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這幫狗養的崽子,大老黑天的給我一人留下看門,全他媽出去找娘們去了,欺負我老漢脾氣好咋的?”醉醺醺的老漢仰脖一口把酒揚進嘴裡,啪的一聲把空杯子重重地砸到桌子上。 “哎哎哎,別生氣張爺,我小吳這不是來陪你了嗎。”自稱小吳的小青年拿起酒瓶微微欠起身,諂媚似的給坐在對麵的老漢倒滿了酒。 “要不說還是你小子行啊,知道老漢我就好這口散白酒。”被稱作張爺的老漢說完,拿起酒杯又嗞嘍一口,乾了杯中的酒,拿起筷子夾了一顆老醋花生米扔嘴裡,閉著眼叭唧叭唧嚼了起來,喝的紅烈烈的臉上,皺紋也隨著他的咀嚼也來回扭曲。 小青年暗自咋舌,這老頭別光喝啊,沒說兩句呢多半瓶都下肚了,這我要再不說正事兒,這老頭直接喝躺了,我這酒跟花生不白瞎了。 “嗨,這不咱應該做的嗎。”小青年站起身,又給老漢倒滿了酒“孝敬您,這不咱做晚輩的應該做的嗎,可是啊……”小青年的表情從剛才的滿臉諂媚變得滿臉憂愁。 老漢剛拿起酒杯又準備一飲而盡,聽到小青年的話,又看到小青年的表情,又把酒杯放回桌子上,關切的問道:“咋了小吳,咋心裡不痛快啊?跟你張爺白話白話。” “哎,算了不提了。”小青年見老漢要上套,又來一把欲擒故縱,心中暗喜,但臉上的憂愁卻演繹的更深了,端起自己的酒杯,也學著老漢仰起脖子,把杯中酒倒進嘴裡。 “別啊,別啊孩兒,咱爺倆投緣,有啥事兒你就跟我說說唄。大爺我不說別的,這片工地管事兒的小徐還得管我叫一聲大爺呢,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跟咱說,咱給你出出頭,不能讓我這好大侄兒委屈了不是!” 嘿,老頭真上道!小青年見這老漢進了套,嘴角控製不住的往上揚,趕緊雙手啪的一下捂住臉,順勢發出哭腔:“哎,我這,這酒啊,以後我可能就不能給你帶了啊。”小青年整理了一情緒,幾滴眼淚還真就從眼縫裡擠了出來。 “欸欸欸,別介啊孩兒,咋還說著說著哭了呢。咋的了呀?”老漢把手邊的手紙撕下來一條給小青年遞了過去。 小青年接過手紙象征性地擦了擦眼睛眼角的淚,又使勁給眼睛揉紅:“跟我一塊兒在咱工地收廢鋼筋的叫王樹的那小子您知道吧?” “知道啊,對啊,他今兒咋沒跟你一塊兒來呢,他咋的了?” “嗨,今兒白天你沒在工地,我帶那小子來咱工地瞅瞅有沒有廢鋼筋啥的要處理,結果這小子不知道從哪兒淘換了一個地磅的控製器,要裝在咱工地地磅上。我就說你給人家找這個麻煩乾啥啊。他說沒事兒,那玩意兒裝上誰也發現不了。我就說可別雞巴瞎整啊,整出事兒來我們哥倆吃不了兜著走啊。然後我就四處尋莫鋼筋頭子,結果這虎哨的大白天的爬地磅底下非要給人裝上那玩意兒。好巧不巧,正好讓人項目部的抓著了,要給他一頓乾,差點都報了警啊。我這又遞煙又上炮的這才給人家火壓下來,我尋思讓王樹把那玩意兒給撇了就拉倒唄,結果人項目部給撂下句話,哎。” “撂下句啥話啊?” “人家讓俺滾蛋,說看見我一次乾我一次,不讓我在這兒收破爛了。”小青年此刻的表演達到了巔峰,鼻涕眼淚一馬出“你說這事兒也不怪咱是不是,我也沒讓他裝那玩意兒啊,你說我這沾包帶的不是冤枉嗎?” “哎哎哎,別哭啊孩兒。這沒多大事兒啊,咱又沒給他裝上那玩意兒不是,大老爺們兒的,這點小事兒咱不至於啼哭的。”老漢乾脆把那一卷手紙都遞給了小青年。 “話是這麼說,但是您老也知道,咱就吃收破爛這碗飯的,這一下子不給咱把飯碗砸了嘛。這我以後還咋請您喝酒啊這。”小青年撕開手紙擦了擦硬擠出來的眼淚,用手擋著眼睛,悄悄抬眼皮看了一眼老漢。見老漢大紅的臉上眼皮都快耷拉了,嘴裡噗噗著往外喘氣。 完蛋,這老酒懵子,不能喝還愛喝,真耽誤我事兒。小青年正琢磨著,老漢咕噥著說:“我這,我這酒~~~酒勁兒上來了,腦瓜子懵懵,喝的有點~~~有點多,我得出門吐一下子去。”說罷老漢左手扶著桌子,右手扶著椅子靠背要站起來。 “喲張爺,我扶您去,我扶您去。”小青年趕忙站起來把老漢扶起來。 推開門,一股寒氣瞬間就湧進屋裡。說是屋子,其實就是簡易的可移動集裝箱房,是專門給老漢看工地院子用的,屋裡開著電暖器,也能湊合熬過這幾天的大降溫。集裝箱房門口上麵掛著一個室外探照燈,把屋前的一大片照的清清楚楚,挨著集裝箱房不遠處又一處鉆開很久了的樁基坑。