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錚深知自己兒子這個機會來之不易。因為按照賬局的規矩,學徒的保人不僅要有聲望,且得與帳局有關聯,或為大股東,或為大客戶,與帳局盛衰相依,榮辱與共。這且不說,如果被保人出現重大失誤或卷款私逃,保人必須代為償還所有虧欠。而鐵鉦的身份卻達不到保人進入南洋商館的級別。 正好他趕上李世文要送他的孫子進入南洋商館。鐵鉦便利用兩家的交情要求一塊兒吧長子鐵順安送進去。李世文雖然答應卻用了鐵鉦好大一個人情。 石鬆亭為了表示自己的無私,剛才在兩人的親自見證下對兩個小孩兒進行了三次考核。 第一次自我介紹是考核的膽氣;第二次讓兩人出去找東西,是考驗的兩個人的定力和是否貪心;第三次讓兩人點煙,就是考核兩人的動手能力。至於讓他打算盤算賬,那反倒隻是一個掩飾。兩人計算的對錯都無關這次考核的結果。 廣州城中的騷動和不安,上下的暗流,這些總督大人不是不清楚,他這幾天沒有做別的事,就專心在等候朝廷的回復。 上次請延期被斷然拒絕,總督已經知道了上層的心思,也不敢再請。 而這一次是因為自己已經交上去了20萬兩銀子。至於剩下銀子的籌措就要靠這次自己想出的總商的辦法,他覺得如果中樞同意延期交付的可能性大增。 楊總督自己也不大清楚,自己為什麼恨楊鎬那個廢物。由於這個廢物使得遼事大壞而引發了後麵的一係列變故。 自己卻是十分的缺乏信心朝廷短時間解決西南和遼東這兩處地方,當然他不會在人前展露出來,甚至他擔心被下屬看出來他的信心不足。 天啟三年,朝廷把西南戰士的指揮權給予四川的朱燮元後。他吸取了“我以分,賊以合”因而未能徹底平叛的教訓,決定集中兵力,直搗永寧。 設疑兵於納溪,佯為進攻,而暗中集中主力於長寧,進兵永寧,官軍與石柱士兵連戰皆捷。四月,克永寧。五月,克藺州。 崇明父子率餘部敗退水西龍場,聯合貴州安邦彥,分兵犯永寧、遵義,被川軍擊退。 四川總兵官李維新、監軍副使李仙品、僉事監軍劉可訓等,統率各將,分5路進兵龍場,擒獲奢崇明妻安氏、弟奢崇輝及叛軍大學士、經略、丞相、總督等文官武將多人,斬首1000餘人,奢崇明父子俱受傷而逃,平叛戰爭暫時宣告結束。朝廷令廢永寧宣撫司,設道府治理其地。 雖然明軍進軍順利,但糧餉消耗也是非常巨大的。但是各省的財富主要支撐遼東戰場,而這西南戰場的財力籌措就主要落在四川和廣東兩省身上。 此次奏請延期,決心是最後一次,在他的理解下,雖然是自己這裡籌措錢財十分困難不可一奪再奪,如果他這個總督老是請延期,對上下的軍心會是一種打擊。 長隨走入房中,楊大人看這個心腹家人的臉色就知道有大事,他故意沉住氣,不在臉上露出什麼表情,慢慢起身,再慢慢推門走出房間。 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分,春天的太陽下降的比冬天要晚的多。然而眼前的風景和隆冬時節沒有任何的區別,除了太陽有一點光亮和白光外,眼前的天空都是藍盈盈的的,四處都是一種翠綠的顏色隻是在枝葉之間有一些嫩綠的枝條伸了出來。 總督行轅的地勢很高,楊大人可以看到廣州城中諸多的建築和民家,除了塔、寺、廟和學宮等建築是青瓦片製成的屋頂外,他的眼前四周就是一幢幢的衙門和各衛的倉房,四周的民家房舍都是黑色瓦頂。 幾裡外有一戶人家的屋頂似乎有些破損,那戶人家正在趁著還未到雨季的時候正在修理屋頂。 一群人架著梯子正在修補,距離督師衙門很近的地方還有一座軍營,營兵們好象在排隊打晚飯,然後三五成群的沒精打采的蹲在地上吃著晚飯,以前晚飯供應也不一定能正常進行,這陣子因為要換了以前的參將,現在有王家掌控著出軍營。 