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李家二小姐偷聽了一耳朵後,入夜便偷偷去了姨娘的住處。 “我兒可被人瞧見了?”李繼樸的寵妾白風暖匆匆掀了門簾兒,小心地說道。 “母親且寬心吧,女兒向來小心,定不會讓人瞧著。”李雲聽言語中透著些許倉促。 “我兒何事這麼匆忙,中午老爺子剛下了令不讓你我相見,你又趁夜來了?”白風暖一臉關切。 “娘,女兒再不來恐怕要被人搶了夫婿,一輩子難脫泥潭。”說話間李雲聽頗有懊惱之意。 “我兒可是說笑了,什麼夫婿我竟不知,你莫不是畫本子看多了?” 白風暖聞言,不覺笑了,她的女兒不似尋常女子,隻愛個胭脂水粉的,倒是個愛讀書的。 不過女兒家家的用不到科舉應試,平日裡看些畫本子打發時間,偶爾也詠春感秋的寫些個詩文。 平日裡白風暖以此為榮,別說是他們商賈之家,即便是官家小姐也不是人人都有這份才情,隻是小女兒家的,難免被話本子渲染。 偶爾看著話本子哭笑,被李繼樸訓斥時會被白風暖攔著,說小女兒家如此那是情趣,真要是讓女兒如木頭般活著,倒是害了她。 畢竟白風暖還指著李雲聽一身才情翻身。 “母親竟還有心情笑話女兒,今日女兒聽得祖父找媒人去了,中意的那人十三便中了秀才,如今也不過才十四歲。” 李雲聽嬌聲說道。 “女兒可知這十三歲的秀才可是比你大伯父還要厲害的,怎麼咱們家能攀上這種貴人?” 白風暖不以為然。 “即便是咱們家攀上了,人家能和你父親交朋做友的,難不成真能屈尊做個女婿?” “咱們李家在這堌縣也是數得著的富戶,我不信有人看著不眼熱,若論門第是不願意,若是為錢財呢?” 李雲聽不耐煩地打斷白風暖的話。 “為了錢財?對呀,我兒,你爹是這堌縣首富,待到你成婚,莫說是十裡紅妝,即便是再多些你爹也是給的。” “眼下咱們娘兒倆,雖說是衣食無憂,手裡的銀子終究不甚寬裕,趕明兒你出門子,多多的給你爹要些嫁妝。” “你爹就算是為了李家的臉麵,也不會少了你的,到時夫婿再逢升遷,我兒呀~,咱娘兒倆算是翻身了。“ 白風暖想到此處,不禁樂了。 “娘,現下隻知祖父要和那秀才做親,已然是打探明白了,那秀才家中隻有一個老娘,三畝的田地,一處瓦房而已。” “女兒若是進門,想那村婦婆子也是不敢給我立規矩的,夫婿忙於官府中事,女兒豈不是一生自在?” “女兒若是過得好了,自然不會將親娘忘了,多早晚地接娘去住,到時咱們綾羅綢緞穿著,官夫人地權柄拿著,不定也能給我兄弟謀個好前程。” 李雲聽說到開心處,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什麼?隻有三畝的田產?” 白風暖很快捕捉住了重點。 “我兒,這也太貧困了些,成親後的花銷咱們李家給你的嫁妝是管夠的,隻是人若久貧,則情誼自賤,別到時候夫婿隻要你的錢財。” “婆婆又斤斤計較的,到時你平日裡花自己的銀錢弄個釵環首飾的都要被埋怨,你年輕又生在李家,自是不知其中苦楚的。” 白風暖的情緒瞬時間低落了下來。 “母親放心,祖父派去的人已經打探好了,隻說那寡婦性情敦厚,是個講情理的,在莊戶裡風評也是好的。” “且成親後,她兒子升遷打點,少不得從我嫁妝裡出銀錢,為了她兒子的前程,那寡婦也是不敢給我造次。” “我隻在人前敬她幾分,將相公的麵子給了,又豈會有人難為我不成?” 李雲聽一副心有成算的樣子。 “要不為娘常說多讀書是好的,我兒才這般年歲,竟能籌謀得如此詳盡,不愧是我的女兒,終究是比林氏生的那活木頭強。” 白風暖仔細盤算一番,確實如女兒所言,花誰的錢,聽誰管,這是天經地義的,李家的掌櫃們,年過六十的也有,碰見他們母女,還不是一水的恭敬。 這成親呢,也是一樣,銀子在誰手裡,誰就要被捧著。 “娘快別提那李雲知,一副扁平的麵皮,瘦削輕佻的,哪裡配和我做姐妹?不過是運氣好,投到林氏的肚子裡,要不就她那姿色,給我做丫頭我都不要。” 李雲聽聽到白風暖一臉嫌棄,生怕聽得多了,那李雲知和她扯上什麼關係。 “這人呢,終究是活明白的少,這親朋鄰裡的,竟都捧著她,竟不知這女人的命是最難看的,好壞總得等了嫁人再論說。” 白風暖好像是想起了什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當年你外祖要將我嫁給那個李華,他家比著你外祖家算是好的,原本我也是認命的,隻不過蒼天憐我。” “讓我在元宵燈會上遇見了你父親,你父親被我才貌吸引,想要納我進門,你祖父、外祖俱是反對,還是在與李華拜堂的當夜,我與你父親私奔了的。” “為此,你外祖與我斷了父女情分,你祖父是至今不許我麵見他的,可這又如何,我與你父親說明,與李華拜堂的日子,合我的八字。” “為了我的性命,必是要在那日嫁人的,當晚便與你父親成了夫妻,周遭人認不認有什麼乾係,隻稟明天地,你父親認了便成。” 說話間白風暖一臉的得意。 “所以女兒,你若是認準了,咱們就抓緊點兒,趁著你祖父未與人商定,將這婚事抓到手裡才是正經。” 說話間白風暖將手搭在李雲聽的肩頭。 “且事情未定,你也擔不了什麼不好的名聲,就算以後林氏那窩囊廢找你麻煩,萬事咱們有你爹爹。” “這麼些年你祖父打壓我,不許你我母女相見,咱們不還是不受什麼影響?咱們與那尋常母女有何差別?” “那林氏心下也是知道一切,可曾敢出頭管過,隻閉門念佛保命罷了。” “娘說得對,女兒此次找尋娘,就是為了此事,你我是親母女,在這府裡,女兒也隻信你了~” 感受到肩頭傳來的力量,李雲聽抓住母親的手,久久不願鬆開。 如此母女倆籌劃一番,直至亥時李雲聽才避開仆下人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