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平心中的漣漪,張堅總算從夢幻係的魔法裡恢復過來。仿佛是在等待張堅調整好,那個“理智”的聲音馬上響起來:“天外來客,但好像不是同一個人,如果是想染指神跡的話還是快走吧,在我改變主意之前。”張堅不知道怎麼與其交流,還是葉凡提醒可以直接說出來:“你是九全?我隻是想善意提醒一下,神跡的過量使用會對整個世界的走向產生影響,輕則天災不斷,民不聊生,重則秩序崩壞,生靈難尋。”張堅才根據張力的記憶學習了這個世界的語言,和文言文混雜著白話類似,張堅很快就學會了。近幾代的浮黎之主都在浮黎憶庭裡保留了一些記憶資料,不僅是因為比較容易儲存,也和後麵的浮黎之主能更好接軌有關。 這個“理智”的聲音先前說話時感覺就不含有情感,不知是不是因為九全的精神力親自主導的原因,張堅能感到其中蘊含著的哀傷情緒。九全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們這些天外來客的話我怎麼能信呢?把話裝扮得冠冕堂皇誰都會,告訴我你的目的,我們的世界怎樣與你們何乾?”張堅解開木係魔法,外界已經成了降魔教山下的模樣,不過任然不能確定是不是處於幻境中,九全的聲音飄忽不定,即使張堅聽力全開也沒能捕捉到蹤跡。自己的目的麼?張堅老實回答道:“表層的想法就是覺得自己前輩沒把這事解決了怪可惜的,前來試試能不能幫他解決了,深層點的就是那麼些正義感或者說更長遠的利益關係,你們的世界出問題了,世界星核,也就是神跡被消耗一空可能會增強我們對手的實力,我不是很希望看到其他世界被毀。”其實最後一條也就是猜測,就目前的經驗提出的假想,還需要驗證的。不過不說點利益上的相關性感覺對方不是很信。九全沉默了好一會兒,估計是在消化張堅講的情報。環繞的聲音響起:“以前呢阿爸教導我們要關心國家的事,後來呢皇帝要我們關心民族的事,現在呢一個天外來客又讓我關心世界的事。怎麼所有人都期望著我來收拾這些爛攤子?怎麼所有人都在催著我前進?哈哈哈!好,都交給我九全來吧!”這副逐漸癲狂的樣子讓張堅心驚肉跳,自己怎麼一番話還把別人搞應激了?葉凡低沉著嗓音道:“要小心了!這好像是突破超階後沒有消化掉神劫導致的,可以理解為他的心魔在攻擊他自己。”他有心魔卻感覺我要遭殃了哇,這要是誤傷到自己這不就慘了嗎? 就是眨一下眼的功夫,真實發生的場景已經出現在眼中,九全站在之前的教門上俯視自己,是個有些陰柔的男子,披頭散發臉色蒼白邋裡邋遢,全然是個瘋子的模樣了。在的身旁都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修士,有些已經屍體僵硬了,有的是在幻境中腦死亡,有的是在幻境與現實的交織裡自殺身亡。比起張堅之前見過的血腥殘酷場景要好不少,不過詭異神秘多了,就好像在舉行一個神秘的儀式,保不準下一個要死的就是癲狂的九全。 張堅打開元素之眼,想要通過命途之力判斷九全此刻的狀態,要是不可以溝通那就隻好跑了,可以溝通的話那就體麵點走了。張堅隻能看到對方關於自己的情線,九全對自己的情緒以哀為主,喜怒惡也占沾上一點。經過一番分析張堅覺得還是有交流的機會的,思考了一下正準備開口,九全輕微動彈了一下,一雙普通但又明亮異常的眼睛穿過頭發和空間將自己釘在原地。我擦,這是又中招了?張堅默念葉凡和浮黎的名字想要保證自己的記憶不要被消除,場景一轉,來到一個略顯破敗但卻整整齊齊的小院子。隱隱約約還有人的哭喊聲和打鬥聲。張堅摸了摸後腦勺,自己的記憶都保存完好,這是被自己免疫了還是說故意不抹除的? 一個行屍走肉般的男人也在身旁,雙目無神呆若木雞,張堅環視一周時被嚇了一跳,張堅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閉眼對麵就沖到了麵前來了。不過越看越覺得臉熟,當然不是張堅之前認識的熟人朋友,而是像之前有過一麵之緣的九全!不過此時的他身穿白衣,臉上帶了一麵紅紗,表情動作僵硬更襯出他的長相英俊和衣服整潔體麵,像個假人模特。 九全踱步往院子裡走,張堅緊隨其後。一間不大的木板房內,打鬥聲從裡麵傳來,門口掛了一塊牌冕,上麵用形象的字體寫著三個字“學武堂”。似乎是怕張堅看不懂,九全僵硬地說道:“這是學武堂,我們在裡麵練武。”說完打開門跨了進去。幾個半大的小子,估摸著和張堅年齡差不多,正一對一捉對廝殺,不過一個個營養不良饑寒交迫的樣子,幾個回合就萎靡不振起來,一個威嚴的中年人抱著手臂和鞭子站在旁邊,督促指點著他們繼續訓練。 兩人一言不發,慢慢地穿過房間。打開另一道門,門外全是另一番可怕的景象。雖說也是在一個差不多大小的房間內,孩子換了一批更為瘦弱的,看管的人則多了幾個中年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小小的房間內卻擺上了不同的元素宏觀聚集物,冰山,火海,瀑布,罡風,蠕動的藤蔓,尖刺的巖石,跳動的雷弧。瘦弱的孩子還在其慘叫聲中被送上這堪比酷刑的設施上麵,或被火焰吞噬,或沉溺水中,或被罡風絞爛,或觸電身亡,或凍成青紫,或被刺得千瘡百孔,或被蠕動的藤蔓當做養分。 一具具殘軀被中年人們拋出。火勢越來越大,水越來越渾濁,冰藍得發紫,電弧劈裡啪啦的聲音比慘叫還大聲,坑坑窪窪的巖脊坑裡血積成窪,藤蔓粗壯成長,罡風變得疲軟。一批又一批,半大孩子換了成百上千,總算能有一個孩子踏火而出或者控水浮出,碎冰站起或者彈走電弧,化巖脊為平地或化藤蔓如仆人,風刃擦肩而過。在絕境中新生,在逼迫中造神,能走出鬼門關的隻有成為法師的孩子。這幅為了追求魔法之道不擇手段的場景讓人惡寒,那中年人麻木不仁的神色和瘋狂的舉動在喜笑顏開抱起覺醒的法師時是那麼諷刺,他手中的孩子懵懵懂懂,實在高興不起來,他隻知道自己拚了命地想要活下去。 直到一個孩子的出現,他沒有引起潮水的擁戴,就在將要溺水之際,一個中年人卻及時將其抱起來了,不是因為良心發現,不會為了一個孩子就開特例。中年人大笑著慶祝著,孩子嗆著水也在哀傷地大笑著。張堅明白,這是九全,他覺醒了夢幻係致幻了中年人。那麼一瞬間,張堅感覺旁邊的九全隻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他的情感都殘留在那具年輕的身體裡。是困在過去了還是死在過去了都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