王家現在為了收買人心各級將領都盡量保障士兵能吃飽,當然也隻是能吃飽而已。 在城西一處王宅的暖融融的花廳之中,坐著濟濟一堂的高級武將,做東的剛剛上任的巡海營參將王尋忠,前來赴宴的幾乎是留在廣州城的所有遊擊以上的武將。 因為人數太多,隻有八個總兵級別坐在一桌,正好兩人一麵,其餘的將領坐別的桌上,整個花廳裡開了十幾桌,好在王尋忠的這房子是王家某位先祖的退居之所,平時這這個退休的老將愛熱鬧,經常召集宴會來宴客,所以花廳修的很大,坐了這麼一屋子人,倒是還坐的下。 各人都穿著便服,都是色澤各異的綢緞絲綢料子,屋子裡有桌子上的酒菜十分豐富,四周還有是你如穿花蝴蝶一樣遊走在桌子周圍把一盤盤美味佳肴端上桌子,同時把吃空的盤子撤下去拿走。 花廳裡氣氛十分熱烈大家把穿著的外袍都解開了,有一些武官是從軍營裡臨時趕來,穿著山文甲或是鎖甲,裡頭都穿著大紅色繡蟒的曳撒,頭上是垂著紅纓的八瓣兒盔,身上還是有一頭一臉的疲憊。 一進了房就趕緊卸下甲來,一邊卸甲一邊告罪,各人都是歡笑著飲酒,臉上滿是快活的神情,各人都用大杯喝酒,下酒菜也是用的大塊的肉和大碗的魚,沒有什麼精奇珍巧的東西,就是以量大取勝。 王尋忠滿臉精光,不停的在各個酒桌間穿梭,這時聽到有個遊擊提起遼東和四川用兵之事。 王尋忠按了下手,笑道:“今天老夫請客,隻說風月,說些高興的事,不談軍國大事,免得大家夥壞了酒興!” 而被王家頂了職位的伯家的一位遊擊在一旁冷然道:“咱們就吃的這碗飯,有什麼酒興可敗?” 王尋忠看到他就氣不打一處來,這是在酒席上,倒也不擔心失禮,提著酒壺就過來,對那名遊擊道:“伯遊擊,你既然說是吃這碗飯不如可以向總督大人請兵,帶著人到四川和貴州去博一場富貴。如果兵甲和錢糧有所不足,在座的諸位大人可以為你籌措。” 這句話氣的遊擊伯鬆臉上刀疤一跳一跳的,深深看了王尋忠一眼。 王尋忠古銅色的臉上也滿是獰惡之氣,各人都看出這邊的情形不對,一時都停了話語,定定的看向這邊。 劉總兵看的隻是搖頭,他也是花甲老將,當年在朝鮮戰場上時也見了明軍內部的將領各懷心思,早已見怪不怪了。 當時是薊鎮、遼鎮、宣大的將領抱團欺負南軍,搶南軍的軍功,楊鎬等人又支持北軍。 川軍,還有浙兵,明明是在朝鮮戰場上打的最好,戰力鬥最高,軍紀也佳。 當年的浙兵是戚繼光一手調教出來的精銳,將領也是戚帥的門生,登平壤城時也是南軍將領先登,結果北軍先有李如鬆,後有麻貴,把南軍給壓的死死的。 打那之後,劉總兵就不想和北軍打交道,朝廷當前兩年從廣東抽調軍隊北上遼東戰場,他便以老邁之身推脫再度北上。 沒想到他不想看到北軍內哄居然也出現在這最南端的兩廣軍中。他知道這是以伯家代表的衛所體係和林家代表的新軍體係的矛盾隻不過是表現而已。 而之所以伯遊擊這麼不由己懟王參將,就是因為王家這次的崛起其實是借助於與林家的聯姻而已,隻能說現在的大明將領,真的是一窩不如一窩。 “老子什麼都不怕,還怕喝酒?”伯鬆惡狠狠的應了一聲,拿起自己的酒碗,斟滿一杯,王尋忠也是有樣學樣,兩人鬥雞一般的盯著對方,同時舉起碗來。 一大海碗的燒酒下肚,兩人的眼睛都變的血紅。這兩人都是世襲的武將,兩家之間也有聯姻,所以撕破臉是不可能的,但是不對付也是一定的。 兩個人喝起酒來也自有一股氣勢,隻是烈酒下肚,身上都是殺氣彌漫,顯然是一言不和,兩人便會大打出手。 各人看的都是發征,若是在這大喜的日子裡,參將和遊擊打起來,必然得奏聞朝廷,那可就真的成了兩廣軍隊的一大醜聞。 