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滿倉魏大人如今正跟隨著他的一個同鄉徐禎年走在了一條寬闊幽深的巷子中。 徐禎年指著前麵的一盞燈籠,笑著對魏大人說道:“在咱們廣州城裡人的風俗和揚州那邊不同。都是拿個水瓢站在那裡沖,像揚州城那樣的泡澡還在廣州城並不流行。” “眼前這個我今天帶你去的這個地方。就是揚州過來的客商仿照揚州城那邊最好的澡堂子建設,可惜廣州這邊人不吃這一套,沒有多少人來光顧,最後就變成了像咱們這樣的北方人來回味一下泡澡的好去處。”徐禎年邊說邊在前麵帶路。 “要說泡澡還得是在揚州。在揚州城裡的開明橋有蓬萊湯,華清池,徐凝門有陶湯堂,廣儲門的白沙泉浴,至於揚州城外埂子山的逝水園等的好去處。” “今天這家就將就,這家剛剛建成不到兩月的時間。我也是前些日子偶然才知道。大人,你公務繁忙,如果身心累了,正好好泡泡,解解乏……” 說話間,他們這個澡堂修的很有意思,是一片二層的小樓。在周圍隻有一層的房屋襯托下顯得非常高大,四根通紅的柱子立在門樓兩側。隻要轉到這條胡同上抬眼便可以看到十分吸引人的眼球。 兩人來到了澡堂的門前,澡堂的門前沒有任何匾額,隻有兩大一小三個門,客人中間進,右邊出。 左邊的那個門是給澡堂的內部人員或者是服務人員出入的,這個門修的比旁邊那個兩個門都要小。 兩人順著道路走入了澡堂。首先進入的是一間房間,這間房間裡有四名精神的夥計,在這裡等候著客人。 客人進來之後,夥計就連忙上前捧出了一個箱子,兩人見怪不怪,便脫下衣物放在箱子之上箱子之內,並把隨身的物品也放了進去。 夥計在兩人的見證之下,將箱子合上,貼上封條,並用鎖鎖上,把鑰匙交給了兩個人。 然後兩人夥計把兩人脫下的鞋襪放到另一個盒子內,放到箱子上麵便托著箱子向後麵走去。 兩人穿上木質的拖鞋。手裡拿著夥計奉上的毛巾,順著木質的地板向後麵的湯池走去。 拖鞋在地麵上敲得“呱嗒”作響。 這時魏雨農耳邊傳來了一陣悠揚的樂曲聲,隨後清清脆的女子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 “飄落花,西復東,江湖常把扁舟送……飄黃葉舞東,推白雲出峰,過園林亂把花枝弄……”這首《玉簫聲處.揚州慢》,揚州青曲,聽起來倒是抑揚頓挫很有味道,唱歌的女子也唱得蕩氣回腸! 魏大人聽到歌聲頓時身體一愣,站在那裡不走了。 因為湯池分為男湯和女湯,按理說這裡應該是男湯,怎麼會有女子唱歌的聲音? 徐禎年走在魏大人身後。突然看見魏大人站在那裡不再向前走,他略微一回響便明白怎麼回事。 他指著頭上的二樓對魏雨農笑嗬嗬的解釋道:“大人,這裡是男湯沒有錯。至於你聽到的歌聲是在二樓那裡洗澡完畢,正在休息的客人招來的歌女在二樓賣唱。當然如有興致還可以乾些別的。”說完猥瑣的一笑露出了一種男人都懂的表情。 然後又接著說道:“畢竟生南為桔,生北為枳。這湯池離了他原本的位置。必然會產生一些變化,習慣了就好。” 魏大人聞言笑了笑,抬起腿繼續向前走,同時想這洗湯池風俗本來就是流行於唐朝。著名的就是唐玄宗和楊玉環初會的地方,華清池。 至於揚州洗湯池的習慣還是由秦晉商人帶來的,加之揚州本來就有從唐宋流傳下來洗澡的習慣。後來才在揚州慢慢風行。 兩人走進了澡堂裡,澡堂雖大,說是廣州城數一數二,豪華寬敞的湯池。 