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山詩(1 / 1)

魏先生坐在書桌前。林夕和魏雲兩個人站在他書桌前,各自托了一個水盆頂在腦袋上。   魏先生坐在書桌前,慢條斯理的說著:“詩經·國風·唐風《山有樞》林夕你背一下。”   “山有樞,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婁。子有車馬,弗馳弗驅。宛其死矣,他人是愉。山有栲,隰有杻。子有廷內,弗灑弗掃。子有鐘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樂,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魏先生點了點頭。“行。字都沒有念錯。”   魏先生看著兩個人。頂著水盆的樣子。然後繼續說:“詩經,山有樞,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婁。子有車馬,弗馳弗驅。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意思說,你有好衣裳,但是不穿,你有車有馬,但是不架,不騎放在一邊兒,等你日漸老去,一但你亡故那開心的是別人。   這個樞(舒shū)、榆(餘yú)、栲(考kǎo)、杻(扭niǔ):皆為樹木名,隻是品種不一樣。這個樞是刺榆,也有說是臭椿樹的,榆是白榆。隰,是滴窪潮濕的地方。   解釋為,山坡上麵有刺榆,窪地中間白榆生長。你有上衣和下裳,不穿不戴箱裡裝。你有車子又有馬,不駕不騎放一旁。一朝不幸離人世,別人享受心舒暢。   山有樞,隰有榆。   並不是說山上長刺榆,低窪潮濕的地方長白榆。   這個修辭手法叫互文,就是這兩句啊,看起來各說各的,實際上他們之間是互相呼應,闡發補充說的是同一件事兒,和他們相同的還有白居易的那首琵琶行中。主人下馬,客在船。就是說樹或生於山,或生於隰,那這個樹長在哪兒,跟後邊有衣裳,隻有車馬有什麼關係呢?   其中關聯隻有作者清楚。這個修辭手法兒叫興   詩經有六藝。風、雅、頌、賦、比、興。風雅頌是分類,賦比興是修辭手法。   雅分為大雅和小雅。我前一陣給你們對的那副對聯。三光日月星。四書風雅頌。說的就是這個。   賦就是看見什麼說什麼。   比就是那兒有一漂亮花,比喻那花漂亮的跟那少女一樣。   興是就是看到某物,聯想到其他的事情。   比如說,你師娘每天隻讓我喝三兩酒。我一看見酒杯,就想起了你師娘對我的叮囑。你們兩個知道這件事情,所以你們看道我端到酒杯能夠知道我想什麼。   比如說,石元磊這小子,看到我轉酒杯,他會知道我聯想到你們師娘嗎?詩經是很早以前先人寫的。那會兒他看到一塊樹木會想起什麼,我們上哪去知道?這就是興,一個人的心思,一群人的疑惑。”   魏先生說到這裡,鼻子重重的哼了一聲。林夕和魏雲之所以被罰頂著木盆。就是他們兩個吧魏先生今天米酒的配額給偷著喝了。   “往下看,子有衣裳,弗曳弗婁。子有車馬,弗馳弗驅。   弗是托,婁是提。顯然這衣服大了托地了,長長的衣服,有車有馬,都指向了貴族。   官雎也一樣,作者追求女孩兒那種文雅的方式,琴瑟有之,鐘鼓樂之也,指向了他是個貴族。   山有栲,隰有杻。子有廷內,弗灑弗掃。子有鐘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山上長有臭椿樹,菩提樹在低窪處。你有庭院和房屋,不灑水來不掃除。你家有鐘又有鼓,不敲不打等於無。一朝不幸離人世,別人占有心舒服。   這段兒就是先說你有多麼富貴。然後說你有好衣服不穿,有車有馬不駕駛不騎,等你一朝去世,開心的是別人,凡是你擁有卻不想用的,會有人替你享用的。   就是變著法兒的講這個道理,你有好的住處,但是不好好打掃,你有鐘有鼓,但是不敲不打,倒是戰友,等你一朝去世,房子東西全是別人的,   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樂,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曹操的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跟他表達的是同樣的意思。   