眾人連忙把眼光看到這裡,資格最老的劉總兵。 劉總兵無奈隻好起身來到兩人麵前,以長輩和上司的身份強令兩人坐下。 周圍的人連忙圍住兩人開始奉承,奉承的幾近肉麻,這樣也能叫伯鬆心中不爽,便放出狂言:“不管你們信不信老子決定向總督大人請兵,你們把兵餉,把鐵甲和錢糧準備好,到時候老子用的時候你們要拿出來。” 伯鬆咬著牙,對身邊的親信將領們道:“你們給我打起精神來,給老子爭這個頭功,生擒叛賊奢崇明,以後也青史留名。” “大人放心,我等一定奮勇殺敵!”花廳中和伯家有關的武將一起怒吼起來。好好的一場喜慶的宴會,結果弄得不歡而散。 王家的管家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客人,回頭跟老爺抱怨,為何要得罪這麼多同僚。 王參將聽了心腹的抱怨,長嘆一聲說道:“這是沒有辦法的,如今林家得了朝廷的封爵,我們和林家是姻親關係早已被他們劃到林家一方。林家既然得到封爵,那肯定要擴張實力,這幫地頭蛇怎麼會輕易交出手中的權利和地盤兒。一場龍爭虎鬥是免不了的,我們必須表達出來站在林家一邊的態度。” 現在四川,貴州方麵四川巡撫徐可求、貴州巡撫王三善被奢安軍所殺,西南大將之冠的總理魯欽亦兵敗自刎。 朱燮元正在指揮兩地的軍隊圍剿奢安聯軍,但叛軍對成都、貴陽二重鎮進行了極為殘酷的圍城戰,最後卻無功而返但戰亂對兩地造成了極大的破壞。 現在廣州官場上都清楚的明白現在朝廷急需銀兩。 而自己這個參將上任的首要任務便是嚴查走私,讓總督大人和兵備道大人能夠籌集銀兩,提供西南和遼東戰場上使用。 這場西南的戰事雖然爆發的突然,其實矛盾早埋下,隻是這時才爆發而已。 秦漢、兩晉、唐、宋、明幾代漢民族政權,在對周邊少數民族的關係上,歷來是西北烽煙戰火不斷,而西南的邊塞則一直靜悄悄。 從秦始皇修建五尺道,打通川、滇、黔三省聯係,在西南設置夜郎縣開始,西南地區尤其是貴州與中原封建王朝的關係長期處於一種鬆散的羈縻製度的統治下。 少數民族政權和勢力向中央政府稱臣歸順,但擁有完全的自治權,隻是官名職位由中央政府設定,世襲的首領由中央政府授予稱號。 後來蒙古帝國的鐵蹄橫掃了天下,但是對於以高原山地為主的西南地區,蒙古騎兵並不具備太多的優勢,不可一世的蒙古大汗蒙哥就在釣魚城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對西南的少數民族勢力,元統治者不得不繼續前朝施行的羈縻政策,在西南推行土司製度。土司製度是中國歷史上最後一個世襲官製,在特定歷史條件下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 明帝國建立後,在西部少數民族地區沿襲了元代的土司製度。 奢、安之亂的發起者奢崇明是四川永寧大土司,時任永寧宣撫使;安邦彥是貴州水西大土司,時任貴州宣慰司同知。奢、安均係世襲四川、貴州大土司。 水西安氏是貴州一帶歷史非常悠久的彝族少數民族勢力,其先祖羅濟在三國蜀漢時期曾助諸葛亮平南中,“積糧通道,佐丞相擒孟獲”,後被封為羅甸國王,開始了對水西的世襲統治。 羅濟之後,唐時阿佩、宋時普貴、元時阿畫都在開國時納土襲爵,持續執掌水西地區統治權。 在千餘年的各朝各代更替中,水西安氏總是能率先納土內附,足見其識時務及大局觀,也促成了安氏一族世代統治水西。 而永寧奢氏亦係四川永寧土司,與水西安氏世代聯姻,兩族唇亡齒寒,一損皆損,一榮皆榮。 洪武十四年(1381年),朱元璋派傅友德、藍玉、沐英率三十萬大軍平定雲南梁王和大理段氏。 