澡堂裡的空間倒是不小,隻有向南的墻壁高處開了幾扇氣窗。 幾道經過了窗框切割的光柱,齊刷刷地投進澡堂裡。 這是由於保溫的需要,澡堂之中的光線略顯昏暗加上水汽蒸騰,離遠了便看不見人影。 搓澡師傅按摩時拍打出的“啪啪”聲,響徹了整個澡堂。 在煙霧繚繞一片昏暗的澡堂等他們一進去後,就是一股蒸汽和腳丫子味兒撲麵而來。 在澡堂門口放著一口碩大無比的鍋,下麵正燃燒著柴炭。 兩人對此種情況都是心知肚明,沒有任何意外。然後邁步進入頭湯池。 門口鍋裡的熱水燒熱了之後,就會自動流到第一個池子裡麵,這裡麵叫做“頭湯”。 一般若不是老來洗澡,特別禁燙的客人,頭湯裡麵一般是下不去的。 新進來的客人一般都會在頭湯裡麵燙燙腳,依然會被燙得呲牙咧嘴。 等到頭湯裡的水再往下流就是中池,那裡邊影影綽綽已經有了七八位客人,在那裡泡澡聊天兒。水再往下流就是娃娃池,相對涼爽一些,就是給那些怕燙的小孩子們洗澡的地方了。 這裡專門為小娃娃準備的,14歲以下的孩子來洗澡,隻能在這個池子裡去,這是規矩。 魏大人看見那個娃娃池在想起自己子嗣艱難的原因。心裡暗暗嘆道,隻要和湯池的老板聊一聊,就能知道是什麼原因。不由得為自己那個小師弟的見識廣博感到由衷的贊嘆。 魏大人和徐禎年半躺在頭湯池裡,新進來的兩名客人投來了艷羨的目光。但自己絲毫沒有嘗試的想法而走入了下麵的中湯池中。 兩人都半閉著眼睛躺在池中享受著吃水滾燙。的那種舒適的感覺,帶兩人皮膚泡的通紅之外之後滿頭的汗水便從頭塘池中站起,越過中湯和娃娃池來到了一片竹躺椅的地方。 這地方就是給泡好的客人搓澡按摩的地方,有十來個夥計在這裡穿著短褲等待著客人的光臨。 往前去澡堂的前方有一架古代很罕見的螺旋形樓梯,一路通向二樓,那陣歌曲吟唱的聲音正從二樓隱隱地傳下來,那上邊是客人休息喝茶的地兒。 在這的規矩和結構都和揚州的那些湯池沒有任何區別。 在揚州洗澡這樣的享受很是盛行。著名的“揚州三把刀”裡麵,其中有一把修腳刀就是說得揚州的洗澡行業。 還有天下聞名的那句:“上午皮包水,下午水包皮”,也是從揚州傳開的。 甚至蘇東坡在揚州做太守時,還留下過一首《如夢令》:“水垢何曾相受,細看兩俱無有,寄語擦背人,盡日勞君揮肘,輕手、輕手,居士本來無垢。” 兩人趴在竹床上享受著搓澡師傅的服務。在竹躺椅的另一側有和他們剛才過來的地方一模一樣的三個池子。 這裡是清池,剛才兩人泡過的那三個池子叫做濁池。 清池是給搓完澡沖洗乾凈的人泡的。這裡的水池不像濁池那麼熱,而是中池和娃娃池的水溫差不多就是給人們放鬆休閑的。 等客人們在清池中泡的慵懶,舒適,不再冒汗之後便可以穿著湯池提供的浴袍到二樓去休息了。 二人在按搓澡按摩完畢,被師傅用溫水沖乾凈身上的泥垢之後便來到清池之中。在這池子裡泡著舒服,真想喊兩嗓子,沒奈何魏大人雖然有這個想法,但出於體麵也隻好作罷,隻能默默的泡著聽著旁邊人的閑聊。而旁邊的徐禎年這時也微瞇著雙眼,側耳聽著樓上傳下來的小曲兒。 魏大人微瞇的雙眼打量著池中的客人。這些人都是白白胖胖的,有些肚子向外凸起,包括剛剛進來的兩人也是一樣,在這個時代一身黝黑的腱子肉在身上疙疙瘩瘩,是武夫和富戶的標誌。甚至肋骨跟搓衣板兒的是那是貧苦百姓的標記。 徐禎年這時也緩過勁兒了,他約魏大人到此來當然是有事情的,但在此時也不便於談事,便有一搭無一搭的在閑談。 “這裡離大人衙門家不遠,乏了倒可以經常過來泡泡。” “偶爾來一下倒可以,如果我要是經常來的話,恐怕這個澡堂子就會顧客迎門了。到時候這個澡堂子的老板不給我分紅,恐怕他都不敢讓我來了。” 徐禎年聽魏大人一說便是一愣,隨即便明白了怎麼回事。 苦笑了一下,他便岔開話頭介紹起這間澡堂子的來歷。 “這座澡堂子是仿照揚州的無燈巷的螺絲結頂湯池建造的。” “那座湯池原來叫無無垢池就是因為這樓梯修得一圈一圈地往上,就像是個螺絲殼一直伸到了房頂,所以這間澡堂的名字反而沒人叫了,滿揚州城都管它叫螺絲結頂!” 魏大人轉頭看著那個螺旋的樓梯,果然有一些有一絲不同,越看越有味道。 兩人正在談論這座澡堂子的原型無垢池。 他們坐在同一個池子裡的一位客人,“嘩”的一聲猛地站了起來。在他的喉嚨裡,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澡堂裡的人都被嚇了一跳,扭頭看去。就見那個人雙手攥著拳頭,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 在他胸前的肚子上,已經被齊刷刷地從上到下,割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花花綠綠的腸胃內臟一邊緩緩蠕動著,一邊流淌下來,劈裡啪啦地落在了池水中,濺起了一片帶血的池水。 剎那間,在澡堂中的所有客人都在大聲叫嚷連滾帶爬地從湯池中跳出去向外奔逃。 徐禎年在水中一個閃身,攔在了魏大人的前方!轉眼間湯池裡客人已經逃了個乾凈。 徐禎年全神貫注地盯著四周,那個被開膛破肚的人還在大聲慘叫,甚至用手在水池裡徒勞地撈著自己的腸子,似乎是想要把它們塞回去。 而站在血水中的魏雨農和徐禎年卻對他視若不見,因為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不管如何慘烈驚人,都不會對他們倆形成威脅。 而那個躲在暗處,對著這位客人突施暗算的家夥卻有可能再次出手,威脅他們的安全。 徐禎年心裡非常清楚,如果魏大人無論在這裡出了任何事情。而自己作為約他來的人,無論如何都脫不了乾係,哪怕魏大人被碰破了皮,自己全家的性命恐怕都要搭進去。 但是兩人站了一會兒,四周隻有那個人的嘶喊。他的聲音也逐漸小了下去,兩人小心翼翼的退到了池子外麵,此時澡堂裡所有的人都已經跑了個乾凈。 唯有那個在一池血水中掙紮的客人,卻是慢慢癱軟了下去,坐在了內臟漂浮的血紅池水當中。 他的喉嚨裡還在“啊啊”的無意識地喊著,卻因為大量失血,水麵上的一張大臉漸漸地泛出了蒼白! 所有的客人都跑了個乾凈,澡堂的老板和夥計還有搓澡師傅、修腳師傅,十來個人赤著腳站在外麵,都嚇得哆嗦成了一團。 等待兩個人換完衣服準備要走的時候,番禺縣的捕快已經把澡堂子封鎖起來,正挨個的詢問澡堂中剩餘的人。 大鍋下麵的火被撤了下去,池水也被放了個乾凈,外麵的捕快把澡堂老板和那些夥計們被分開來,挨個的提審,很快關於案情的消息就一件一件的反應了上來。 由於兩個人是來洗澡的,身上沒有帶任何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所以也受到了捕快的盤問。 這時從外麵走進來一個身穿青色官袍的人,魏大人一看抬起手來喊道:“唐年兄,我在這裡你給我證明一下!” 