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實在沒得選,下仆實在不想跟著青年。 青年並非什麼明主,幾年的時間足夠讓他認清這一現實,也能夠清楚那一眼就能望到頭的未來。 爛泥是扶不上墻,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可能性。 每次想到這樣的人是家主的血脈,都覺得現實過於荒誕。 有道是虎父無犬子,更不要說家族那麼多資源的堆積,就算再怎麼不成才也該是個正常人。 為自己的父母兄妹報仇,重振家族的基業。 對於世家子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當年在家主的帶領下,家族是何等的繁榮昌盛。 不僅是玉國境內最頂級的世家,更是玉國境內最強的家族,紮根南嶺數百年。 家主的手腕與決心是一點都沒有學到,與家主唯一一點相似之處,也就隻有幾分相似的麵容和不俗的武學修為。 一如家主在世一般的無所事事,整日的吃喝玩樂。 哪怕是在家族覆滅的情況下,仍舊能夠做到麵不改色的尋花問柳。 仿佛死的不是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祖宗傳下來的基業不是到自己這一代斷絕的。 以前覺得家主過於嚴格,現在隻覺得家主下手還是太輕。 少主的頑劣和無能,絕不是那種程度就能糾正過來。 可惜少主終究是少主,被打上標簽的下仆仍舊是下仆。 少主下達的吩咐還是要竭力完成的,即使早就不抱任何希望。 他很明白少主想找那人並不是為了為父報仇,父母兄妹的死還不值得他為此耗費心血,甚至還會為之喜悅也說不定。 能夠管住他的人都已經不在了,不會再有人能以長輩之名懲戒他。 之所以還願意去尋找那個人的線索,不過是為了堵住他人的嘴,方便自己仍舊有足夠的錢財使用。 幾年的光陰全部花費在遊山玩水上,玉國境內想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 籌備的錢財不是花費在吃喝上,就是被隨意浪費在虛榮心。 如果少主的真的有虛榮心這種東西。 隻是回答終究不復最初的期待和認同,也已經不會再去做一些多餘的事。 幾年的時間不僅他感到麻木,其他人同樣感到麻木。 唯一比他強些的也就是不用直麵少主,對於仍舊滿玉國尋找那人線索的少主,仍能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不至於完全的悲觀,還能夠維持自己數年如一日的付出。 覺得家族還能夠恢復到昔日的繁榮。 “這下可是真有意思了!?沒想到還能夠有意外收獲,還真是挺出人意料的。” 許久沒有人修繕的道路上積累著汙水,一條無毒的蛇類正準備橫穿土路。 來了興致的青年伸出自己的手上,剎那之間紅日閃現。 這突出的一幕讓下仆明白少主說的有趣究竟是什麼。 閃現的紅日究竟是什麼,武學不弱的下仆自然明白。 氣血。 隻是氣血宛若紅日,實在超越他的想象。 下仆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恐怖的氣血,不要說是當年的家主,就連玉國的那位恐怕都沒有如此恐怖的氣血。 “莫非是道門高功?不,應該不是。” 下仆很快便推翻自己的猜測,道門的內丹一脈的確在氣血一道上舉世聞名。 但道門求長生,內丹在氣血上的造詣,更偏向於氣血不衰和控製。 主打的是氣血的生生不息,絕不會把氣血提到常人不及的非人之境,還如此的浪費和不可控。 氣血如虹的殘像貫穿數裡,一路蔓延到群山之中。 這絕不是常人能夠做到的事。 如此浪費揮發自身氣血,踏入大乘武道的都活不過三十。 “當年十強武道之一的體之大成想必也不過如此,起碼是一個大妖呢!” 一路沿著氣血而來的青年,眺望了一眼群山。 在群山方向的更遠處是十萬大山。 窮山僻壤的南嶺之地裡,都能算得上是窮山惡水的地方。 能夠達到如此氣血的武者不是沒有,但絕對不會從那個方向而來,而且他們的氣血達到如此地步就不是紅色了。 如此不計損耗的散發氣血,又從那個方向過來。 比起是人,一名離開十萬大山的大妖更靠譜一些。 隻有那些熬過三劫的大妖,才會有如此氣血而又不加以控製。 妖類活得遠比人更加長遠,對於氣血的損耗遠沒有人重視。 畢竟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玉國的麻煩事就更大了,雖然一名剛從山裡跑出來的大妖也不算什麼好事。 意識到這一點的青年,挑了一個與氣血完全相反的方向繼續前行。 大妖這種東西誰愛收拾誰收拾,反正跟他這個家破人亡的浪兒沒關係。 隻有在絕對安全的基礎上看樂子,樂子才會是單純的樂子。 不然容易在看樂子的時候變成一個樂子。 聽到大妖的下仆卻做不到青年的冷漠,隻能連忙把這一消息傳送回去。 走了還沒有多遠,見到人影的青年便湊了上去。 那是一對看起來行色匆忙的夫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身上的衣物沾滿著汙垢。 陌生人可遠比無趣的下仆要來得有趣,或許還能聽到未曾聽過的新鮮事。 “兩位需要幫忙?路上難得遇到人,不如我們一起結伴同行。” 麵對突然而至的兩人,正在趕路的夫妻二人,思索一番便點頭同意。 實在是沒有拒絕的理由。 對方一塵不染的出現在這裡,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不是一名江湖人就是身懷異能的奇人,反正不是他們這種尋常百姓能夠招惹的。 更何況群山之中,絕對談不上安全。 生活在山野中的毒蟲猛獸,對玉國人恨之入苦的蠻夷,還有那些話本之中的詭異怪談。 任何一個遇到,就能讓他們魂歸大山。 最初一起離開家鄉的隊伍浩浩蕩蕩,現如今卻隻剩下他們夫妻二人。 好在現在總算是時來運轉,一路上再也沒有遇到奇怪的事。 若是能夠與這般有本事的人結伴同行一段時間,總是能夠被護住一時平安的。 得到同意的青年掏出不知道什麼時候剩下的乾果,一邊遞給對方一邊熟練的詢問對方從哪裡來要到那裡去。 下仆則是在沉默中取出一些吃食,作為少主用來聊天的資本。 行色匆匆的路人,沒有人能夠拒絕到手的吃食。 聽著他們講述為什麼離開家鄉,以及一路上的見聞。 明明都是一些司空見慣的小事,可少主卻總是能夠很捧場和認真,仿佛這遠比身上的重擔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