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輪鏖戰後,充分讓大家認識到三人的充沛學識後。 董教諭換了本古舊的書,題目難度陡然拔高了一個大檔次。 “生財有大道,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恒足矣,接下一句內容。” 題目入耳,孟繼儒輕鬆的表情一斂,“《天人論》?蒼韻大儒的《天人論》?” 不怪孟繼儒提高警惕,實在是《天人論》在眾儒生心目中,是頂級難度的題目,裡麵的內容年代久遠不說,而且東一句西一句,根本不成體係,很難記憶。 不止他,沈榮和廖青竹也跟著凝重起來。 窺一斑而知豹,孟繼儒的題目如此難,到他們時,也必然不會簡單。 孟繼儒沒時間管他們,長出口氣後,順暢地說出答案。 “仁者以財發身,不仁者以身發財。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義者也,未有好義其事不終者也,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 幸好,他記憶不是靠知識邏輯,而是純粹的死記硬背硬實力。 即使,考點再雜亂再跳躍,也難不倒他。 “學生如果記得不錯,此段在《天人論》第15頁第9行。 “嘶!臥槽!” “嘶···” “嘶···” “嘶嘶···” 這次堂內堂外一並響起倒抽冷氣的聲音,甚至有書生顧不得斯文直接爆了粗口。 不少書生看孟繼儒的目光,突然變得虔誠起來,仿佛再看聖人雕像。 普通人雖然不懂經文,可看一重讀書人的反應,也能猜出厲害。 於是,不吝稱贊道:“那位俊俏的秀才公,真不簡單!” “好好好!”董教諭贊譽地點頭,連說好字,與有榮焉。 好學生,尤其是長臉的學生,沒有老師會不喜歡。 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沈榮,讓沈榮不得勁兒地躲了躲。 “好就好唄,你看我乾啥?又不是誇我!” 他現在算是看出來了,孟繼儒不知道經歷了什麼,突然間開了竅,跟變了個人似的,不僅人透靈了,而且學問也增長的了一大截。 白黎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孟繼儒,漆黑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今天的孟繼儒顯得與眾不同。 雖然牙白的儒衫並不華貴,可身材昂揚挺拔,灼灼而立,比沈榮及他身後的那些富家公子,還要顯得風度卓絕。 臉上雖然皮膚微黑,但臉型輪廓很有感,特別是頭發,在額前和耳後的蓬鬆且十分有層次,勾勒出不一樣的灑脫。 看上去,不是一般的好看,很容易將人吸引過去。 白黎悄悄情動,即使身邊的采荷都未曾察覺,但卻立馬反饋到姻緣如意上,轉換成小緣的加點兒提醒。 孟繼儒好奇扭頭,恰好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光。 隻不過,光芒消失的太快,容易讓人覺得看花了眼。 反而,采荷的反應要熱情的多。 見他看向她們,立馬揮舞小手,努力讓自己變成顯眼包。 孟繼儒禮貌地報以微笑。 令采荷小手揮舞的更加賣力,還時不時偏頭朝白黎說什麼。 他並不知道開始的時候,采荷對他的態度和評價,否則定會覺得這個丫頭的腦子不太正常。 屬魚記性的,喜怒無常,大長套小長。 董教諭提問廖青竹時,廖青竹如臨大敵,雖然反應了一個彈指的時間,但也順暢的答了上來。 見廖青竹答上來,別人沒什麼太大反應,除了堂外的叫好聲更響。 唯有沈榮,臉色黑的像鍋底,表情惴惴地看著董教諭。 董教諭提問沈榮,“見賢而不能舉,舉而不能先,命也;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遠,過也。接下一句。” 沈榮聽到題目,臉色刷的白了,“見賢而不能舉···後麵是、後麵是···” 他連說了七八個‘後麵是’仍舊沒說出一個字。 董教諭看出他的慌張,但並沒有半點兒寬容的意思,冷冷地說,“開始計時···” 見到沙漏倒扣,沈榮顯得更慌。 情急之下,反而想起了後麵的內容,磕磕巴巴的說。 “好人、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是謂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 “是故、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必忠信以得之,驕橫以失之。” 廢了好大的勁兒,總算將全部內容背出來,他用袖子擦拭額頭的密密麻麻的汗珠。 頗有劫後餘生的感覺。 抬頭,見孟繼儒和廖青竹正飽含深意地看著他。 挑挑眉,慌忙放下袖子,強行裝出孤傲驕橫的樣子。 董教諭宣布他過關,正欲回頭問孟繼儒下一個問題。 卻被孟繼儒開口攔住,“慢著,大人,學生有話要問沈公子!” 董教諭眼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察覺他眼底看似無波,其實卻隱藏著驚濤駭浪,於是升起看好戲的心思。 “哦?問吧!” 沈榮隱隱感覺到他的不善,低聲威脅了句,“孟繼儒我警告你,不要多事!” 孟繼儒則臉上始終掛著得體的笑容,口中卻夾槍帶棒,“沈公子說哪裡話?” “我隻是好奇,剛才沈公子回答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 沈榮遲疑,有心不回答,但眾目睽睽,又著實不敢。 猶猶豫豫的說,“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驕橫以失之。” 孟繼儒笑得更和善,“確定是‘驕橫以失之’?” 沈榮眼皮往上一撩,眼珠一瞪,蠻橫地說,“自然,難道會有錯?” 孟繼儒憨厚一笑,搖搖頭並不與他直接沖突。 而是轉向董教諭,“大人,學生記得,此處應該是‘驕泰以失之’而非‘驕橫以失之’!” “請大人查查書籍,看是學生記錯了,還是沈公子記錯了。” 董教諭立馬重新翻開剛才那頁查看。 剛才,他注意力被別的事情分散,真沒注意到沈榮最後一句有問題。” 查完,他佩服地看了眼孟繼儒。 又看向沈榮。 沈榮也眼巴巴地看著董教諭,眸子裡帶著哀求的神色。 明顯在暗示董教諭,放過他這次。 以沈榮驕傲的性格,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極限。 因為他清楚,若是他沈榮成為第一被淘汰的人,那麼勢必成為別人口中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