正匆匆趕來的唐吉祥看見了魏大人居然也被衙役盤問著便揮揮手,讓衙役走到一旁說道:“魏年兄,你怎麼也在這裡?” 魏大人說:“我這點愛好還你還不知道,聽說這裡新開個湯池,我特來享受一番,沒想到居然碰到這種事情。” “哎,兇手就在客人當中,如果當時能夠把所有的客人留下,一定能夠找到兇手”唐知縣感嘆著說道。 這時旁邊的徐禎年說道:“大人,雖然這家湯池是剛開的,其實這些客人來的都是熟客,隻要問那些夥計和老板,便能找到當時所有的人。” 這時的澡堂裡沒有了水汽的熏蒸,光線倒是好了不少。 不過水池底部殘餘的血水和那具慘白如同白蠟一般的屍體,看起來還是觸目驚心。 而魏大人則是看向唐吉祥問道:“池水放乾凈了以後,池底發現兇器了嗎?” 之所以魏大人會問起池底有沒有發現兇器,就是因為在當時的情況下,殺人之後想把兇器帶出去是很困難的。 兇手要在死者中刀之後,大家注意不到時用毛巾再次把兇器裹嚴,並且在不引人注目的情況下把它拿出去帶走。 所以假如是一件普通的刀具殺人時用毫無特征,那麼兇手大可以鬆手讓它落入水底,把兇器丟棄在現場,會更方便一些。 當然了,現場丟棄兇器需要有一個前提,就是兇手有把握,破案的人不會通過兇器追查到他。 如果池水裡沒有兇器,就說明兇手還是冒著風險把它帶走了。 那麼那件兇器就很可能是一件奇門兵刃,或許是一件相當好認的武器! “沒有,池水裡什麼都沒有。” 這個時候,捕快開始逐漸地把澡堂老板和夥計的口供報告了上來。 就像徐禎年估計的那樣,來到這裡洗澡的多半是熟客,有一些夥計甚至熟知他們的住址和姓名。 在發生兇案的時候,整個澡堂裡大概有三十多個客人,其中一多半都在螺旋形樓梯通往的二樓上休息,這些人案發時都在按摩、修腳、聽曲、喝茶,當然沒有任何嫌疑。 其次就是池水裡的那些客人,有兩個是帶著孩子來的熟客,當然不在被懷疑之列,因為沒有人會在殺人時,還帶著一個礙手礙腳的小孩。 除此之外,被殺的那個人是一個身高體壯的胖子,皮膚白皙,手腳上也沒有老繭,一看就知道不是個乾粗活的人,經過夥計的辨認,死者姓趙,是街上一家雜貨鋪老板。 聽到這番原因之後,唐縣令幾個人眼神相對,臉上都帶著迷惑不解之色。 這件案子且不說做得很是詭異,最起碼兇手的手法十分難以猜測,甚至連親眼目睹的兩人都沒看出來兇手是怎麼把人給殺了的。 所以一看就知道是職業專門替人滅口的殺手。按道理說收錢買命的殺的人怎麼也不應該是個雜貨鋪老板啊? 除此之外夥計還說,這位雜貨鋪趙老板為人樂善好施還經常施舍街上的乞丐,未見與和人結怨。而且此人性格比較孤僻從來都是獨來獨往,這一次也是如此卻不料澡還沒洗完,卻被人殺死在了水池裡。 澡堂水池中,除了五六個比較熟的客人、魏大人他們兩位、還有那個死者趙老板之外,還有大概兩到三個麵生的客人,這幾個人雖然有很大的嫌疑,但是在剛才案發之後全都一股腦地跑出去了。 混亂中那些夥計誰也沒來得及看清他們的麵貌,他們的衣服都扔到湯池不要了,穿著浴袍跑了。 總之這兩到三位麵生的客人,具備最高的殺人嫌疑,可是現在卻一出澡堂就跑得無影無蹤自然也無法查證這些人的下落。 其實魏大人也理解這些逃跑人的想法,反正又沒人認識自己。那一身衣服才值多少錢,丟了就丟了,如果被案件牽扯進衙門,那就不是花一兩個小錢能出來的。