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教諭卻心中冷笑,“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他假裝沒看懂沈榮的暗示,以公事公辦的態度說,“剛才本官疏忽,幸得孟繼儒提醒,最後一句確實是‘驕泰’而不是‘驕橫’。” “我宣布,沈榮失敗淘汰。” 沈榮的臉一綠,緊接著蒼白到毫無血色。 他惡狠狠瞪了一眼董教諭。 接著,投向孟繼儒,刀鋒似的目光,恨不得在他身上捅出幾個窟窿來。 “好、好、好,很好!” “孟繼儒你很好!” “我承認我失敗了。” “但是,我要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我不信考不住你。” 他帶著手下擁躉,退開一段距離。 開始黑著臉,看著孟繼儒和廖青竹繼續。 又兩輪後,廖青竹主動承認答不上來,退了下來。 前麵有沈榮打底,他已經沒什麼心理壓力。 下場的時候,他友好地朝沈榮笑了笑,惹得沈榮的臉黑的更徹底。 認定,他朝自己笑,實在嘲諷自己。 場上,隻剩董教諭跟孟繼儒一問一答。 隻不過,孟繼儒主動給自己增加了一項內容。 董教諭問完,他回答上來,回主動問沈榮一句,“沈公子,這個問題如何?你可能答上來?” 他每問一次,堂下百姓就哄笑一次,氣得沈榮瞪圓雙眼,攥緊拳頭。 白皙的臉頰漲的通紅通紅的。 “沈公子,這個問題如何?你可能答上來?” “沈公子,這個問題如何?你可能答上來?” “沈公子,這個問題如何?你可能答上來?” ··· 足足十多個問題過去,孟繼儒回答時,絲毫不見頹勢,可“沈公子,這個問題如何?你可能答上來?”這句話,卻在他耳邊重復了十多遍。 仿佛魔音貫耳般,挑動他敏感的神經。 越來越頭痛欲裂。 伴隨著,臉色青了白、白了綠、綠了藍,跟開了染色鋪一樣。 同伴,發現他的不妥,問他要不要先離開。 沈榮,卻咬著牙拒絕了。 他雙眸通紅,死死地盯著揮灑自如的孟繼儒,胸口鬱結的要命。 卻,打死不甘心失敗。 直到,董教諭問了一個類似淘汰沈榮的問題。 孟繼儒回答完後,笑吟吟地調侃他,“沈公子,現在弄明白是‘驕橫’還是‘驕泰’了嗎?” 沈榮從小到大哪受過這中侮辱? 被他當眾調侃到這種程度,胸腔裡仿佛有什麼東西爆炸了般,一口逆血湧上來,再也忍不住,仰頭朝天噴出去。 旋即,雙眼一閉,往後暈倒過去。 他身邊的同伴,手忙腳亂將他抬走,再也顧不上找孟繼儒麻煩。 他們走後,董教諭立即宣布孟繼儒獲勝。 堂上堂下諸人,紛紛為他喝彩。 更有百姓,在外麵歡呼,誇張地喊,“文曲星下凡!” 恰好,一束陽光,照射過來,打在他的身上。 讓孟繼儒成為幽暗公堂上,唯一站在光芒中的人。 大人、衙役、書生、百姓,盡皆成為烘托他光芒的背景。 尤其是,剛剛被抬走的沈榮,更給這份背景增添了厚重。 采荷大眼睛被孟繼儒身上反射的光芒刺痛,不由瞇起來。 驚呼,“哇,姑爺好耀眼!” 白黎周身的氣息,隨著百姓的歡呼變幻。 眸子深邃無比,裡麵仿佛有星雲旋轉。 隻不過,星雲畢竟深遠,比不上孟繼儒在她瞳孔裡,占據的置來的清晰深刻。 ······ 從衙門出來,孟繼儒並沒有跟著白黎回白府,而是被方舒派人接走了。 雖然,他想攜大勝的噱頭,在夫人麵前裝裝逼,可被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並不能盡興。 廖青竹和他那夥人,看見他和白黎在一起時,惋惜的表情,讓他極不舒服。 方舒老爺子是個通透的了,跟他在一起,孟繼儒很放鬆、很開懷。 他到方府的時候,老爺子已經讓人擺下豐盛的午餐,在房門口翹首以盼。 看到他,哈哈大笑應上來,拍著他的肩膀,激動說,“好、好,乾的好!” “你此番作為,實在跟老夫長臉,長臉啊!” “自從辭官以來,老夫還沒有哪天,像今天這樣開心。” “隻要一想到沈家那幾個老東西,難看的臉色,老夫就忍住想要哈哈大笑。” “來來來,陪我老人家喝幾杯,今天不醉不歸。” 酒桌上,老爺子又問了他些應考的細節,重點問了沈榮被淘汰吐血的細節。 孟繼儒也對自己今天的表現很滿意,穿越過來努力這麼久為的啥?不就是為了作出不平凡的業績,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在人前顯聖嗎? 一個想聽,一個想講,自然一拍即合。 於是,聲情並茂的將事情講了一遍,讓老爺子即使沒有在現場,也能輕易形成清晰的畫麵感。 “哈哈哈,沈老頭,當年你擺了我一道,今天我弟子讓你的嫡孫當眾沒臉,也算報復回去了,痛快、痛快。” “來,乾了這杯。” 通過方舒的講述,孟繼儒才知道,原來上杭沈家和他們方家,還有過節。 兩家都是書香世家,都底蘊深厚,相互之間一直暗地競爭,時不時使個小絆子,再正常不過。 當年,方舒中榜後,本來應該回到南邊來任職,結果沈家偷偷出手,讓跟他同年的沈老爺子頂替了他的位置。 逼的方舒不得不去了北方苦寒之地。 喝到最後,方舒拉著他的手,半醉半清醒地說,“沈家不是大方之家,這次你讓他們當眾丟臉,事後勢必會報復回來。” 孟繼儒光顧著高興,還真沒考慮到對方報復的事情,不由放下酒杯,疑慮地問,“難道···他們會私底下派人出手打傷學生?” 方舒隔著桌子輕輕拍了拍他的額頭,“想什麼呢?” “沈家怎麼說也是簪纓之家,哪裡會用那麼下作的手段?” “他們要對付你,自然是在文采文章上,用文鬥的方式。” “正所謂,從哪裡跌倒,要在哪裡爬起來。” “文鬥啊?!”孟繼儒舒了口氣,心頭的壓力,頓時消散無蹤,“文鬥不怕,隻是不是武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