山坡上麵有漆樹,低窪地裡生榛栗。你有美酒和佳肴,怎不日日奏樂器。且用它來尋歡喜,且用它來度時日。一朝不幸離人世,別人得意進你室。   當然詩經是中國詩歌的源頭,你有美酒有美人。那為什麼不再把樂奏起來,接著奏樂?   讓飲食成為一種更高的享受,每天都快快樂樂的,不然的話,你一朝辭世,別人住進你的房子,想用你所擁有的一切。   山有樞所表達的是人生短暫,你要珍惜並享用你所擁有的東西。   所傳達的道理就是你要好好生活好了,這種生活在平民的就是過度了,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結果碗和鍋都沒了。看起來描寫了貴族的一種奢華的生活方式,但是作者或者他寫的那個人本身就是貴族,他隻是在描寫他們的生活方式,並沒有鼓吹說讓平民也去過奢華的生活。   《山有樞》通篇口語好似當時的打油詩,也可以將這首詩理解為一位友人的熱心勸勉,他看到自己的朋友擁有財富卻不知享用,也許是斟為節儉,抑或是因為生性吝嗇,又或者是因為忙於事務沒有時間,無法過上悠遊安閑的生活,無法真正地享受人生,因此,不禁怒從中來,言語激烈,嚴厲警醒,一片赤誠。   第一章中“山有……,隰有……”是起興之語,與後文中所詠對象沒有多少聯係,隻是即興式的起興。首章言友人有衣服車馬,但沒有用正確的方式使用,作者以為應該用“曳”、“婁”、“驅”、“馳”的方式,盡情享用它們,否則自己死去之後,隻能留給別人。   這裡的“曳”、“婁”,是一種非同一般的穿衣打扮方式,不同於日常,“驅”、“馳”所指的也並不是尋常意義上的趕路,而是郊遊等娛樂活動,代表一種安閑的生活方式。   第二章與第一章相似.隻是把筆觸轉向房屋鐘鼓,說它們需要“灑掃”、“鼓考”。可見主人並不是吝嗇,而足節儉或太忙,因為越是吝嗇的人,越會對自己的財物愛惜得無以復加,一定會把它們收拾得整齊乾凈,不會“弗灑弗掃”再結合主人空有編鐘大鼓,卻從來都不敲不擊,可以推測出主人真的很忙。   雖然家資殷富,但沒有享樂的時間和閑心。   第三章是整個詩篇的重點,關鍵四句為“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樂,且以永日。”濤作三章都是口語,到這裡突兀地出現了“喜樂”和“永日”兩個內涵深遠的詞,顯得不同尋常。   關於“喜樂”的意思是“詩意地棲居”、“詩意地生存”,“永日”為“延日”之意,即延長自己的生命,使生命變得美好而雋永。   這兩個詞.將詩的意誌和內涵提升到一個非常高的高度,使得通篇口語和直接口語的粗俗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緩和。   由此,整篇文章的脈絡和內涵變得清晰:作者和友人都是貴族階級,家資殷富,但他們的生活方式不盡相同,詩人的主張是,生命是短暫的,應該及時行樂,通過這種方式得到喜樂,達到永樂。   而從側麵描寫的友人,則主張努力工作,認真創造價值。   這首詩作,就是在討論什麼樣的生活方式更加健康、更加有價值,詩意深刻之處正在於此。”   “還有一種說法。春秋時期,晉昭侯不能通過修道治理國家,有財不能用到適處,有鐘鼓樂器不能熏陶情趣,有廟堂朝廷卻不能及時灑掃,導致國政荒廢,人民離心,國家處於危亡的邊緣而不知防範,國人因此作詩來諷刺他。具體哪種說法,對我們作為後人來說是無法評判的。但是我們隻要知道這首詩說的是什麼就可以了。”   魏先生講完放下手裡的書,對兩人說:“今天的課就講到這兒,你們兩個人可以出去了。”   林夕在聽完這節課之後,魏雲十分高興的往倉庫裡走,邊走邊跳躍著。   林虎生在旁邊看著歡笑的魏雲。不由得想到陳先生還活著的時候。那天,林夕聽完課,也像魏雲這樣歡跳著向家裡走。   那天他看著麵前的這個和往常判若兩人的林夕,雖然不明白林夕正在高興著什麼。   往常他看林夕都是像一個小大人一樣,雖然歲數也不大,個子小小的,但是表現的十分沉著穩定。   隻有在那個時候,林夕才表現到像一個和他歲數這樣的小孩子。雖然他不知道林夕高興什麼,但知道這樣的林夕才是正常的。   當時林夕為什麼高興?因為他找到了解決辦法。