這年頭兒衙門口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可不是一句空話。 至於問街道上的人,湯池提供的浴袍和除了是白色之外和平常穿的衣服差別不大。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就是穿了一件白袍,而穿木屐在廣州這邊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根本無從查起。 陌生的客人都跑沒影了……這就麻煩了啊!本來魏大人兩人也是屬於陌生的客人的範疇,但是有唐大人作保,兩人自然就“沒有嫌疑了”。 魏大人也在心裡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形,在趙老板被殺的那一時刻,場麵極其震撼,自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他身上隻記得當時池子裡水花飛濺,所有的客人都在玩命地跳起來往外跑。 最可恨的是這些人全都光著屁股,在昏暗的光線下看起來完全沒有分別, 至於那個徐禎年,他當時更是全神貫注地關注著魏大人的安危,死死防範著池水下的危險,所以他的所見所聞更少。 捕快把那個死者趙老板拉到水池的外麵。 仵作開始仔細地檢驗屍體。死者從頭至腳都沒有任何傷痕,就隻有腹部中線,從胸腔往下一直到肚臍下方,被人乾凈利落地切開了。 按照仵作的說法,這一刀幾乎可以說毫無轉折和頓挫,下刀極其流暢和迅速,並且用上了很大的力氣,才能切出這樣利落的傷口! 仵作的言外之意就是:當時的包子鋪趙老板麵前應該有一個人,手裡拿著一把鋒利的武器,從上到下掄圓了劈下去,才能砍成這個樣子。 可是當時的池水中間,卻根本沒有人!在那時昏暗的光線之下,死者在池水中身心俱暢,完全沒有任何警惕。 可他卻被乾脆利落的一刀剖腹!被大人想到這裡有深厚的脊梁骨一陣發熱,如果當時兇手想對付的人如果是自己的話,恐怕當時自己也於這牢趙老板一樣躺在池水當中。 正當捕頭想到這裡,卻突然看到一個人從外麵氣喘籲籲地跑進來,正是他手下的一名捕快。 “有人到廣州府報案!殺人案!” “怎麼了?”唐知縣一皺眉,心中暗自想道:他娘的兩樁殺人案撞到了一起,這種情況倒是少見。 “哪裡發生的案子?”唐知縣向著這位捕快沉聲問道。 因為他知道像這種案件,廣州府那位吳大人一向是推給他和南海縣來辦理的。誰讓廣州城的地盤兒全在這兩位知縣的轄區之內。 而這位捕快能夠跑到這裡來報信,就說明剛出現的這名死者是在自己轄區的範圍之內。 隻見這個捕快“咕嚕”一聲咽了口唾沫,好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結結巴巴地說道: “七件案子……今天下午,在廣州城番禺縣各處有七個人被殺!” “七個?”魏大人的心裡頓時就是一驚:也就是說算上這一樁,那就是八個了? “兇殺案! 就在唐知縣得到消息,從縣衙趕到這裡的這段時間裡,城內居然又有三樁兇殺案,同時從各處被報到了廣州府!” 魏大人回到衙門後,由於和自己有關,特意關注了此事,結果不長時間後他就得到了消息。 總計十六件兇殺案,所有受害者都是乾凈利落被刺殺的,甚至旁邊的人都沒有看見兇手的樣子。 他們有的走在街上,有的正在茶樓吃茶,大部分就在自己的家裡,或者是正在經營生意,或給人家夥計。