朱元璋拉開平南大幕的時候,貴州的政局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動,靄翠逝世,其妻四川藺州宣撫使、彝族恒部扯勒君長奢氏之女代襲貴州宣慰使職,年僅二十歲。 同年,貴州宣慰同知、水東大土司宋欽同樣逝世,其妻劉淑貞代襲宣慰同知。貴州的行政大權落到了兩個年輕的少數民族女人手中。 當時西南的政局復雜,元蒙梁王勢力、段氏勢力在西南到處拉攏各土酋勢力,以抗拒明帝國的南征大軍。 而貴州尤其是地處川、黔、滇交界的水西是明軍進入雲南的必經要塞,成為了最重要的軍事據點,其地方勢力成為雙方最想爭取的力量。 在這場戰爭中,年輕的奢香選擇投向明王朝的陣營。她積極讓明軍在水西境內安營紮寨,貢馬一萬匹、氈一萬領、牛羊一萬以及軍需若乾,支持明軍經水西進伐雲南。 再是憑借水西與西南彝族各部的宗族姻親關係,親自出訪烏撒、芒部等地,曉以利害,為明政府充當說客,鼓動雲、貴、川各少數民族勢力支持明政府。 最後,明軍通過水西順利進入雲南,一舉消滅元守軍,梁王自縊而死。又揮師攻克大理,土酋段氏就擒,從此結束雲南割據勢力的統治,使明王朝完成了對西南的統一。 但是,在征南之戰中立下大功的奢香並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 在朱元璋和他的明帝國眼中,水西安氏永寧奢氏這種邊遠落後地區的少數民族地方首領無論如何盡忠和示誠,都無法改變明政府決意將其消滅、收大權於手中的念頭。 從朱元璋建立明帝國的那天起,在西南,他的最大夢想就是“改土歸流”,把一切權力集中到明政府的手中,平南勝利第二年(洪武十五年),平南大軍在歸途中在安氏水西勢力範圍內的畢節、赤水、七星關、黑張、瓦店等地紛紛設衛,令傅友德以大量兵力控製水西,稱“靄翠之地,必以十萬眾方可定也”。 而發生在洪武十七年1384年的奢香事件,更是朱元璋對水西安氏的第一次試探。 洪武十七年,明王朝派駐貴州的封疆大吏——都指揮使馬曄,執大漢族主義偏見,視奢香為“鬼方蠻女”,對其攝貴州宣慰使職政績卓著忌恨不滿。馬曄好事貪功,企圖以打擊彝族各部頭領為突破口,一舉消滅貴州少數民族地方勢力。 他下令將奢香扣押貴陽,用彝族最忌諱的侮辱人格的手段,“叱壯士裸香衣而笞其背”。一時貴州各部群怒集起,戰爭陰雲密布。 “都督馬曄欲盡滅諸羅,代以流官,故以事撻香,激為兵端。諸羅果怒,欲反。” 奢香事件很是不可思議,一個二品的貴州都指揮使,竟然敢公開扣押並“叱壯士裸香衣而笞其背”。裸笞當時貴州的最高女統治者——貴州宣慰使奢香,是什麼樣的人有這樣的膽子? 對於時任貴州都指揮使的流官馬曄本人並沒有多大本事。隻是他有一個顯赫的背景,他是馬皇後的侄兒。 麵對明帝國公然的挑釁,水西、水東兩位年輕的女政治家極為冷靜。奢香被馬曄關押期間,宣慰同知劉淑貞四處走動,在安撫深覺受辱而欲起兵的水西及其他彝族各部的同時,親自赴京上訪,向朱元璋為奢香討個說法。 朱元璋看水西、水東各部未被激怒,而自己明顯也太過理虧,於是先召奢香進京,後召馬曄進京治罪,罪名是“開邊釁,擅辱命婦”。當然,治什麼罪,明史上沒有交待,估計是另外換個地方做官罷。 朱元璋與被召進京的奢香的談話,可謂別有一番深意。 朱元璋:“馬曄無理扣押和鞭撻你,讓你受了很多苦。我準備乾掉他為你出氣,你拿什麼回報我呢。” 奢香:“我會世世代代約束部屬,保持地方安寧 朱元璋:“那是你的職責,怎麼能說得上是報答呢?” 