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感動了李繼樸(1 / 1)

“李伯伯,眼下裡那大儒已回了家鄉休養,隻怕是即便尋了,那大儒年邁也無法教學,但月到十五光明少,枉過年輪萬事休。”   “小可隻想著,富從升合起,科舉之事還是要腳踏實地,一步步的來。”   周慎澄從容應對。   “慎澄所言在理,眼下裡不說是讀書的,各行各業的年輕人都隻想著一步登天,卻從未想過欲速則不達。”   李繼樸聞言頗有感慨,遠的不說,他們櫃上前些日子來了個年輕人,在那纏著櫃上將進貨渠道給他。   這斷自己財路的事兒,掌櫃的隻要不傻,定是不會做的,隻是怕那人看出門道,急急的給李繼樸上報了。   如此真若是這小子以後找到門路,自己可以早早的撇清嫌疑,跟了李家一輩子,他不想臨了出這麼檔子的事兒,去給李繼樸添堵,畢竟下麵子孫還要依附著李家存活。   被纏了數日後,那掌櫃的也是不耐煩了,便支使那年輕人去乾些活計,過了不到兩個時辰,那年輕人便耐不住性子說,活也乾了,也該將門路給他了。   掌櫃的自是不依的,年輕人當下也沒說什麼,如此堅持了七日,那年輕人再也忍受不住,指著老掌櫃的鼻子怒罵:   “你個稀雜毛的老東西,老子給你乾了數日,一個門路竟也不給老子,我看你是存心的戲耍老子。”   罵完就要打老掌櫃的。   被周邊的活計按住了廝打一陣,終歸是雙全難敵四手,也是活該這人,眼見打得差不多了,老掌櫃的給他扔地上半兩碎銀子。   一則是結了數日的工錢,二則是賠償的醫藥費,如此是兩清的了,省得來日那潑皮想著自己吃虧,去衙門告的麻煩,也隻當是破財消災了。   今日再看周慎澄,聰慧、沉著又腳踏實地,還是個讀書的,即便不是讀書的,這種人做其他行當也是不錯的。   “你先給伯伯說下你是如何想的,咱們這也好去辦下麵的事情。”   “慎澄想著,既然大儒難尋,倒不如先找個先生,不要多大名望,隻要是能教導出個舉人,也就行了。”   “若他日慎澄能僥幸中舉,而後再圖進士,也是正理,總歸是好過光陰虛度,蹉跎時日的。”   周慎澄起身,恭謹道。   “嗯嗯~,不錯,你這個想法是極好的,近些時日我也想著,樹高千丈,終歸是要自根須自泥土中生發。”   “如此,我先修書一封給我那兄長,對他將情況言明,也好盡快讓他薦了先生來。”   言畢,李繼樸也不拖遝,直接將書信寫了,招呼來仆下人將信給送了出去。   “我年輕之時,也是曾讀過幾本書的,塵世起伏數年渾然忘卻了的,隻記得先生曾言’夫導民以德,則民歸厚;示民以利,則民俗薄。’”   “雖說是不讀書已然是數十年了,每當想到這句話,心下裡還是難過,商人難過終究是因著這句話了。”   李繼樸寫完書信,想起了自己年少讀書之時,也想到自己商海半生的艱難,不免感慨起來。   “李伯伯,此話不過是那別有用心之人的片麵之詞罷了,若真是為了這個,當真不要思慮感懷,反倒趁了別個心意。”   周慎澄聞言,心下也是明了,陳朝的天下,商人也隻是比著那戲子、剃頭匠好些,不是因為社會認可度高,而是看銀子的情麵。   “這天下之人,都是如此看待,怎麼成了一麵之詞?”   李繼樸聞言被周慎澄的言論驚著了,又怕他是為著有求於人,才說些投其所好的話來表白。   “李伯伯既問,慎澄自是不會隱藏什麼,隻是若有不當之處,煩望莫要與小可計較。”   見李繼樸點頭,周慎澄便說講開來:   “自古以來,凡是開辟出一個國家,總是要以農業為本的,但工商皆為最末,農業為本是沒有什麼好說的,人總不能餓著肚子生活。”   “而商為末流,實在是千古的冤枉,為商者,大可通內外,以本國之多餘之物,換取本國所缺之資,以此來改善國家的困擾。”   “小者可通東西,販南北,通國內之有無,讓盛產的地方可以換些銀錢,讓那貧乏之地付出些銀錢便可享受千裡萬裡之外的物資。”   “如此,南方的尋常百姓出門就能買到北方的棉布,北方的百姓出門即可換得南方的精米。”   “南北方同一物件兒的價格差異,並非天差地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過是加了層運輸,稅費,明眼看去是商人得利,可本錢是商人所出。”   “夥計是商人所雇,一人背後即是一個家庭;國家又在此中獲利,所出銀錢或在地方,或在中央,一家子生活是少不了銀錢,一國的運轉更是如此。”   “如此看來,商帶動工,工又可帶動農,每日裡北方種棉紡花織布,南方養蠶繅絲,一靠工來省力改進,二靠商來內外流通。”   “故之前慎澄曾言,商為周身血管靜脈,是缺不得的。”   周慎澄洋洋灑灑,說了這一堆,又怕自己表達有誤,遂隻悄悄的瞧了李繼樸幾眼。   “周公子,老夫竟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見識,我自近二十歲經商,接手老父親衣缽,一路走來從未有讀書之人,為我們為商者說句公道話~”   見他遲遲沒有反應,就在周慎澄以為自己說錯話時,李繼樸竟哽咽著。   “李伯伯莫要見怪,眼下隻說咱們陳朝,即便是朝廷也是要公輸平準的,商人不過是揀些朝廷能力不足的地方,幫著蒼生做了而已。”   周慎澄見狀,出言安慰道。   “往日裡我隻聽你那世伯說你年少聰慧,是個讀書的好材料,今日你我一番交談,方知那段承坤也是個識人不明的。”   “他心下裡隻道你是個死讀書的,不知這經世的學問,不想你也是個通透的。”   李繼樸喝了口茶,平復下情緒,繼續開口道。   之後二人又就商賈之道,各自發表一番見解,直至辰時末,有仆下人來提醒李繼樸時辰,兩人方才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