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前,李府內。 “聽說了嗎?咱們老爺今兒被老太爺訓斥了。” 兩個丫鬟躲在內宅的角落裡,小聲嘀咕著。 “怎麼不知,當日老太爺著我去請的老爺,來的時候老爺還是高高興興的。” 矮胖丫鬟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往日裡妹妹在老太爺那侍候,應是消息靈通些的,咱們在外邊是不知內裡的。” 瘦高個臉上稍顯遺憾。 “姐姐快別這麼說,那日剛請了老爺來,就聽見老太爺摔杯子的聲音,那上好的瓷器,老太爺竟砸了一套,隻剩下個茶壺蓋還是個完整的。” 身材矮胖的女孩仔細回憶著。 “那真是可惜了,我聽說老太爺的茶具,那都是名品,一套夠咱們三年的月錢,這得多糟蹋東西啊。” “要麼你我怎麼是那做丫鬟的,咱們老爺是首富,估摸著整個陳朝比他有錢的不多~” 說話間矮胖女孩一臉的崇拜。 “妹妹你快歇歇吧,咱們做丫頭的隻安心做丫頭就行了,別的可就別想了。” 瘦高個冷眼瞧著矮胖丫鬟,此事是有些癡心妄想。 “姐姐說什麼呢,你是沒見老爺被訓斥時的模樣,和你兄弟被老子打時沒兩樣兒,是連喊疼也是不敢的,有什麼好想的~” “再說,即便是真有想法,我也要那年歲相當,能給我洗衣暖手的。” 矮胖丫頭一臉看不上的模樣。 “你不知道,老太爺不許我們進去侍候,那黃總管將我們帶走,未時前不能回去,要不就把我們都賣了~” “如此你還敢出來亂說,不怕人趕明兒將話傳出去,黃總管將你綁了,發給人伢子賣了?” 瘦高個用指尖點著矮胖丫頭的額頭,笑了起來。 “你是我姐姐,我自然是信你的,況且咱們府上用的那經濟人口的,我是見過的,就是那楊媒婆。” “那日裡園子裡碰見,她看我在偷喝老太爺的酒,也就想討兩盅,我好容易弄來的,定是不肯的。” 矮胖丫頭很是無奈地說著。 “她就說我,千萬要管住自己的嘴,別到時老太爺央她給我做媒時,她難做生意~” “哈哈~那楊媒婆說的也是沒錯的,她這是計劃得長遠~” 瘦高個聞言忍不住笑出了聲。 兩人又是一番玩笑,眼見著午時到了,才各自散了去尋些吃食。 天已大黑,晝萱堂內。 “老太爺下手也特狠了些,兒子都是做老子的了,竟還被這般毒打~” 白鳳暖見李繼樸入夜來此,知道他是為了避開人來。 “我自入門一言未發,她是如何知曉我是被老爺子打了?” 李繼樸聞言,心下不免一驚,卻也沒有表露什麼。 “俏兒,去將那活謝血化瘀的藥給拿來~” 白鳳暖一臉心疼地看著,忙慌著吩咐下去,要親自給李繼樸上藥。 “你卻也不必忙活了,下人們已然幫我上了藥了,你隻去拿些茶水來,我口渴得厲害。” 李繼樸看著白鳳暖一陣忙活,心下有些不忍。 今日他原想著去林氏處歇息,但父親的話讓他不知該如何去麵對林氏。 “老爺子這些年上了年紀,人也是和善了些,怎的今日竟發了如此大的火兒,上次用拐杖打你,還是因為我~” 白鳳暖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這幅模樣,平日裡在李繼樸看來那是珍珠著露,再應著燭光,眼前兒的人整個兒的自帶一層光暈。 多看兩眼也是忍不住的神飛天外,但今日不同,他李繼樸剛要換個方向去瞧,後背撕裂般的疼起來。 且白風暖這話說得也是巧,李老太爺上了年紀和善些了,是說他的老爹往日裡不是個和善的,因為她發火,是說沒什麼比他們當初的事情更大的了。 順帶著提醒李繼樸,她是怎麼跟隨他來這裡的,這平日最享受的事,今日聽來竟毫無興味。 “郎君可知,咱們女兒的琴彈得是越發的好了,也不枉雲聽平日裡辛苦練著。” 見李繼樸沒有反應,白風暖談起了兒女事。 “郎君,我知曉世人偏愛男孩兒,我原是也生了個哥兒的,隻是被老太爺霸著,給夫人養著。” “就連雲聽也是記在夫人名下,可憐我生了一雙兒女,卻是個孤家寡人,在這李府呆著,也就隻有你了~” 白風暖說著就要掉下眼淚。 “雲聽現如今不是也常和你見麵,不過是要背著些人,不那麼名目張膽了,這不是要顧著老爺子嗎?” 李繼樸聞言瞬間心疼起來,出言安慰道。 “若將來我年老色衰,夫君定也是嫌棄的,我親生的孩兒雖是一個府裡住著,卻是不認我的,平日裡見著,他隻認夫人做母親,對我是一聲姨娘也不願叫的。” 白風暖說起兒子更是委屈了。 “風暖,的確是我對你不起,隻是這妾氏之子依禮應是正室撫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老太爺與林氏所做並無不合情理之處,你總不至於連親生兒子的前程都不考慮?” 李繼樸見今日不說些什麼,白氏怕是要這麼抽泣下去,不免有些心疼。 “隻待孩兒大了,懂了事理定是孝順你的,你看雲聽便知,近幾年你們母女二人是愈發親昵。” “說起女兒我更是害怕~” 白風暖聞言,瞬間止住了眼淚,隻嬌滴滴地看著李繼樸,仿佛要將他看化了一樣。 “雲聽如何了?怎麼會讓你害怕?” 李繼樸見白風暖那副模樣,不禁疑惑道。 “郎君不知嗎?這兩日街麵兒上可是傳開了,說是咱們雲聽落水,被那周公子救了。” 白風暖頗有懊惱地說著。 “此事我也是聽說了的,周公子是救了我女兒,李某來日定當登門道謝。” 李繼樸聞言心下一顫,知曉這白氏是知道了些什麼,也就糊弄著。 “郎君,道謝自是應當,隻咱們的女兒可是濕了全身,被他從水裡抱上來的,這少男少女的,若是傳出些有的沒的,雲聽以後可怎麼見人呢?” 白風暖的眼淚再次滑落。 李繼樸心下明了,自己剛因此事被老太爺用拐杖打了,白風暖這裡也不是久留之地,瞬間臉色變得復雜起來。 他也沒有再說什麼,隻是長嘆一聲,便強忍著身上疼痛起身,一言不發地向書房走去。 隻留下白風暖自己在這晝萱堂裡。 白風知晝暖,萱草立堂前,不知這晝萱堂,還是不是晝萱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