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金玉(1 / 1)

林海平的危機公關相當成功。從林父發下的誓言那一刻起。城外的難民便聽從林家的吩咐開始點驗人口。   並且,按照林家的吩咐開始以戶為單位領著米糧,在林家家丁的率領下向羊山堡陸陸續續的轉移過去。   經過五六日的排查工作還剩下了將近2000人。這2000人都是失去丈夫的寡婦,或者說與父母失散的孩童。不過沒有年輕的女孩子。那些女孩子不是被迫委身於他人,就是早已經被人販賣了。   林父把這些孩子組織起來。有母在的可以在糧城中找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計,比如說打掃衛生、給別人縫補、洗衣等工作。沒有父母的大概還有700多名小孩子,從五六歲到十一二歲的都有。   稍大男孩子都已經跟著家丁去羊山堡那裡去“自食其力”了。   這些孩子都被劃歸到林夕的那所蒙學的名下,如果前些日子,林父這麼乾林夕肯定會阻止,不過現在卻沒什麼關係了林夕多了一筆額外的收入,正好可以分擔一下,也讓林夕有了要錢的借口。   林父是得到林長石和六伯的書信通知後,緊急趕到糧城的,所以他隻是帶不到百人一艘船來的。   在林海平在城墻處發表那份演講之後。   六伯便在府中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酒菜,讓林夕父子暢談。   林長石便把林夕拿出來的鹽場設計圖和他的施工方案交給了林父。同時一並把林夕的要求也同時告訴了林海平。   林父看著林夕眼中閃爍著不明的目光。林夕看到林海平好像不太想答應,連忙對林父說:“我先原來養著那些孩子隻是提供一頓午飯,我還能夠負擔,可是現在又給我送來這麼多無父無母的孤兒,我要承擔他的衣食住行,還要教授他們知識。負擔的確太大了,我要鹽場的五成利潤恐怕都支應不過來。”   林海平被林夕這無恥的話激怒了對,他說:“你知道你設計的那個鹽廠的利潤有多少嗎?”   林夕被林父的反問弄得一愣,他抬起手撓了撓腦袋說:“我不太清楚,不過我估計應該不會太多,一年有個二三千兩銀子吧。”   林長石這時正在喝一杯酒,聽到林夕的話,噗的一聲,一口酒全都噴到地上並不停的咳嗽。林父也目瞪口呆的看著林夕。   這時作陪的林長健也發出了咳咳的聲音。林夕轉過頭一看林長健滿臉通紅的拍著胸口,不一會兒從嘴中吐出了一塊雞骨頭,然後林長建沖著林夕說:“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一下,別人在吃飯,你這麼一驚一乍的,會把人憋死的。”   “老爹,”林夕吐下舌頭,做個鬼臉,站起身來一步一挪地走到林海平背後,抱住他脖子,小聲撒嬌道,“兒子不是見識少嗎?具體情況還要老爹,你給我解釋解釋。再說我覺得我要不多。我的這些錢養這些孩子,還要提供給他們兵器等東西。實在是不多呀!”   林父仿佛對林夕的撒嬌十分受用,輕輕的把他那兩隻手撥了下去。   “回到你的座位上,好好坐著。都娶媳婦的人了,還學小孩子撒嬌?”   “長石,你給你弟弟解釋一下,那個鹽場會有多大的利潤?”林海平黑起臉色看著旁邊正在不停咳嗽的林長石。   “十一呀……你知道咱們大明的官鹽價格是多少嗎?”   林夕看著不停咳嗽還跟他說話的林長石便把他麵前的一碗茶水端過去交給了林長石,並搖了搖頭。   林長石接過茶水喝了一口,壓下了咳嗽,喘了兩口氣,對林夕時接著說:“食鹽的價格隨時局的波動價格也有上下浮動,而且地區不同鹽價差別也較大。   以廣東為例,官鹽價格低的時候約三、四文錢一斤,貴的時候約二十文一斤,咱們廣東的鹽價還是比較便宜的。湖南、湖北、貴州那邊的鹽價便宜時是十來文一斤。”   “大明在洪武四年製定中鹽守則,也就是開中法。其中大致分為三個步驟,分為報中、守支、市易三個步驟。   首先是報中,這個步驟是根據要求將糧食運送至邊倉這一行為,而守支是在鹽商換取到鹽引之後,到達製定鹽場來獲得官鹽。最後一步市易顧名思義就是將得到的鹽向市場兜售。   三個步驟在朝廷出臺的政策條例中都有對於詳細步驟和注意事項的標注,所以讓賣鹽這條路線變得規範這有,這也就是現在鹽商手裡那些鹽引的來由。   