這些人既非什麼富貴之家,又算不上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他們的身份平平無奇,就是十六名普通的百姓。 可是就在這個下午,這十六個人卻在半個時辰內同時被人殺害了! 甚至根據唐知縣的估計,他們被殺的時間範圍還要更短,有可能還不到一刻鐘,因為有的地方路途比較遠,跑到衙門報案都需要走上很長的距離。 這些人死亡的原因通常都是為一刀割喉,或者是被利器刺穿了後心。總而言之,兇手殺人的時候非常專業,動作精準有效,一擊斃命! 可見這是幾個人早已經被人瞄好,隻等待同一時間同時動手。可見殺人的背後一定有一個組織或者一個龐大的勢力。 這16個人分布在南海和番禺兩縣的範圍之內。由於分布兩縣,這一次隻好由吳大人親自領頭偵破了。他已經把手下的捕快分成了若乾個組,針對每一個受害人進行調查。 時間又差不多向後推了一個時辰,這個時候廣州府報告殺人案的消息終於開始停止了,死去的人數也定在了十六位。 魏大人心裡暗道,自己這位唐年兄這次可是如願以償了。他就是醉心於破案,拿宋慈當做自己的榜樣。不知道這樁無頭案他什麼時候能夠偵破? 與此同時,在糧城外的一座小山上,林夕滿臉無奈的看著前麵正在忙活的五個女孩兒。 今天本來是林夕帶著林月華到小山上來辨識草藥的,但是王鐵錘帶著她的貼身丫鬟也要跟著來。 林月華拉上陳小花和林月華的貼身侍女一共五個人跟著林夕來辨識草藥。 林月華辨識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在草叢裡找到兔子洞。 兔子不吃窩邊的習慣,所以草多的時候,兔子洞其實挺隱秘的,但是今天林月華是被林夕帶著來辨識草藥的,所以兩個人直往草叢密的地方走,並在草叢中挑選草藥拔出來,給林月華辨識草藥的模樣。 由於這種尋找草藥的過程幾乎是地毯式的搜索所以找到個兔子洞根本是不稀奇的事情。 林夕本想忽略過去,但是小丫頭卻把她當成了稀奇事在乾,立刻喊小姐妹過來看。然後事情就像另一個方向發展過去了。 跟著林夕出來的這幾個小女孩兒都是十多歲左右,正在貪玩兒的年紀。 她們本身都是生活富裕,不愁吃穿的人,玩兒性就更大了。她們聽到可以抓兔子,至於能不能抓到,那根本不是她們考慮的事情。 王鐵錘立刻指揮著林夕從周邊周邊找來乾草和枯枝。再在周圍的青草中用帶來的藥鋤割了一捆青草放在兔子洞前開始點火。 林夕等火苗升起來之後把濕草往上一鋪,頓時一股濃煙就像兔子洞中灌了進去。林月華拿著遮涼用的草帽,拚命的扇風,幾個女孩兒在此地玩鬧得不亦樂乎。 林夕並不看好這幾個小丫頭能夠抓到兔子,但是該指揮的和注意事項一定要叮囑到位。 不然王鐵錘和林月華如果抓不到兔子的話,一定會把原因怪到林夕腦袋上了,這種事情已經發展發生了不止一次。 林夕隻能指揮鐵蛋和林月華的丫頭白鴿和陳小花三個人拿著割下來的青草,到時候看見這個洞旁邊有哪裡冒煙的,就立刻拿草堵起來用煙熏兔子或者其他動物,如果不是受不了都不會出來。 所以在一開始熏的時候發現其他地方冒煙,立刻堵上是來得及的。然後林夕挑選一個比較大的洞口,林夕把帶來的裝草藥的袋子,用木棍支在洞口,並蹲在那裡慢慢的等著。 林夕蹲在那裡看在離他不遠之處,兩個正在又點火又扇風忙的不亦樂乎的小女孩兒臉上露出了溫馨的笑容。 