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們先生們,列車前方到站高平東站,請中途下車的旅客提前做好下車準備……”輕柔的廣播聲響起。陳山元摘下眼罩,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睛,才看清車廂前麵的電子牌上的字“前方到站:高平東站”。長時間歪著脖子睡覺,脖頸僵硬得很,陳山元使勁左右搖晃一下脖子,脖子嘎嘣嘎嘣兩聲,頓時感覺舒坦多了。車速慢慢降了下來,陳山元看了看車窗外,已經是日薄西山,天都有點昏暗了。陳山元站起身伸了伸懶腰,又是一陣脊椎骨的嘎嘣脆響。 車緩緩停穩,陳山元拉著行李去門口排隊等下車,他前麵還有四五個人已經排下了四五個人,一位穿著藍色大褂、腳穿白底黑布鞋、背著一個青色的小布包、黑亮的頭發被一根木質的發簪盤成一個團的道士模樣的男青年站在下車隊伍的最前麵。 “哥們發型還整挺好”陳山元小聲嘀咕。沒想到那道士模樣的人回過頭隔著中間那四五人沖著陳山元笑著說:“小友,咱這叫太極髻。”這時的車廂裡還是十分嘈雜的,況且陳山元和這人還隔了四五個人,沒想到這人竟然能聽到自己小聲的自言自語,耳朵真好使。陳山元驚訝的看著那人,那青年麵如白玉,濃眉大眼,看起來像是二十歲的年紀,乾乾凈凈的就像在露水裡涮了七八遍似的。陳山元尷尬的連忙堆笑,沖著那人點頭示意,那人也笑著點頭表示回應。這時車門開啟,伴著車站響亮的提示聲,陳山元隨著人流走下車廂,向著車站出口走去。那道士模樣的人腳底生風,在人群中像鬆鼠一樣敏捷穿梭,一開始還在陳山元的視線裡,一眨眼的功夫便瞧不見了。 嘖嘖嘖,這道士就是不一樣啊,利利索索的,連趕路都這麼超凡脫俗。陳山元心裡想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出站口,一抬頭就看見了來接他老熟人,這人長臉村頭,又瘦又高,站在街站的人群裡就像一根電線桿子杵在玉米地裡。“嘿!老王!我出來了!”陳山元沖那人邊揮手邊喊道。那叫老王的人循聲看到了陳山元,也招手回應喊道:“哎~~~哎呀媽呀,領領領導來啦!這這這多~~~少日子不不不不不見啦。”老王是吉林人,口音重還磕巴,五十多歲的人了嗓門卻大得很,一嗓子喊出來周圍的人都看向這個突出的電線桿子。 老王接過陳山元手裡的行李帶著陳山元往停車場走。“咱咱咱咱咱倆得一~~~年沒見著著著了吧,領領領導。”老王的大嗓門喊著,就好像他恨不得全車站的人都能聽到他接的是“領導”。 “王叔別鬧,你這領導叫的我都沒法接你話茬。”陳山元尷尬的跟著老王。 “你管管管那~~~玩意兒呢,甭甭甭甭甭管咱~~~爺倆私下咋咋咋處的,職務上你可比比比比比我高~~~著呢,你你你你你說是不領~~~導。” “王叔你這磕巴嘴可是越來越嚴重了啊。” “你~~~你你你你你管呢。” 倆人你一言我一嘴的調侃著對方,很快走到了老王開來的破舊黑皮卡車旁。陳山元記得這個皮卡車,上次見到它還是在BJ,那時候陳山元剛參加工作,也是老王開著這個破皮卡去高鐵站接的他。 陳山元的思緒瞬間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個夏天。 “叫啥啊?”麵試官大哥頭也不抬地問道。 “我~我叫陳山元,哥”陳山元緊張的回答道。 “沒掛科哈?”麵試官抬頭看了一眼陳山元,繼續低頭來回翻著陳山元遞上去的個人資料。 “沒有,沒掛過,哥。”陳山元暗自慶幸,幸虧在學校夏季畢業生招聘會開辦前把掛過的科都修過了。 “行,沒啥毛病啊,能簽就簽咱單位吧。”麵試官把資料合上,抬頭對著陳山元說。 “啊?”陳山元沒想到麵試這麼草率“哥,咱不再問點別的?” “沒啥可問的,咱單位乾土木,說白了就是打灰的,是個男的,沒啥毛病,咱就直接簽就行啦,麻煩出去喊下一個進來啊哥們。” 就這樣,陳山元稀裡糊塗的就簽了這個知名的央企建築公司,一眨眼就要工作第四個年頭了。 “山~~~山元啊,這趟除~~~除了接你,還~~~順便~~~便接了個別別別人”老王的話把陳山元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 老王說完,那皮卡車後座的車窗就降了下來。一張乾凈的像白玉的年輕麵孔從車窗裡探了出來。 “小友,有緣呀,又見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