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巳蛇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他還真如聽話的狗,讓他回京就回京,讓他帶一萬輕騎就帶著。 就知他難成大事,不忍剿匪,我便故意在乾爹麵前捧殺他,讓他做了剿匪總兵,為的就是今天。 我早早的領著軍隊在城外候著,夜幕降臨,遠處雜亂的馬蹄聲漸行漸近,是他回來了。我命偵察兵上前喝止住他們繼續前行,上馬,我帶著幾名親衛慢悠悠的晃蕩過去。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剩下三十步左右,雙方都停了下來。 “稟李公子,下官白戊,奉首輔令回京!”他高坐馬上,依舊威風凜凜,風流倜儻。 “首輔大人令?我為何沒聽說過?快如實說來,因何夜闖京城!” “末將確實於前幾日收到首輔書信,令我率一萬騎兵火速回京述職。”說著他還從懷裡掏出個大概信封模樣的東西。 “簡直一派胡言,信口雌黃!乾爹得知前線毫無進展,日日催促你主動出戰,這兩日已經氣的臥床不起了。我看你是戰敗後,帶著殘兵敗將逃回來的吧!” “不信公子請看書信,而且末將未曾與南樾軍正麵交戰過,何談戰敗?”他顯然是急切了起來,連同戰馬也開始躁動不安了。 “既未戰,那便是怯戰抗旨!如今你又帶兵夜闖京城是何用意!難道是和南蠻反賊串通好了,意圖謀反不成?” “李巳蛇,你休要血口噴人!我祖孫三代世受皇恩,怎會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白戊逆賊,別再狡辯,現命你卸甲下馬,跪地受縛!”說著我揮手致意後麵的軍隊上前施壓。 他身邊的幾名親衛立馬拔劍出鞘,作出防禦陣勢。這下給了我更好的口實:“大家看好了,白戊率軍私闖京城,又拔刀對峙禁軍,形同謀反!眾將聽令,將叛賊拿下!” 隻見那白戊迅速翻身下馬,趕緊將親衛的刀劍收起,再令他們全部退後。自己則毅然站在陣前,任憑刀斧相向,大有引頸就戮的氣勢。 驍勇善戰,灼灼其華的白將軍,如今你怎就成了我的階下囚呢?若你不那麼剛直秉正,不那麼不解風情,青雲直上的人生有什麼不好嗎? “所有南征剿匪的將士們且聽我言!謀逆者隻有白戊一人,與他人無關。我李巳蛇不會怪罪你們,首輔大人更不會!放下兵器,你們都還是朝廷的勇士!”那些兵士見到我身後黑壓壓一片全副武裝的禁軍,紛紛繳械。 白戊被繳了兵符又卸了鎧甲武器,五花大綁的跪在我的馬前。我下馬將他攙扶起來,其實還是有點心痛的感覺。觸碰到他結實的肌肉,再一眼望見他的花容,誰能忍心讓他遭此羞辱。可我是李巳蛇,睚眥必報。 他高昂著頭閉著眼睛不看我:“李巳蛇,你專權弄朝,大逆不道,不得善終!” “善不善的,最後不都是一個死嘛!但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嗎?” 他睜開雙眼惡狠狠的瞪著我不做聲,我繼續道:“你不出兵難道真的隻是因為不忍手足相殘?你覺得軍中會沒有我的眼線嗎?” 他還瞬間站直了身體,一幅不屈不撓的樣子:“那又怎樣,我喜歡南樾那姑娘。我不與她開戰,避免生靈塗炭,於情於理,都不為過。” “哦,假公濟私都能讓你說的這麼清新脫俗,那我再告訴你個小秘密吧。”我趴在他的耳邊,嘴唇貼著他的耳廓:“當你收到密信回京的時候,我早已派了別的將軍接替留守的四萬大軍,並且連夜對南樾進行了大規模突襲。” 他驚恐的看著我,我注視著他的雙眼:“那位將軍可不是你這般心慈手軟的良善之輩,想必此時,你的心上人連同她的軍隊都早已是刀下鬼了。” “李巳蛇,你……”他一口鮮血噴出,現在我才知道,原來心痛至極真會吐血啊。 