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次考試，則是科考前的縣預熱。 什麼意思？ 很簡單，四月份大月國將要組織三年一度的鄉試。 鄉試並不是所有秀才都有資格參加，需要先要通過孟繼儒所在的江南路組織的資格考，而資格考被稱為科考。 科考取得前1000名的秀才，才有資格參加。 別以為1000的數目很多，要知道江南路歷年積累下來的秀才，足足超過10萬，在10萬中選出1000人。 比例低的喜人。 孟繼儒估計，比前世屢屢沖上熱搜的考公，難度還要大上數倍。 而，縣裡為了不讓水平差的秀才，跑到省裡丟人，往往會在路科試前，私下裡組織一場考試，將成績差的刷下去。 按照以往經驗，預熱考，每縣一般會選取前50名的參加科考，餘者直接剝奪去路首府的資格。 孟繼儒上次在縣預熱考中失利，沒能參加上一屆的科考，更別提鄉試了。 所以，才會頹廢下來。 這一次，如果他能順利通過預熱考，將有機會去路首府參加科考，與上萬人競爭。 如果僥幸通過科考，就可以參加有‘魚躍龍門’之稱的鄉試。 隻有通過鄉試，取得舉人資格，身份才能發生根本性的變化。 走在薄薄的晨霧中，孟繼儒思緒翻滾，深感這個世界讀書人的不容易。 簡直，“漫漫考試路，杳無盡頭···” “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在這個時代絕對不是空話。 孟繼儒覺得很不合理，大月國應該學學他前世，設置個年齡限製，超過35周歲的，都不能再參加考試。 那樣的話，對國家好，對朝廷好，對個人也好！ 當然，這些他也不過是瞎想想，以他現在螞蟻般的地位，又有什麼資格妄議朝堂大事？ 況且，連在一個小小的白府，都混的沒什麼話語權，他更應該先想想如何改變自己的處境，反而更實際些。 孟繼儒抄近路，在小巷子裡穿梭，短短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上杭郡禮部門口不遠。 站在門口往前看，禮部的牌樓最醒目，而且很有年代感。 朱漆在牌樓柱上，翹起一片又一片，宛若魚鱗般，泛著沉紅色的光芒。 牌匾上的漆金大字，斑駁脫落，訴說著歲月滄桑和歷史的厚重。 孟繼儒把目光放在牌樓後麵，禮部廊道前麵，那個空曠的小廣場。 已經有不少人在等待，一簇一簇聚成一個個小圈子，低聲談論著。 繼續走近，站在牌樓下。 他才注意到，數個小圈子中，有兩個是他熟悉的人組成。 在廣場裡側的角落裡，相互挨著，卻又涇渭分明。 或許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兩個小圈子中，不約而同的有人扭頭看過來。 然後，齊齊停了停，又扭了回去。 孟繼儒不知道他們分別說了什麼，惹的不少人轉過頭來看他。 其中，穿著貴氣、明顯富家子弟組成的小圈子，很是倨傲，看過來的目光，飽含輕蔑。 而另一側穿著樸素，隻簡單在粗布衣服外麵，罩了一層藍衫的隊伍，看向他的目光，則有些淡漠和疏離。 那兩個團隊裡的人，跟他算是同窗，曾經中了秀才後，一起在縣學裡學習過。 隻不過，看現在的樣子，都不是太歡迎他的樣子。 孟繼儒眨了眨眸子，並沒有過去自討沒趣。 而是在場地中間的位置，找了個陽光充足的地兒，閉目曬起了太陽。 距離他最近的小圈子，年歲都不小了，頭發白發斑駁，臉上溝壑明顯。 見他在身邊淡定地曬太陽，禮貌地點了點頭。 孟繼儒也禮貌的點頭回禮。 巳初（上午9點），開考銅鑼敲響。 人群聚在中間，排起了長隊。 恰好，同窗的那兩個小圈子聚過來，重合到他的位置。 富家子弟圈子中，有一人當仁不讓走在最前麵，其他則如眾星捧月般。 經過孟繼儒身前時，領頭的男子突然頓住腳步，偏頭看著他，不屑地說了句，“以為娶了白黎就能一飛沖天，做夢！” 說完，不給孟繼儒反駁的機會，徑直排到他前麵去了。 跟在他後麵的那些人，一個個鄙視地看了孟繼儒好幾眼，跟著排前麵去了。 孟繼儒滿腦袋黑線，沒見到人插隊插的如此理直氣壯，插隊的同時，還要在道德上，鄙視被插隊的人。 他捏了捏拳頭，正想給那些人好看。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下。 回頭，原來是貧者圈子裡的領軍人物廖青竹，他額頭有些高，眼窩很深，但眸子黝黑深邃，高挑瘦弱的身材，散發著堅定自信的氣質。 “孟兄別沖動，沈榮不是好惹的，找書苑www．zｈaoshuyuan.com 當下當以考試為重！” 孟繼儒與他對視，見他的關心不似作偽。 點點頭，鬆了拳頭。 廖青竹溫和的笑起來，手掌再次在他的肩膀拍了拍，說，“君子當以自強不息，與孟兄共勉！” 收回手，他主動往後退了一步，安靜地排在他後麵，不再說話。 跟著他的書生，對孟繼儒倒是沒有看不起，但是那股強烈的疏離，讓孟繼儒絲毫提不起融入的興趣。 他在心頭嘆息一聲，鄭重地說，“多謝！” 轉過身，默默隨著隊伍往前移動。 腦海中，卻在翻湧廖青竹和沈榮的信息。 沈榮屬於天生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二代，他們沈家在上杭郡是頂級的世家、書香門第，家中不少子弟在朝廷為官，比白黎的白家還要高一個檔次。 沈榮是嫡係三公子，他的大哥和二哥，一個是進士，一個是舉人，都是有功名的人。 沈榮讀書很有天賦，所以深受家中長輩寵愛。 本來，沈榮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應該沒什麼交集。 沒想到，有一次縣學考試，孟繼儒超常發揮，壓著沈榮成了第一名，便被沈榮記住，時不時羞辱、刺激兩句。 用孟繼儒穿越前的說法來定義，沈榮對孟繼儒屬於言語霸淩。 後來，孟繼儒娶了白黎，地位在沈榮眼中，不僅沒有提升，反而下降，被他各種嘲諷看不起。 前任，有心反抗過，可顧慮沈榮背後的沈家，頹然放棄了。 門閥對於普通人來說，有時候，真的會高如同天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