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疑問(1 / 1)

林夕出了考場回到家後,美美的睡了一覺。第二天早晨,吃過早飯之後就來到了林長鈺的書房。   林夕找林長鈺,當然不是無緣無故。因為他心中有兩個疑問一直橫亙在他心間。   他要找的答案就在林長義的嘴中。所以今天趁著今天沒事。他要將心中的疑問解開。   林夕索性就坐在林長鈺的書房裡拿著他的毛筆寫字。   研墨是一門專門屬於讀書人的功夫,是不是一個真正的讀書人隻要看他研墨的手法就知道了。   由於一次次的研磨手法逐漸熟練。所磨的墨也濃淡由人,為了緩解磨墨時的枯燥。不少人還自己總結出來了專屬於自己的研磨手法。   大致可以推磨法跟轉圈研磨法。推磨法隻適用於新的墨條以及長方形硯臺,這樣可以很好的處理新末條的邊角。至於轉圈研磨法,自然適用於圓形硯臺,林長鈺書桌上的硯臺就是一個圓形硯臺。   林夕往墨池裡倒了一勺水,就捏著半截墨條輕輕的轉圈。隨著墨汁逐漸出現,他又往墨汁裡倒了一勺水,繼續研磨。   研墨是一個真正的熟練讀書人的必修的技能,主要看能否磨出正好寫那些字的墨量?   這種技能對科考是有很大的作用。因為在考試時,如果卷子寫完了,硯臺裡還留著殘墨。在不小心的情況下,很容易讓殘墨汙損的卷子的情況出現。   所以,每個勵誌參加科考的人,都會根據自己要寫的字的數量而磨出剛剛好的濃淡適宜的墨汁分量。   所以說,每動一次筆都會磨一次墨。正好是做完一篇八股文的分量。這樣既可以檢查自己寫的文章有是否有錯漏。還可以靜下心來思考自己的文章,有一舉兩得之妙。   林夕磨完墨之後,提起筆。在林長鈺的書桌上的一張紙上寫出已經在自己記憶中的一篇八股文。   當林夕將最後一筆從紙上抬起的時候,身邊突然傳來了一聲。   “寫的好,字好,文章寫的也妙。”   林夕轉頭一看,自己的四哥林長鈺穿著一件月白色的瀾衫正滿臉微笑站在他的身後,仔細的盯著他在桌子上寫字。   林夕對林長鈺說道:“四哥,你,突然叫了一聲,嚇了我一跳,幸虧我已經寫完了,不然這字就白寫了。”   林長鈺這是走到桌子旁邊坐下來,對林夕說道:“你小子,沒事,從來不到我這裡來。這次來又有什麼事情?我告訴你,你可不要給我找大麻煩。不然我也處理不了。”   林夕拿起手中的毛筆,在筆洗中洗涮著,殘餘在毛筆上的墨汁。   不一會兒林夕將毛筆洗乾凈以後,控了控水,掛在旁邊的筆架上,然後轉過頭對林長鈺說:“我找你是來要債的,你還欠我一個解釋。”   林長鈺奇怪的問著寧林夕:“我什麼時候欠著你一個解釋?你不是都是問問題我給你答案嗎?什麼時候我給你了一個問題而沒有給你答案呢?”   “上次我問了你一個問題,說為什麼賭坊不接受我賭二哥中秀才的賭約,而一定要非要我賭二哥中院士案首的賭約,賭坊才接受。你說等我考上秀才再告訴我。現在院試已經結束了,雖然還沒有發榜,但我有一種感覺,我一定能中。所以我就提前到你這裡來要那個問題的答案來了。”   林長鈺聽後哈哈大笑,對林夕說:“這個問題是公開的秘密。在瓊州府,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不該知道的人,它就是秘密。但對於你來說,這根本就不是秘密,隻不過是你從小就離開了林家。這些一些基本的常識,隻不過是沒人告訴你而已。”   “我告訴你,原來咱們軍衛這些考出來的秀才,根本就不用進行加試,而是直接可以考舉人,這件事情你相信嗎?”   林夕看著林長鈺說:“既然你這麼說,那這件事就一定是真的。我選擇相信。”   “那這件事情就好說了。你知道為什麼咱們瓊州府作為一個下府?會有近60個秀才的名額嗎?正常的下府隻有三到40個秀才的名額。你知道多出來的那些名額是從哪裡來的?”   林夕看著林長玉那雙笑瞇瞇的眼睛。想了想,回答道:“難道多出來的那些名額是我們軍衛的?但是這件事和我們直接能考舉人有什麼關係呢?”   林長鈺看了看林夕,又用手摸了一下他的腦袋,說:“你的這個腦袋是怎麼長的?我隻提了個開頭,你居然猜到了正確答案。”   “好吧,我不跟你繞圈兒了。咱們衛所在弘治爺年以前是有軍衛學校的。從學校中出來的學子,經過衛所的考試,就可以直接有秀才的功名。後來軍衛中考秀才的人越來越少。就由軍隊的這些軍官們把這24名軍秀才的名額給分了。底層的衛所學子根本無法拿到這些秀才的名額。”   “可惜,這件事情後來被那些文官覺察了。加上土木堡之後軍方的力量逐漸削弱,所以就被那些文官抓住了把柄。非要衛所把這些名額交出去。而衛所的這些軍官心裡有氣。但是迫於文官的壓力。最後在兩廣總督的威脅之下。瓊州府不管是軍衛還是縣裡的學子都統一考試。然後根據成績。看誰能夠獲得這些童生、秀才的名額。”   說到這裡林長鈺看著林夕的雙眼說:“你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林夕用手敲著桌子。手指在桌子上不停的跳動,敲出了有規律的節奏了。林長鈺就在旁邊興致勃勃的看著林夕在那裡思考。   過了一刻鐘的時間,林夕猶豫的語氣回答林長鈺:“是不是所有縣城的學子在參加決定秀才名額的院試的時候,都突然間不能夠參加考試了。”   其實,林夕是根據張容獻被林長鈺整的不能參加院試這條線索推導出來的。   林長鈺突然間哈哈大笑。他笑了一陣之後停住了笑聲。   林長鈺認真的對林夕說:“你參加過府試,你知道,府試所有檢查考作弊考試的人,都是衛所的軍士。還用阻止他們嗎?隻要栽贓他們夾帶作弊,那些人還能參加考試嗎?這樣的事情連續發生了兩年。不光是府試,還有院試和鄉試。”   “你知道為什麼廣州鄉試所搜檢的衛所需要從整個兩廣地區隨機抽調嗎?就是為了防止衛所這幫軍官給他們使手段,坑那些普通縣試來的秀才們。”   “最後,這件事在兩廣總督的調停之下。瓊州府和其他各府的衛所的秀才名額都交給付縣試、府試、院試來選擇。   但是,以咱們瓊州府和南海衛為例,瓊州府和南海衛各有十個名額是必定會拿到秀才的功名的。剩下的那40多個名額是所有的學子一起靠自己的本事去爭的。”   “拿南海衛為例,你在縣試的時候,是不是發現二哥和魏雲沒有跟你一起參加考試?因為他們兩個是在屋子裡考的。那屋子裡一共有14個學子。他們抉擇十個名額。被刷下來的四個不能參加今年的府試了。而從那屋子裡考出的十個人。無論他們的卷麵有多差?一定會拿到秀才的名額的。這也是父親在你來之前告訴你,你的名額已經給魏雲的原因。”   林長鈺用雙眼看著林夕的表情。見林夕並沒有露出懊惱的神色,甚至表情都沒有變一下。   林夕這時候突然間想明白一個問題。為什麼自己那個表叔會對自己陰陽怪氣的?恐怕他以為是自己占了這個秀才的名額。   於是他問林長鈺:“咱們的那位表叔。是不是也想要這個名額?”   林長鈺點了點頭,然後問林夕:“你這個名額是因為你獻出了那個治白糖的方子,家族獎勵給你的。難道父親把她讓給魏雲,你一點不生氣嗎?”   “生什麼氣?至於能不能考上,我是無所謂的,如果不是為了完成陳先生讓我考上舉人的遺願,我連這個考試我都不會參加。再說魏先生教我是真心實意的,回報他一個秀才的功名。對我又沒有什麼損失,有什麼可生氣的呢?”   林長鈺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林夕,林夕不理會他的目光反而提出了一個問題。   “既然衛所每年都能拿到固定數量的秀才能名額。恐怕這也就是為什麼歷年案首都沒有衛所的份兒的原因吧?”   “對,這也是雙方達成的默契。軍衛的考生即使有奪得案首的能力,也不會給他案首這個身份。但是今年來了個糊塗的宋知府。居然想把軍衛所有的子弟都刷掉。結果得到同僚的警告之後,為了給軍衛賠罪,所以二哥才能夠拿到府試的案首。”   林長鈺得意洋洋的說道:“不過他也打破了歷來的默契。以後咱們軍衛的學子也能夠憑借自己的努力拿到案首了。因為這潛規則這個東西則一旦被打破,就再也回不去了。所以咱爺爺那幫老軍官才聚在一起慶祝了一番。而且,由於宋知府打破了規則。陳提學如果不想惹怒全省的衛所係統再來一次搜檢時出現的亂象。恐怕還要給咱們一個交代。我估計,這一次院試的案首很可能還會落到咱們二哥的腦袋上。”   林長玉看著林夕那副不相信的表情,於是笑著對林七說:“你知道為什麼秀才的功名一定要由經過院試這一個級別才能夠拿到嗎?”   林夕有些猶疑的看著四哥,對他提出這個問題有些摸不著頭腦。   林長鈺看著滿眼疑惑的林夕笑了一聲,接著解釋道:“因為縣令和知府大人有一個權利,他們可以開除他們衙門下的那些吏員,讓秀才們暫時沖任吏員。如果那些秀才們願意,甚至可以一直當下去。”   “比如咱們家裡的魏師傅再被張家誣陷為科場舞弊之後,被判罰就是沖入南海衛為吏。