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廖青竹,則是前任孟繼儒真正佩服的人。 出生真正的貧寒之家,完全靠著自己的用功,一點點兒考中秀才。 在他身上,前任感受到了,名為信念的力量。 即使生活困苦,學業艱深,廖青竹也從未放棄過。 學費不足,他就靠在私塾裡教書,幫別人寫信、寫對聯···,掙取銀錢,決不迂腐。 學業艱深,他就手不釋卷,利用各種時機讀書。 永遠那麼堅定,永遠那麼自信,不抱怨、不放棄,默默努力,默默改變。 因為相同的誌向,兩人曾經一度成為好友。 在兩人的感染下,不少寒門子弟,聚在他們周圍,形成了一個小圈子。 可惜,因為娶了白黎,圈子裡的人,認為他背叛了理想,漸漸疏遠了他。 剛才,廖青竹跟他說了一句話,便不再多說,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無論是沈榮圈子的不屑,還是廖青竹圈子的冷漠,其實本質上講,都是看衰孟繼儒的前程。 他們不約而同地認為,孟繼儒不可能在科舉上再有作為。 別說進士,舉人都難。 事實,也驗證了他們的看法。 上一次,沈榮和廖青竹紛紛闖入鄉試,雖然最終以名落孫山告終。 但,據說他們的排名不低,已經極其接近上榜。 或許,這次,他們再努努力,便能考個舉人回來。 相反,孟繼儒上一次,連參加考試的資格都沒得到。 隊伍往前蠕動,很快輪到孟繼儒。 孟繼儒將考袋遞給衙役,又解開衣衫的紐扣,讓他們檢查。 衙役例行公事地翻了翻,便放他進去了。 他們都是老手,從一個人的神色和衣物中,一眼便能看出大概。 有沒有夾帶小抄,特點還是很明顯。 孟繼儒儒衫的價格不菲,目光平和淡然,整個人具備強大自信。 這種人,一般不屑於去搞小動作。 孟繼儒找到自己的號房,掏出早已備好的乾抹布,先將桌麵和椅子上的灰塵擦凈。 然後,坐下來,靜靜等發卷。 時進三月,天氣明顯變暖,即使沒多少陽光的號房,也沒那麼難熬。 不過,孟繼儒覺得,對於那些身體過於孱弱,或歲數大的老秀才,仍舊是個不小的考驗。 整場考試要持續到晚上,中間不允許出場,否則視為棄考。 他拍了拍屁股下的板凳,又涼又硬,坐久了會很難受。 好在,他現在氣血旺盛,些許寒涼,對他來說不過等閑。 巳正(上午10點),發卷的銅鑼響起。 孟繼儒知道,考場已經關閉,再開啟要等到晚上考試結束。 他從發卷小吏手中結果考卷,並沒有直接提筆作答。 而是,先展開在桌子上,大致掃了一下。 “嗯,題量很大!” “後麵的試題很偏,想要答上來,難度不小。” 縣預熱隻考一場,專業的稱呼,叫“帖經考”。 題型是,給你一段經典經書中幾句話,留幾個空,讓你補充上。 說白了就是填空題。 但題量巨大,涵蓋廣泛,考得主要記憶力。 一般來說,縣諭出題的時候,會在後半部分,故意加大難度。 本意,不讓任何考生全部答上來。 能夠在交卷前,答出百分之八十的試題,且保證正確率,就已經非常厲害了。 通常,獲得去路首府的資格,沒啥問題。 其實,這種考試對年歲大的秀才很不友好,因為記憶裡是隨著年歲增加,而降低的。 所以,每次縣預熱考,大部分脫穎而出的都是年輕人,年老的隻占一小撮。 孟繼儒這次野心很大,他準備‘眼疾手快’丸的目的,不是朝著那百分之八十的答完率。 而是要保證全部做完,且一個題也不錯。 “要想,扭轉在教諭心目中的不良印象,應該怎麼辦?” “唯有優秀,超乎想象的優秀!” “平凡,隻會給他刷掉的理由。” 拿定主意,孟繼儒磨好墨,掏出‘眼疾手快’丸,吃了下去。 吃下去後,其實沒多大感覺。 無非大腦反應快了一些,握著毛筆寫字的時候,速度快了一些。 然而,他不知道。 他現在的狀態,若是落到別人眼裡,那就相當恐怖了。 左右跟他一墻之隔的考生。 還在凝眉琢磨,第二道題填寫什麼內容的時候。 他已經筆不停蹄的刷到第五題了。 等那兩個考生開始研究第三道題的時候,他的毛筆已經把第九道題的空填滿了。 簡直不是同一種生物。 在孟繼儒看來,前半部分,都是些經典書籍上的內容,幾乎每個秀才都熟讀過,基本不存在難度。 唯一,考驗的就是手速。 當然,有糾結癥的秀才,手速想提也提不起來。 真正浪費時間的,其實在後半部分。 他手腕揮動不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差點兒帶出殘影。 惹得巡場小吏,忍不住駐足旁觀。 想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的。 自己在空氣中比劃了兩下,發現即使用盡力氣,也做不到孟繼儒的程度。 看了好一會兒,見他始終揮毫不休,竟然不見片刻停下來思索。 不由地搖了搖頭,覺得他很大程度是在嘩眾取寵。 剛才,巡場的時候,他大概掃了下試卷,題目還是有些難度的,有些故意設置的模棱兩可,需要考生沉下心來思考辨別。 特別是經過他認定的種子選手的號房時,發現他們答的都很謹慎,完全不像這位秀才般‘狂野’。 隨著答題進度的提升,孟繼儒的速度,也緩緩降下來。 偶爾,會停下來思索片刻,再繼續作答。 顯得,‘正常’了許多。 可他所謂的‘正常’也要有比較才行。 看他左右的鄰居,已經恨不得將眉頭擰到一起去了。 許久也不見動一下筆。 甚至,左側的鄰居,不知何時叼住了筆尾。 弄的滿嘴墨汁,卻絲毫不自知。 他‘正常’的狀態,仍舊比普通考生,快上好幾倍。 正奮筆疾書,突然銅鑼響起。 小吏的提醒聲,由遠及近,“午時一刻,考生進食,半個時辰後,繼續答卷!” 孟繼儒放下筆,揉揉發酸的手腕,詫異地看外麵的天色,“已經到吃飯的時間了嗎?” 他剛才完全沉浸在‘知識的海洋’裡,根本沒察覺到時間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