了搖頭，對一旁的手下說道：“把他送回去，另外把他的老婆和兩個女兒帶回來，記得給她們看清這契紙，讓她們知道這是正經買賣，可不是我們賭坊強取豪奪，明白沒有？” 　　“明白！” 　　旁邊的一個壯漢接過賣身契，正要恭維兩句，忽然一道聲音從窗外傳了進來。 　　“聞名不如見麵，早就聽說富貴賭坊的金二爺最重規矩二字，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伴隨著聲音的響起，映在窗紙上的一個黑影輪廓頓時進入了所有人的視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