奢香抬起頭看了看這位大明國的開國皇帝,感覺到了他那隱藏很深的殺氣。 奢香:“貴州與四川的道路久已梗塞,我願為陛下鑿山通道,開設驛站,以供往來,加強與中央政府的緊密聯係。” 朱元璋這才滿意,下令給奢香以厚賜,並馬曄還京“問罪”。 奢香返回貴州後,信守了對大明的承諾,修建了兩條驛道:一條經水東、烏撒、烏蒙,一條經草塘、陸廣、穀裡,抵畢節,沿設九個驛站稱“龍場九驛”王明陽龍場悟道便是在這個地方。 驛道的修建加強了貴州與中原的聯係,促進了貴州經濟文化的發展,為後世所稱頌。 奢香的忍辱負重,朱元璋的小心謹慎,避免了明帝國統一西南以來該地區第一起政治危機。 但是明帝國派出的官吏公然裸笞當時西南彝家的精神及政治領袖,無疑在奢、安兩氏人民心裡烙下恥辱的印記,仇恨的種子已經悄悄埋下。 到了萬歷後期吏治日益腐敗,內憂外患。而在西南,明統治者無論是與廣大少數民族百姓,還是與土司階層,矛盾都日趨復雜化與尖銳化。 中央政府所派出的流官不但魚肉百姓,苛收重賦,對當地的土司們也是苛責打罵,視為賤民,常常以改土歸流這把刀子舉在土司們的頭上。 貴州提學道劉錫玄曾書載:“官兵魚肉黔人,既極殘酷。有過苗仲寨者,苗仲具雞黍,稱主人甚謹,臨行,輒破算器,加楚折焉……流官之削土司,真可痛恨。然土司之孱弱忠順者尤被困……縱衙隸土司者十人而九,弱怒色,強怒言久矣”。 而對長期以來的世襲的土司製度,流官們也橫加乾涉以獲取私利,凡世襲者必向流官上私納黃金已為不成文之陋規。 如天啟初年,水西安位繼承祖父職位,光是貴州分守兵備副使邵應禎一人就向安氏“索該酋金銀常例,不下兩三千金”。如而不納金者,“承襲有積至二三十年不得職者”。 與水西安氏世代為姻親的永寧奢氏是為例。萬歷年間奢氏首領奢效忠死後,奢氏陷入了奢效忠親弟奢崇明與效忠庶子奢崇周的土司位置爭奪戰。 而永寧總兵郭成、馬呈文竟然利用雙方混戰之機,出兵趁火打劫,將“奢氏九世積財,搜掠一空”。 而在奢崇明成為代永寧宣撫使後,當地流官卻以“行勘未定”為由,估計是奢氏財產被掠,又經戰亂,納金數量上滿足不了流官們的胃口拒絕承認,並多次向朝廷議請將永寧地區改土歸流。長期高壓的政治,使奢崇明日益滋生叛意。 天啟元年,明政府在遼東連吃幾個大敗仗,有戰鬥力的部隊的都沒了不得已之下,緊急調集四川,貴州一帶土司武裝去前線。 按照大明的想法,這些山林民風彪悍,不懼犧牲也是一股十分不安分的力量。把他們調到遼東戰場上打贏更好,打輸了也不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頗有常凱申的打死女真除外患,消滅土司除內亂的神韻。 所以四川巡撫許可求就命令當地有名吐司奢崇明調集2萬兵馬先到重慶來,再統一送到遼東。 可是朝廷撥下的召集兵馬的軍餉都被這些文官裝到自己的兜兒裡去了,為了銀兩還不給軍糧。 許可求對奢崇明橫挑鼻子,豎挑眼兒說他送來的兵啊都是老弱病殘,根本不堪用,要他回去重新征兵,這不是明擺著把人當猴耍了。 本來大明在西南地區的官吏基本上對少數民族都是敲詐勒索為主。 如今在這麼刺激,奢崇明以此為機,扯起了反旗,率領二萬徐可求所說的“老弱病殘”永寧軍攻占了重慶,殺巡撫徐可求及其他官員二十餘人,並分兵攻占了合江、納溪、遵義等重鎮,後來還圍攻成都。 奢崇明建立大梁國,自號大梁王。如果丟掉成都那大明在西南統治就將土崩瓦解,於是朝廷急忙調遣軍隊圍剿。 奢、安兩氏雖然也有利益沖突,之前奢崇明之子奢寅與安堯臣就有領土之爭。但其世代聯姻,整體利益是根本一致的。此時水西安氏首領安堯臣剛死,其子安位年幼,奢崇明的親妹妹,堯臣妻奢社輝是攝事。 