雖然衙役中吏員是賤籍,但他們身上有很大的權利。   如果這些人不配合,縣令怎麼辦?那就開除他們,換一個人,而外來的人是無法掌握本地的情況。本地的這些秀才們卻不存在這種情況。   所以才有了那句任憑你官清似水,怎奈吏滑如油,那句話。   如果這些吏員想架空縣令,而縣令又有魄力的話,就可以把他們全部開除。然後用本縣的生員和童生們代替他們。   但是這裡就存在一個情況,如果這些人是縣令或者知府點出來的話,他們就是師生關係,那就很容易形成割據勢力。   所以大明就從製度上避免了這種情況的發生,這些能夠暫時充當吏員的都是有秀才功名,而秀才是由省裡點出了,這樣就直接切斷了他們之間的師生關係而那些縣令知府又都是流官。在地方上最多待上個五到七年的就要轉任別的地方當官,這樣避免出現地方割據勢力。   在衛所中也是一樣。本衛的生員是不可以在本衛充當吏員的。隻能去其他衛所如果被人發現本衛的生員在本位充當吏員,那麼就是相當於謀反的大罪。所以各衛所都不怎麼注意本位所的生員的考試。因為即使培養出人才,也是給其他人培養的。”   林夕總算解答了心裡的疑問,但是他又問出了第二個問題,這才是他今天來的原因。至於,林長鈺說的那些問題。   他雖然分析的不太清楚,但是具體的答案他心裡已經有了和林長鈺說的差不太多。但是關於秀才和地方官的關係。隻有這個時代的官員才了解的情況,卻是林夕所不知道的。   林夕穩了穩,知道這個消息對自己的沖擊,然後提出了第二個問題。   “咱們的小妹林月華從海裡撿的那些到底是什麼東西?這個問題已經在我心裡憋了很長時間了,你能給我解答一下嗎?”   林長鈺戲謔的看著林夕,說道:“我以為你一直能夠忍住不問呢。”   林長鈺正了正表情,嚴肅的看著林夕說:“那個東西非常有名。幾乎所有人都聽到過它的名字,但是真正見到那東西的本來麵目的人很少。這個名字可以說是如雷貫耳。它就是龍涎香。”   林夕突然有一種豁然豁然開朗的感覺。世界上最早發現龍涎香的國家是中國。   漢代,漁民在海裡撈到一些灰白色清香四溢的蠟狀漂流物,這就是經過多年自然變性的成品龍涎香。從幾千克到幾十千克不等,有一股強烈的腥臭味,但乾燥後卻能發出持久的香氣,點燃時更是香味四溢,比麝香還香。   人們發現的大部分龍涎香是抹香鯨腸道中的一種分泌物。在遇到刺激性異物(如魷魚、章魚的喙骨)後,鯨腸道中的油脂和分泌物會將異物包裹,經過生物酸的侵蝕和微生物把其他有機物分解,隨消化係統或經嘔吐排出體外,然後在海水中經過漫長的氧化過程,並遇到海洋中的鹽堿而自然皂化,形成的乾燥固體香料。   海中的龍涎香起初為淺黑色,在海水的作用下,漸漸地變為灰色、淺灰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最後成為白色。其中,白色的龍涎香品質最好,它要經過百年以上海水的浸泡,將雜質全漂出來,才能成為龍涎香中的上品。   當地的一些官員,收購後當做寶物貢獻給皇上,在宮庭裡用作香料,或作為藥物。   林夕望著林長鈺說:“龍涎香就是那種黑黑的,又黑又臭的石頭的樣子。”   林長鈺對林夕說:“龍涎香有很多的樣子。像小花得到的那種是很有欺騙性的,真正的上等龍涎香是白色的。不過,不管是什麼顏色的龍涎香在沒有點燃之前,聞起來都是有些發臭的味道,最好的龍涎香也隻是沒有味道而已。”   林長鈺的解釋和林夕頭腦中找到的答案逐漸吻合。   林長鈺看著林夕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笑著說道:   “是不是想問,那些龍涎香都到哪裡去了?那種東西如果沒人知道的話,就會放到咱們家的寶庫裡。但是,既然已經有人知道了。就沒法留在手裡了。所以老夫人決定在寶庫中又拿出三塊最上等的白色龍涎香和小花兒的那六塊一起。由老管家帶著咱們家的奏折交到了皇上的手裡。這才是它最終的也是最好的去處,否則放到哪裡都會帶來一陣一些血雨腥風的。”   林夕這是解開了他心中全部的迷團。然後他對林長鈺說:“四哥,過幾天就要出院試的榜單了,我要向你借20個人,要最威武的家丁,我要到賭坊去把我的銀子搬回來。”   林長鈺哈哈大笑說:“那天我親自帶人跟你去搬銀子。一定要帶上幾輛馬車。把那些銀子擺在馬車上,給所有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