據說當初為了鉆這個樁基坑,施工隊硬生生鉆壞了兩個鉆頭,也才鉆進去十米,邪乎得很,後來乾脆就擱置了。現在這個坑周邊的護欄都快倒完了,也就成了老漢處理排泄物的好地界。 小青年攙著老漢快步走到坑邊上,老漢突然一貓腰,哇地一下子就把肚子裡地玩意兒吐進坑裡邊,小青年拍打著老漢的後背,希望讓老漢能吐地痛快點,吐完能趕緊回屋把正事兒嘮完。 正在這時候,離他倆不遠處,突然傳來了雞鳴聲。咯咯!!!咯咯!!!咯咯!!!連續三聲雞鳴!那雞鳴聲不像早晨公雞打鳴的那般嘹亮,倒顯得撕心裂肺般苦痛,就好像發出這聲音的玩意兒叫喊完就得吐血而亡般扭曲詭邪。這三聲鳴叫在這寂靜又荒涼地工地上,更顯得格外刺耳鬧心。 嘿?這大黑天的,這雞咋這個動靜地叫,真瘮得慌。小青年不自覺地打了一哆嗦,瞥了一眼戴在手腕上的機械表,表的指針不偏不倚的正好指在十二點處。 小青年扶著還在吐酒地老漢,朝雞鳴地地方望去,天上的月亮不知何時已經藏進雲層裡,除了探燈能照到地這一片地界,周圍漆黑一片,啥也看不見。小青年心裡毛毛的,低頭看了看老漢,老漢還“意猶未盡”,手指頭已經伸進嘴裡開始扣酒。小青年這時候聽到,除了老漢的乾噦聲,不遠處還有悉悉索索聲。那聲音由遠及近,聲響漸漸大了起來。聲音快到跟前的時候還伴有嘰嘰吱吱聲。 小青年瞪大了眼睛,眼瞅從麵前的黑暗中突然湧出了一片灰糊糊的東西,這群灰糊糊的東西又嘩啦啦的湧進麵前的坑裡。 臥槽!這他媽是一大群耗子! 本來被雞鳴聲搞得心裡發毛的小青年被眼前突然出現的耗子群嚇得丟下老漢拔腿就往屋裡跑,邊跑邊喊:”臥槽臥槽臥槽。”好不容易跑進屋,小青年啪的一下使勁把門關上,扶著胸口靠著門喘氣,可把這小子給嚇懵了。 過了一會兒,小青年跳的直突突的心臟才緩了下來,這時候他才想起外麵還落下一個人。都這麼一會兒功夫了,這老頭咋沒跟過來呢。小青年摸到窗邊向著坑邊望去,卻發現那坑邊沒有人影。嘿?這老頭哪兒去了?小青年正要壯著膽子出門去找老漢,卻突然看到外麵的黑暗處出現了三處火光向著坑邊移動。 小青年想這應該是施工隊出去找娘們兒的幾個夥計回來了?那也不對啊,他們回來不能用火柴照亮啊,他們得用手機照亮啊。隨著那火光越來越近,小青年的眼睛也越整越大,眼中的好奇漸漸變成了恐懼。那是三隻尾巴尖著著火,站立行走的狐貍!其中一隻還朝小青年地窗戶處看了過來,直接和小青年對視上了。臥槽,這他媽碰到什麼玩意兒了!小青年冷汗帶著酒直接從身體冒了出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趕忙忽地一下蹲坐在地上捂著嘴,大氣不敢喘,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機想求救,卻發現手機沒了信號。完蛋了完蛋了,那玩意兒看見我了,怎麼辦!小青年趕忙向屋裡尋摸,發現簡易的灶臺上有一把菜刀,他像找到救命稻草似的趕忙把刀握在手裡壯膽,嘴裡碎碎念著阿彌陀佛。 不知過了多久,小青年聽到有腳步聲接近屋子,腳步聲越來越近,小青年的恐懼隨著腳步聲也增大。突然,那腳步聲在門前停住了,小青年連呼吸都不敢,捂著嘴等著外麵的東西下一步的行動。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臥槽你爹的,別他媽過來啊!我手裡有刀,砍死你們這幫玩意兒!” “瞎喊叫啥呢孩兒,快給你張叔我開門!大冷天的,可給我凍壞了”門外響起的是老漢的聲音。 “臥槽,嚇死我了,張爺你去哪兒了啊剛才。”小青年瞬間長舒了一口氣,一顆懸著的心也啪嗒掉了下去。他緩緩站起身,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去開門。 “你沒事兒吧張爺,剛才外麵有不乾凈的東西你看見沒,可他媽嚇死我了。”小青年邊說邊開門。可那門外站的哪是老漢!那東西一人高,從頭到腳白毛紮煞,腦袋頂上兩隻大長耳朵耷拉到脖子,一雙血紅的眼珠子直盯著小青年。這是一隻一人高的站著的大兔子!那兔子一張嘴,兩顆大板牙隨著三瓣的嘴唇一上一下:“孩兒啊,你咋跑了呢。” “我操你個媽呀!”小青年歇斯底裡地掄起手裡的菜刀就沖著麵前的那東西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