我撫摸著他俊秀的臉龐:“別急別急,還有呢!在你心上人臨死前,其實你已經變成了與我合謀騙她的人渣,想想,絕不絕望呀。” 他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五官也開始扭曲的不大好看了:“我要麵見皇上和首輔大人!” “他們豈是你這逆賊可見的?左右,將他秘密壓入天牢,不得走漏一絲風聲!沒有我親自到場,天王老子也不能見他!” 這便是得罪我的下場。 李寅虎 要變天了。 九千歲老爺應該是活不到九千歲的吧。 前些日子催促白戊出兵的時候就感覺他胸悶氣短的,說不上幾句話就大口大口的喘氣。禦醫把脈後悄悄和我說,這是心肺行將衰竭的前兆,切不可再受刺激。 既然如此了,那不如再添上一把柴火。 我立即將昨晚白戊謀反的消息告知了他,卻沒有說已暗中調兵接替去剿匪的事情。不出所料,他被氣的直接昏死過去,過了老半天才又活了過來。 而現在已經不比幾天前的上氣不接下氣了,而是全憑僅存的一口氣撐著。“李大人,你和我說實話,咱家是否大限將至?” “我的千歲爺爺,您說什麼胡話呢,您可是要長壽到九千歲的活佛啊!” “唉,老夫放心不下啊!南樾那邊什麼情況了,戰報呢?白戊怎麼就謀反了呢?”他掙紮著還想坐起來,急切的問。 “您養好身體,別再操心了,南樾那邊戰況好著呢!” 他一把推開我的手,攢著勁大聲道:“休要哄騙我,如實道來!” 這可怪不得我了,說的實話是你自己不信:“那您可千萬不能激動,不然我就是罪人了!” “少廢話,快說!” “那白戊逆賊與南樾孽種錢卯兔裡應外合,狼狽為奸。不僅之前所丟城池沒能收復,更有幾城淪陷,士卒傷亡慘重……” 他猛然間坐起身,而後猛烈的咳嗽,隨之就是幾口鮮血湧出。我連忙安撫他躺下,便不再做聲。 這會他也沒了中氣十足,虛弱著一口氣:“繼續說!” “誰能想到那白戊狼子野心,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竟然在沒有您任何手令的情況下,昨夜擅自領三萬騎兵偷襲京城。還好犬子巳蛇近日負責京城防衛,早早將一眾反賊截堵在了城外,才沒有釀成大禍。” 他喘著微弱氣息眼神空洞的望著天花板:“我等是如此的器重他,怎就勾結蠻夷,倒戈咱家了呢?” “請恕卑職直言,與他那一無是處的爹白丁脫不了乾係。自是在朝廷位高權重,作威作福慣了,才起的謀逆之心,這是對千歲老爺地位的挑釁。某想請命,全權處理白家父子的謀逆案,為千歲分憂!” “隨你去處置吧,臨了還是得你李家父子對咱忠心不二。”他的呼吸似乎越來越弱了。 “千歲爺爺還有何吩咐,請明示。”我握著他的手,感覺已然是涼了大半截。 他忽然間猛地坐起,一時間神清氣爽的,而後近似乎是一種狡黠又詭異的表情對我說:“你可知咱家侍奉皇帝多少年歲了,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今當離去,日後誰來服侍?呸!任誰我都不放心!皇上自小就跟在咱家身邊,幾十年了寸步不離。別看他現在長大成人了,離開咱家,他還是會著急會害怕的。” 我深知他意,但還是被唬的一下子癱軟匍匐在地。這樣的勾當可是兇險萬分的,稍有差池便會萬劫不復。這時,巳蛇來了立於門前,好似氣定神閑,麵帶微笑,想必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謹遵千歲令,承蒙恩德,無以為報。定讓您老心滿意足,好走!”再握住他的手時,已然冰涼徹底。 九千歲,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