水西大權掌握在奢社輝與安堯臣之弟貴州宣慰司同知安邦彥手中,奢社輝和安邦彥聽到奢崇明起事的消息後,沒有過多的猶豫,也舉起了反旗,迅速占領了畢節、安順、沾益等地。叛軍在攻陷的城池也都展開了屠殺一時之間貴州赤地千裡,生靈塗炭。 朝廷隻好任命朱燮元朱學元為兵部尚書,監督貴州,雲南,廣西軍務,一定要把這場越鬧越大的叛亂給平了,可是大明在關外已陷入苦戰,實在沒法再額外湊出兵力來給朱燮元。他隻能依靠當地的土司兵力。 在西南水西安氏的影響力量是巨大的,此次戰亂因為安氏的加入而升級,一時間西南地區土司紛紛響應。水東土司宋萬化亦起事自稱羅甸王,占據龍裡。 天啟二年二月,安、宋兩氏為主的十萬兵馬包圍了貴陽,將貴陽圍了整整一年之久,城中軍民男婦四十萬餓死幾盡,僅剩餘二萬人。這是中國歷史上最慘烈的圍城戰之一,恐怕隻有唐代安史之亂時的睢陽之圍可以與之相比了。 天啟三年,貴州巡撫王三善率兵解貴陽之圍後,安邦彥率部回水西,與奢崇明的永寧軍合流,與明政府打起了持久戰。 就算是叛軍從貴陽撤回還是占的優勢,他們熟悉貴州地形,在崇山峻嶺之間和明軍反復周旋,明軍湊齊了6萬人馬疲於奔命,大軍的糧草也很快耗盡,叛軍趁此機會發動反擊,擊潰明軍,連貴州巡撫王三善戰死,有“西南第一武將”之稱的總兵魯欽戰死。奢安苦心經營,在川、黔兩地漸成尾大不掉之勢。沒辦法,隻能在比較安定的廣東,廣西抽調兵力和錢糧來支援四川和貴州。 巡海道衙門中魏大人正在書房中喝著茶水。他心裡正在罵自己的那個小師弟林長旭居然拿自己當猴耍。 雖然結果很好,自己的妻子現在已經懷孕了。雖然妻子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訴了自己,但是自己還是有一股怨氣憋在胸中,弄得自己哭笑不得。 林夕的確解決了自己的問題,但是他用的方法簡直讓自己無言以對。他正在考慮是不是把這股怨氣發在他的同胞兄長的身上。 這時門外有衙役來報林長波求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魏大人真是暗道,這人真是不能念叨呢,一念名字,人馬上就到。 魏大人以為這位林夕的長兄是來給自己“賠罪”。 因為上次林長石來慶賀自己的妻子懷孕時,自己曾經和他抱怨過林夕。 當時林長石就表示等自己從馬尼拉回來,一定會準備一些稀奇之物來平復自己的憤怒。當時他隻是以為是玩笑之語,不過沒想到時間不長,別有一些稀奇的海外之物送到了自己的府上。 魏大人來到客廳,看到林長波便覺得不對,因為林長波上來第一句話就是說:“大人下官有緊急軍情稟報請大人,讓下人先退下。” 魏大人揮手讓屋中的閑雜人等退下,林長波走向前走了幾步,伏在他耳邊小聲的說出了一段話。 當時魏大人看著林長波說道:“你此言可當真?” “絕無半分虛假,恐怕此時唐吉祥已經知道了,因為當時負責此事的我的侄子和番禺縣的師爺各寫了一封信給各自的上司。” 林長波話音未落,外麵有衙役稟報番禺知縣在府門外求見。 魏大人趕緊親自出迎,不一會兒兩人回到客廳當中。唐知縣看見林長波便是一愣,魏大人對他揮了揮手說:“你的來意我已知曉。這位是自己人。” 於是三人便在廳堂中商議,商議的結果是林長波立即回兵營調集不下於500人的兵力進城護衛質庫。 唐知縣立刻趕到仁和質庫拿著魏大人的手令統一指揮。 而魏大人則去找正在廣州城中的總督大人商議此事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