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二月二龍抬頭。 段府內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今觀那桃花灼灼,宜其室家,卜他年瓜瓞綿綿,子孫昌茂,以兩姓之約,薦白首鴻雁,吉時到~” 隨著儐相高聲,眾賓客齊聚段府正廳,將那新人圍在了中間。 “一拜天地~” 隻見新郎周慎澄頭戴綸巾,身著彩衣,又一金色束帶係在紅衣腰間。 “二拜高堂~” 又見新娘李氏,鳳冠霞披,三尺三寸的大蓋頭上是牡丹盛開,龍鳳呈祥, “夫妻對拜~” 周慎澄聽得儐相高唱,忙又撲通對麵跪下,邊上眾人見狀,是哄堂一笑。 “新郎官這是急了~” 李氏見狀也緩身下跪,輕輕的將頭對磕了。 “送入洞房~” 隨著儐相一聲高呼,一對新人在那十數個年輕婦人的跟隨中,隨著丫鬟指引,入了那新房。 “你看看,這新媳婦兒,手可真嫩啊~” 一長流蘇墜兒的夫人也是眼神好,李氏隻露了個指尖兒,竟被她給看見了。 “哎呦,四嫂子你看,新媳婦兒害羞了。” 另一個矮胖些的也是個偵查員,李氏收回指尖的瞬間,也被她逮著了。 “不愧是李老爺的嫡長女,你看那束發尾的紅繩,竟是金絲鑲的紅玉~” “周公子,喜稱挑蓋頭稱心如意~” 楊媒婆將稱桿兒忙忙的遞給周慎澄。 “公子,吉時到了~” 楊媒婆小聲催促著。 “新娘子今日好漂亮~” “丫頭,快將新娘子被褥裡的寶貝給翻出來~” 一麵色稍顯黃氣的婦人,指揮身旁的小丫頭道。 話聲剛落,三四個差不多的孩子,有男有女,也不知是從哪兒跑出來的,樂嗬嗬的爬上了新床,自那綢緞被臥中翻出些花生,石榴,栗子之類的。 “褥子下的不能拿啊孩子,那是讓新娘子給你添弟弟用的~” 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李氏瞬間紅了臉。 “快,你們先挑個最好的剝了,給新媳婦兒吃~” 那幾個孩子,自是尋了那好剝的,都剝了花生遞給了李氏。 “花生,花生,花著生,今年小子明年妮兒,三年生滿仨娃娃,新娘子,快吃吧~” 楊媒婆見狀,連忙高聲唱著。 “生不生?” 楊媒婆眼睛已然是一條縫了。 “生~” 李氏小聲的說著,這花生確實是生的。 “大家聽到了吧?新娘子說“生”~,咱們也就別耽誤別人了~” 楊媒婆故意將“生”字拉得細長婉轉,一時之間眾人掩麵笑了,也有那年輕的跟著起哄,都被楊媒婆趕了出去。 待眾人走了,周慎澄上前將那門反鎖後又折身回來,自梳妝臺上取出個銅剪,剪下自己一縷發梢。 又走到床前將那剪刀遞給李氏,李氏也不言語,隻是接過,默默也剪了一縷秀發,遞給周慎澄。 周慎澄默默地兩縷頭發打結,又用那紅繩捆了,放入梳妝臺的一個小盒內。 李氏坐在床頭,默默地看著,心下暗中歡喜。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今朝共歡愉,明日同砥礪,居家當相愛,離別長相思。” 周慎澄攙扶著李氏,兩人走到桌前倒了酒水,又扶著李氏坐下。 兩人將那合巹酒酒喝了,算是禮成。 至此周慎澄穿越兩年有餘,算是成家了。 周季氏忙活一晚,連同段夫人一起,直至戌時才算是停歇了。 周慎澄原先想著,那黃酒的生意賺了不少銀錢,早日在這堌縣置備個宅子,在段府也是打擾了不少時日。 段承坤一意隻勸著她母子二人,隻安心住著就是,大不了今後他們母子日常開銷自理,周慎澄將院中仆下人的身契給贖了就是。 且他知道,好些年前他那世兄就在城西,給周慎澄那未過門的妻子備了一處大宅,雖說是不如他段府寬敞,他們夫妻攜著老夫人住著,也是寬敞。 且那院子是個三進三出的,比著周慎澄老家宅院還要舒適,多了些廂房配房,仆下人並著陸先生,即便是來年添丁進口,也是不怕的。 隻是這話在李氏進門前他不好明說,一則怕周慎澄多想,認為自己看不起他,畢竟覬覦老婆財產,不是什麼多上得臺麵的事兒。 二則,這宅子備的久了,且當年也沒想過雲知能找個如此樣的郎君,萬一李繼樸將那宅子挪作他用,自己就成了挑事兒的小人了。 君子合該做君子,小人枉自做小人,這道理他是懂的。 再說入夜後,周慎澄將現有的銀票搜集了些,約莫有兩萬餘兩,一並交給了李氏。 “夫人,自此後我的銀錢隻交由你來打理,隻是當下你切莫嫌少~” 李氏聞言,心中很是詫異,今日是洞房之夜,母親私下裡與她講了夫妻之禮,隻說這才是今日大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未曾安排過銀錢事宜。 “夫君,婆母尚在這銀錢事,怎能交由我來打理?” 李氏是陳朝標準的新婦,新婦是要敬婆母的,如今入門夫妻之禮尚未行,竟是要奪了婆母的管家之權,李氏瞬時不知如何去做了。 “夫人切莫慌張,我給你你隻管收著,這也是母親的意思,自與你訂婚後,她說你父母是個和善的,教出的女兒定也不會差了。” “我們母子是莊戶耕讀之人,銀錢往來之事,自是不如你的。” 周慎澄和聲勸說著。 “夫君是嫌棄我是商戶之女?故意拿管家之事臊我?” 李氏眼下誤會更深了,眼見淚水就要滾落,周慎澄一陣無語,這前世的女人各個懂得將男人的銀子攥在手裡,怎的這李氏竟不懂? “雲知,你隻記得入得我周氏門中,不管你是什麼出身,皆是我周慎澄的夫人,你我是榮辱與共的,今後切莫再說什麼自己的出身。” “結發為夫妻,情深兩不疑,朝華伴青絲,暮色發生白,生時同枕席,死亦共棺槨,些許銀兩為何就不可交由你來打理?” 李氏聞言,瞬間眼淚就掉了下來。 原本她不曾奢望過未來夫君會如此看重她,更沒想過婆母也是這般慈愛,連忙將喊來丫鬟,將嫁妝單子拿來,與周慎澄一起看了。 周慎澄趁機將那黃酒的生意一並告知了李氏,一夜兩下裡是坦誠相待。 由此,李氏已是秀才娘子,周慎澄也借由李氏資財,徹底翻了身了。 夫妻二人自是今非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