可是這當中有巨大的利益,官府的腐敗就變的極為常見的現象。就是商人交付虛假數量的糧食,因為糧食審核都由當地官員進行,所以商人隻需稍加賄賂管倉的管理,就可以蒙混過關。   這樣一來商人就可以以較少的代價獲得更多的鹽引,這對於朝廷來說確是雙重損失。   首先就是本就缺乏的軍糧沒了穩定的來源,本應自己獲利的鹽運在放權後也沒能攥在手裡。   這一現象的最終結果就是,朝廷在認識到開中法的危害之後,原如果大刀闊斧的檢查勢必牽扯出一連串的富商巨賈以及名門望族,甚至連邊防軍官也早已被腐敗滲透。   除了大量流失的國家財力,最後受難的唯有遍地的饑民和邊關缺糧的邊防將士。   針對這一情況,戶部左侍郎李嗣建議將每年引鹽數目造冊上報,針對鹽政衙門被腐敗勢力滲透,讓商人的所截角騎縫引票必須登記在冊,還是不同監管的兩本記錄,以防欺上瞞下的現象出現。   在弘治四年的時候,商人基本搞小動作獲利的方式已經沒有可能。   因為商人的納糧對象不再是之前的鹽運司,而是直接交付國庫,這樣杜絕了當地官員在審核當中存在腐敗的行為。糧食要想提供給邊軍,朝廷將軍餉撥付給邊鎮,他們自身選擇購買糧食。   鹽商獲得一張鹽引就可以獲利白銀六錢,而一張鹽引可獲得官鹽200斤。”   “嘶”的一聲,林夕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個鹽場是他設計的,每年大概能出多少鹽,他心裡也是有數的,他估計一年出幾十萬斤鹽應該不成任何問題。   但是在林夕的潛意識中,這些鹽都是不值錢的東西。   而這時大明的銀子的購買力是很高的。所以他下意識的就把過他所買食鹽的價格換算成的銀子。這時大明銀子的購買力高,一兩銀子相當於林夕上一世時貨幣的千元左右。一兩銀子可換800到1300枚銅錢。   所以在潛意識中,林夕就把每斤海鹽的價格標識為後世使用貨幣兩元的價格。一兩銀子能買五百斤的海鹽,幾十萬斤的海鹽價值不過幾千兩銀子左右。   他計劃要一半,大約有兩千兩銀子左右就可以支持這些孩童甚至包括武器采購費用在內的一年的支出了。   這時林長石對林夕說:“我們賣的鹽沒有鹽引,所以隻能當成私鹽販賣。價格要比那些官鹽要稍微低一些。”   林夕卻沒有理會林長石的話語,因為林夕心裡清楚雖然賣價比較低,但是產鹽的成本一樣比那些煮鹽的成本要低很多,大概隻有1/10都不到。   這時,林父在旁邊插嘴:“老十一,你的眼睛轉什麼?難道你還在算計,想怎麼的撒謊來騙我?”   林海平一雙老眼逼視林夕且語氣嚴厲,林夕聲音囁嚅:“我……我隻是吃驚,鹽的價格有些高,但是咱們那個小鹽廠產不了多少鹽。嗯。我還要負責那些孩子們的衣食住行。甚至還要負責他們的武器采購整備。所以我要三成不多吧。”   林夕知道林父他們絕對不可能知到那個小鹽廠到底能產多少斤鹽和每斤鹽的生產成本是多少?因為曬鹽在這個時代並沒有大規模的出現所以盡可能的往高處要價。   “胡鬧!你到底知不知道,如果我答應你的要求,你每年能收獲多少錢?”林海平幾乎是在嗬斥了。   “父親”林夕不服,噘嘴犟道,“我哪能就成胡鬧了哩?不就是要鹽場的三成利潤嗎?又不是要毛利,而是要純利。再說,我貢獻出來那個製白糖的方子難道不會產生利潤?隻不過在這個鹽場裡補償一下嗎?”   “胡鬧!”林父又是一聲嗬斥。   林夕來勁了,分別指點幾人,“老爹,大哥,長建堂兄,還有六伯,你們都知道我在糧城這裡付出了多少努力,光銀子我就搭進了將近一千兩。難道稍微要點補償不應該嗎?”   說著林夕連跺幾腳,小臉帶著滿臉的委屈。在林父幾人的眼中,林夕的這番表演顯得十分孩子氣,但是又有一點點小可愛。   “小孩子,懂個啥。”林父低斥一句,厲聲吩咐。   “小兔崽子,你老爹我還活著呢,這個家輪不到你當家做主。現在鹽場剛有一個圖紙,你就給我要求產鹽後分你三成利潤。具體產多少鹽我們還不知道。如果產量少,你就三成,分給你的銀子不夠花。難道你還想找我反悔嗎?先把鹽場建出來等他產鹽之後然後再說給你分多少。如果你分的三成利潤能夠支撐糧城的花消,那我就答應你。明晨早點起來,耽誤老子大事體,小心我給你的屁股上些青色!”   林夕的心理樂開了花,他來到了林父的身邊,抱住了林海平的胳膊不停的在撒嬌。   “你可是答應了,到時候不能反悔嘔,大哥,堂兄、六伯,你們給我作證。爹可是答應了。老爹咱們就按三成算。”   林夕眼珠子連轉幾轉,換上笑臉,湊上來,語氣巴結,“老爹,你看我又得學習,還要按照魏先生的說忙科考。這時間有點忙不過來,你能不能派個人幫我管著這些錢呢?”   林海平嘴巴一撇,閉上眼、轉過頭去。伸出他的右手端起麵前的酒杯繼續喝酒,吃菜,根本的不搭理林夕的要求。   林夕看向林長石,轉過來摟住他的脖子,聲音柔軟:“大哥,你幫幫我。”   林長石被林夕鬧得無可奈何的對他說:“爹早就想到了這個。你六哥馬上就要來了。到時候這裡鹽場和糧城由他統一管理,你到時候直接管他要錢就行了。”   這頓飯吃的很歡快。在飯桌上,林父便指派林長石和林夕負責羊山堡鹽場的修建,要求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鹽廠建出來。   林夕趁機提出要求。他要把孩兒兵統一帶到羊山堡去。一方麵是讓他們鍛煉一下。另一方麵就是利用鹽場的土石工程鍛煉他們的體魄。林父答應下來。   可是事情很快就有了變化。三天後,當林夕準備完全準備帶著人馬到羊山堡去的時候。他六哥林長申帶著媳婦兒從海南來了。   他到來同時帶來了一個消息,就是林長石的媳婦兒林章氏懷孕的懷相不太好,恐怕有危險,林氏的老封君讓林長石趕快回去。   這個消息是林父派人通知的,當時林長石正跟林夕商量如何組織人手帶多少糧食等問題。他聽到這個消息,連回家裡和林父告別都沒有,便帶人上了海船,回海南島去了。   一下子工程沒有了負責人,林夕隻好在送別林長石後帶著他的跟班兒林虎生回到了,他住在院子裡。   此時林父這時正坐在堂屋裡與來剛來到的六兒子在談話。   林夕剛進到屋院子裡的時候卻正好看到一男一女在六嬸說話,那對男女都四十多歲年紀,穿著的棉布青衣,氣色上好,看著像是城內富裕家庭夫婦,不過這對男女應該是家裡的管事。因為他們對六嬸的態度很恭敬,而對丫鬟則氣勢很足,沒什麼好臉色。   這是王鐵錘帶著他的貼身丫鬟出來,看見那對中年男女便對他們說道:“你們兩個去把庫房收拾一下。把六哥、六嫂帶來的行李裝進去。”   在林夕印象裡王鐵錘是個乖巧懂事的女孩,沒想到能看到她頤指氣使的模樣,正發愣的時候,王鐵錘一看到林夕,臉上立刻浮現出甜甜的微笑,快步跑過來說道:“鐵娃哥哥,這幾天學東西真沒意思,六哥就在屋子裡和父親說話,父親讓我去找你。”   小姑娘則覺得無比自然摟住了林七的胳膊,拽著他向堂屋走去。   小姑娘嘰嘰喳喳說著閑話,不過讓林夕感覺到有趣的是,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王鐵錘嘴很嚴,不提這幾天到底學什麼了,隻說自己哭鬧懇求,六嬸才把一天改為半天。   林夕跟隨王鐵錘走進了堂屋,隻見林父坐在前麵的椅子上,在右側的上手坐著一個年輕人他銀冠束發、頭頂簪纓,寶藍色的對襟長袍上就能知道這青年出身不凡,更不要說他舉手投足間透露的修養和氣派,這樣的人物林夕這一世未曾看過,也就上一世曾見過幾個,這青年長相俊美,麵紅齒白,目若朗星,真心有些畫中人的意思。   賈寶玉,不知為何林夕腦海中浮現出這個名字,這青年公子的形象和紅樓夢影視中那個翩翩公子的形象從合而為一。他真的能當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形容,更難得的是,這位青年盡管修飾精雅,長相俊美,卻沒有一絲紈絝氣和脂粉氣,反倒英氣逼人,雙眼極為有神。   他的身邊兩個青衣小帽是仆役打扮青年,這兩名仆役穿著很得體的棉袍,腳下居然是皮靴,收拾的很乾凈。   “鐵娃哥哥,六哥漂亮吧。”王鐵錘小聲對林夕說道。   此時林夕兩人正走入堂屋,王鐵錘話音雖小,那青年卻聽到了,轉頭朝這邊瞥了眼,小姑娘頓時羞紅了臉,躲在林夕身後不敢出來。   林海平咳嗽一聲,吸引了大堂中人的注意力,指著那個青年說:“這就是你六哥林長申。”林夕連忙向六哥行禮。林長申連忙站起來向林夕還禮。   “十一媳婦呀,你去陪陪你六嫂,她剛來對這裡不太熟悉。”   小姑娘像林父道了一個萬福,便退出大堂向右廂穿花門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