用煙熏兔子出來都是洞口生火,想辦法弄風把煙吹進去,直接堵死其餘洞口,然後就等著兔子自投羅網就可以了。 很快陳小花當幾個女孩就發現洞口周圍幾處都冒煙了。 林夕緊喊她們看看冒煙的地方是不是有洞,有洞就堵起來,然後再用泥土或者石塊什麼壓住,讓洞口盡量一點氣都不透。 兔子一般在春季繁殖,四個月左右就能長,現在兔子都不大。都是二三個月大的,半斤左右的兔子。 但兔子去掉皮毛兔子沒什麼肉,所以這時候根本沒有人捕捉。 幾個洞口一下就堵住了,然後林夕再放開自己的洞口,有一個洞口有氣流進去,裡麵要是有兔子的話,就會跟隨氣流處的洞口出來。 沒有等多長一會時間,果然出來一隻動物不太大,出了洞口便被袋子罩住在袋子中不停的亂竄。 林夕看著布袋中裡麵不大的東西,心裡也有些擔憂,生怕不是兔子。 但是他用手摁住布袋的四周,這時洞裡麵接二連三的穿出和剛才大小差不多的東西,林夕心中的擔憂更勝。 這時突然兩隻大東西竄了出來,林夕頓時心裡一喜,連忙收攏布袋口,用手攥緊然後掄起來往地上砸了兩下。 而讓林夕等裡麵掙紮的動靜小了,打開不帶口往裡一看。驚喜的是這洞裡不是一隻兔子,接連跑出五隻半大的兔子,最後兩隻大兔子出現了,這是一窩兔子,可能正是因為前麵出來的兔子不大,再大一點的兔子就會自己打窩了。 幾個小丫頭也看到了林夕手中的獵物。林月華指揮著她的丫頭白鴿和陳小花把他們兩個背來的竹簍扣在一起,把兔子關在裡麵,用幾跟草繩一栓現成的兔子籠子。 成功的例子讓幾個小丫頭更瘋狂了,把林夕扔在一邊,四處尋找兔子洞。 可能是可能是幾個小丫頭的運氣好。很快又找到了一個洞,草叢的斜坡上容易有兔子洞,這樣下雨的時候,因為洞口比地麵高,雨水不會灌進去。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以葫蘆畫瓢幾個小丫頭根本沒讓林夕親自動手,而是她們親自按照林夕的樣子重新做了一遍。 這次隻逮到一隻兔子,但是是大兔子,其實野兔大了後大多是獨居一個洞,不同性別的兔子會住一起,而小兔子是跟大兔子住一起的,大了後也是離開的。 所以弄兔子窩基本上不可能出現幾隻大兔子住一起的,但也不是絕對情況,如果幾隻兔子把各自的窩連在了一起,那就很有可能出現會熏出好幾隻大兔子的情況。 在親手逮到一隻大兔子之後,幾個小丫頭徹底把這次來的任務扔到一旁去了,興高采烈的滿山頭點火熏兔子。 最後還是林夕製止了他們,並小心翼翼的查看了剛才各點火的地方,把火星都熄滅後,帶著幾個小丫頭下山了。 林夕沒讓這些小丫頭繼續禍害這些兔子,現在的兔子,大兔子少,小兔子多,這些小兔子殺了沒多少肉,但放了又十分可惜。 隻有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才會在這個時間逮兔子,其實這是違反一些約定的鄉規民約的但是少逮幾隻也沒人說什麼。 這一籠子兔子也夠了,等回去林夕看著兩個背簍中扣的那些大小的兔子,想起了它們的用處。 林夕看著正興高采烈的林月華嘴角露出了一絲陰險的笑容。 林夕帶著幾女來到她們今天吃午飯的地方新修建的女子學堂。 女子學堂的那些女學生們看見抓一籠子兔子也是驚奇,但現在趕緊去吃飯是今天的大事,去晚了可就吃不飽了尤其今天有葷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