他一直以為到十分困難的事情,沒想到聽到了陳先生給他略微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大學內容,讓他如當頭棒喝豁然開朗。   尤其是陳先生在講心學大師王陽明認為親民。仍作親民而不是新民。   王陽明的理由是,大學這篇文章中,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獨保赤子等語句皆是親民之意。   林夕不管王明陽當時是怎麼想的,決定把親民這個詞就解釋為橫渠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句話。實際上還有一個更通俗的也更廣為人知的解釋,那就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這個小知識是在林夕小的時候,在他們學校來支教的一位老教授在給他們講小故事的時候,他給林夕說的。因為林夕對這句話非常感興趣。因為林夕當時覺得這句話是他唯一能夠聽懂的是什麼意思的一句話,所以被他牢牢的記住了。   沒想到就因為這一句話,是林夕那個造神計劃中的最大的難點就被解決了。   因為大學這本書的重點就在於在“親民”。剩下的二綱八目都是為了如何實現“親民”這個目標而采取的方法而已。   所以,林夕就可以給這本大學裡的所有哲學觀點偷換概念。   林夕唱著哼著歡快的調子回到家中,一頭紮進了書房中,開始按照他的想法。把大學的三綱八目寫在紙上,然後逐條在三綱八目後寫下他所需要摻進去的東西。   林夕足足忙活了一晚上,才把這篇文章算是寫的稍微有些眉目。   第二天早上,林夕顧不得一夜沒睡,把那些草稿整理了一下,拿到陳先生那裡,想讓陳先生再給自己編撰一下。   可是陳先生接過來,坐在那裡看。林夕由於一晚上沒睡覺,有些困便躺在地上睡著了。   等林夕睡醒的時候。陳先生還坐在桌子前看著手裡的那幾張紙。   陳先生看到林夕已經醒來。很激動的站起來,抓住林夕說:“這些東西你都是從哪裡看來的?”   林夕說:“這都是我師傅教給我的。”   林夕心裡默默的對那個死老頭道歉,沒辦法隻好把你拉出來當擋箭牌了。   這時陳先生坐到桌子之後拿起林夕寫的那東西,立刻給撕的稀爛,變成了一堆紙屑。然後拿過一個銅盆,把那些紙屑全部燒成了紙灰。   陳先生盯緊緊的盯著林夕說:“這些東西你以後不允許在任何人的麵前提。你歲數還小,不知道這些學問的可怕之處。怪不得都說你師傅是妖道。這種東西他也敢輕易的教授給你。”   陳先生長出一口氣對林夕說:“我已經活不了多長時間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原先想爭取把你教成才。現在看我的身體,恐怕堅持不到那個時間了。”   “你要牢牢的把你師傅教給你的這些東西都記住,這些東西放在不同人的手中可以發揮不同的作用,但是有一條,這種學問有一個統一的名稱叫做‘屠龍術’。”   “你一定要知道,不能讓任何人,包括你的父親知道你會這種知識。因為這種知識既是人人眼饞,也是人人忌憚的東西。一旦讓別人知道你會這種學問,那隻有兩個結果。被人囚禁起來為人不停的勞役。另外一種就是防患於未然,先把你乾掉。”   林夕回憶到這裡時,前麵跳躍奔跑的魏雲,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一下子撲倒在地。   魏雲再抬起頭時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林夕連忙沖了過去一把把魏雲拽了起來,讓他張開嘴。   林夕頓時長出了一口氣。隻見魏雲的兩顆門牙已經不在了。林夕扭頭一看,在那口血中,兩顆白森森的門牙躺在地裡。林夕掏出手帕把魏雲嘴角的血擦拭乾凈,笑著安慰他,“沒有關係,過一段時間你的牙就會長出來。”   林夕也明白今天魏先生給他講這篇文章的原因,就是委婉的勸告他什麼年紀要乾什麼樣的事情。   但是魏先生他不知道,二十幾年以後中原大地將是一片血腥。到那時林夕都沒有把握建立一支能夠保護自己的力量。   林夕心中的焦急是無人可以傾訴的,因為他說出來這些人都不會相信。現在如日中天的大明,在十幾年後變得朝不保夕,二十幾年後將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