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者獨自一人站在湖畔,他的眼神空洞而又迷茫,仿佛在現實與夢境的邊緣徘徊。 過去便已經逝去的人,永遠觸摸不到活在當下的人。。 唯有不曾遺忘的回憶才會將逝去的人兒帶到眼前。 過往的記憶如同湖中蕩起的漣漪,一圈又一圈的在心中蕩漾。 讓他沉醉在其中,不願醒來。 隻要沉浸在這過往,漣漪便能始終不散。 月光灑在湖麵上,旅者的影子被拉的長長的,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 尚且溫熱的鮮紅液體流進湖中,帶著生機遠離曾經的軀體,湖畔處不免被染上紅色。 然而這樣的寧靜並未持續多久,個人的安寧總是那麼的短暫。 夜幕之下的湖水中,不知何時多出許多的陰影。 那是存在於湖中的嗜血獵手,遊戈而至的它們麵無表情,眼中隻有獵物的存在。 融入湖水的鮮紅液體吸引著它們靠近,卻又不知為何始終保持在一定方位外,像是在簇擁著湖中的長影。 半夢半醒的旅者行走在夢與現實的邊緣,緩緩抬起的腳步朝著湖中走去。 無知無覺,無所畏懼。 平靜的湖麵突然蕩起波瀾,一道道漣漪仿佛在傳遞著某種信息。 連綿不絕的波瀾裹挾湖中的陰影,似是在悲傷又是在憤怒的將浪水拍向旅者。 察覺到什麼的旅者猶如突然驚醒一般,他的眼中不再混沌迷茫,反而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恐怖的劍意猶如魚群一般湧出,斬向撲麵而來的浪花與陰影。 劍氣如虹,足以斬斷黑暗中的一切,撕裂任何虛妄的存在。 它們在旅者麵前消散,化為虛無。 麵無表情的看著獵物,連粉碎自身的劍氣都不曾理會。 自沉默中到來,也在沉默中滅亡。 長長的影子扭動著,有什麼東西正在從中流出。 眼中的銳利光芒褪去,變得頹廢的旅者調轉方向。 紅月墜落,漸漸變小的身形上,金色的光輝時隱時現。 紅霧與金光糾纏,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好似要將整個澄城吞噬。 方無咎很理解對方的舉動,換做是他麵對這天災宣告的偉力,也會選擇扭頭就跑。 人有人道,鬼有鬼路。 需要將官印碎掉的存在不多,不是一片陰土的主宰便是一地正神。 不論是那一個,就算隻剩下個心臟,也是極端危險的存在。 那是踏上大乘武道的武者也會保持敬畏的存在,遠不是方無咎所能夠應付的。 麵對這意料之外的恐怖存在,想要帶人離開是再正常不過的想法。 對於那人的信任是建立在師尊身上的,更何況那人給出的信息本就模糊,同樣也沒有要求他必須留在城裡。 趁著情況還沒有進一步惡化,離開這裡才是最為正確的選擇。 相較於想要離開的方無咎,魏元倒是沒有太大的心情波動,既沒有完成的喜悅,也沒有總算結束的心情。 他想的反倒是期望太陽早些升起,眼前的漩渦隻讓人感到壓抑。 不等他有所感慨,方無咎便帶著他躲進房內。 紅霧與光輝的漩渦已然發生變化。 曾經古老的神邸不論多麼強大,現在祂也隻剩下一顆心臟。 但即便隻剩下一顆心臟,也不是什麼人都擁有勇氣挑戰的。 而恰好城中大族的主事人和強手們,是擁有這份勇氣的少數人,畢竟他們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失去的。 他們不是卑微的奴仆,高貴的血脈傳承不容許他們後退,戰場上建立的榮耀不容許他們後退。 早就已經將家業全部壓上的賭徒,沒有能力去東山再起,也不會去考慮白手起家。 充血的腦子裡指揮想到自己還剩下多少的籌碼,然後把籌碼一股腦的全部丟進去,想要靠著這最後一點籌碼把失去的全部賺回來。 哪怕隻要腦子正常一些,都能明白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但他們別無選擇,他們已經沒有任何的機會。 唯有讓自己死的壯烈一些,才能沖淡心中的苦澀,壓下那必然的落幕。 澄城的家業是他們的心血所在,耗費大量心力和願景才得到的東西,沒有任何事物能他們主動放下。 古老的神邸不行,一個神心更不配。 踏著屍骨走上山腰的人,不會任由別人將他們踹到山腳下。 任何企圖這麼做的人,都需要麵對他們的報復。 直麵漩渦的強手們不再保留,把所有壓箱底的手段全部用上,不惜代價也要在漩渦上留下一道口子。 足以開山裂石的力量襲向天上的漩渦,承載著期望的一擊沒入漩渦中。 突如其來的雷鳴之聲仿佛在宣泄著自己的憤怒。 無邊無際的烏雲匯聚著,自中心處一道巨大的身影緩緩降下。 隨著這位昔日的水神身影再次降世,城中的異族無不祈禱著歌頌著。 從躲藏的地方走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朝著身影所在的方向跪拜。 傾盆的大雨落在他們的身上卻極為的輕柔,穿過破爛不堪的衣物與血液一同流淌,滋潤著那已經變得脆弱不堪的身軀。 向著庇護百越七脈數百年的古老之神獻上自己的尊敬。 傾盆的暴雨自烏雲中落下,洗刷著世間的一切汙濁。 怨念聚合的傀兵猶如沙子一般被沖刷,堅韌不拔的軀體漸漸潰散。 維持著他們行動的陰氣一點點被洗刷,變得虛弱的怨念們仍舊祈禱著稱贊著水神,即便水神殘留的身影不會回應他們。 比起傀兵們的從容,城中大族的強手要淒慘許多。 讓他們自傲的強橫實力,此刻化為折磨他們的利器。 不同於私兵們尚未察覺便被雨水奪取生命,強手們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身軀一點點被溶解,化為城中的養分。 有的人承受不住身體溶解的壓力逃走,有的人則是帶著溶解的身體沖向神邸的陰影。 不曾落下自己的視線,也不曾理會沖來的人。 龐大的水神之影形若雕像的被雨水沖刷,靜靜地屹立在原地。 雨水不斷的沖刷著清洗著。 願意為自己的豪賭付出一切的人,不知何時便失去了蹤跡。 隻有散落在一旁的武器甲胄,沒有徹底吃完菜肴和酒水,還在佐證著他們之前的存在。 澄城積攢的龐大怨念被揮霍一空,落下的雨水將他們帶往安息的所在。 墜入陰間的城池一點點的被雨水沖回人世,重新劃定了陰陽兩界之間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