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一篇法國報紙的報道轟動了歐洲,法國《小巴黎人》畫報在頭版刊登了名為“是前世記憶、還是上帝賜福?——記神童齊格弗裡德的創作心路歷程。”文章作者用極盡阿諛的辭藻贊美了齊格弗裡德的幾部作品,不論是小說、漫畫和音樂都被認為充滿了天馬行空的想象力,那種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的風格是其他創作者模仿都模仿不來的。綜合來看,唯有神跡才是唯一合理的解釋,就像聖女貞德那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另外《小巴黎人》畫報還用了一張照片來加強文章的吸引力,那就是齊格弗裡德流著淚、仰望吉翁旗幟的照片,照片裡的他同時具備了可愛、柔弱、堅強和智慧等氣質。畫報用這張照片作為封麵後,當天首印的60萬份很快就被賣光,報社又緊急加印了兩次,最後這期畫報一共賣出了100萬份,足足是它平均發行量的兩倍。 在轟動的口碑和驚人的銷量麵前,就算是再愚蠢的報社老板,此時發現了齊格弗裡德這個銷量密碼。近水樓臺的維也納各家報紙也已經付諸行動,全城的記者們都瘋一般的在尋找齊格弗裡德,可惜此刻他們的目標早已經登上了去往薩爾茨堡的火車。 因為要提前去薩爾茨堡,為復活節音樂會作彩排,所以庫寧古德就帶著齊格弗裡德和曼弗雷德早早的坐火車前往。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坐火車了,但曼弗雷德直到火車啟動後,還是對氣勢雄偉的維也納火車南站念念不忘。齊格弗裡德也承認,維也納火車南站那35米寬的、能容納5組鐵軌的站臺大廳,的確比布雷斯勞的火車站強多了。但自從那天經歷了“齊克的吉翁(Zick Zeon)”事件之後,齊格弗裡德對於上一世的記憶似乎又清晰了幾分;同時對於現在這個落後一百多年的歐洲,他心中的優越感也強烈了幾分。 齊格弗裡德翻開在車站裡買的小冊子,故意展示給曼弗雷德看:“哥哥,你看這本書上說,我們現在乘坐的火車頭是kkStB 6型,它是新維也納火車廠在去年生產的。它使用了全新設計的大功率鍋爐,把最大速度提升到了130公裡每小時,使得從維也納到薩爾茨堡的行駛時間縮短了三分之一。現在連著名的東方快車都使用了這種kkStB 6型蒸汽機車呢。” “什麼?這火車比普魯士S3型還快?”雖然年幼,但曼弗雷德還是被齊格弗裡德挑起了愛國激情,也終於把維也納南站拋到了腦後,他專心的與齊格弗裡德討論起蒸汽火車了。 孩子們聊得很開心,但旁邊的家長則未必,因為曼弗雷德後來一直在和庫寧古德嘮叨:“媽媽,你幫我們去找奧地利皇家鐵路公司,買這個kkStB 6型和其他型號火車的模型授權吧!” 就在庫寧古德的耐心快被耗盡的時候,火車停了下來,此時列車員過來通知各位乘客:“尊敬的先生們和女士們,現在我們停靠在林茨火車站。由於前方列車線路出現故障,我們停靠的時間將有所延長。所以請各位旅客在林茨站休息片刻,本次列車將等待故障排除後再出發。” 旅客們雖然有些抱怨,但大多數人都挺樂意去站臺上活動一會兒,庫寧古德也帶著兩個孩子,跟著其他旅客一起下了車。站臺上充斥著各種小販,主要是賣小吃、書報和煙酒的,曼弗雷德情不自禁的拉著他母親,順著食物的香味,走向那幾個小吃攤位。但齊格弗裡德此時卻被火車旁的一個小孩所吸引。 那個孩子看上去有七、八歲,穿著小學裡常見的深色絨布校服,他坐在小板凳上,正在認真的畫著蒸汽機車。齊格弗裡德好奇的走到他身後觀看,隻見這個孩子的用炭筆在紙上勾畫著,雖然線條還不是很精準,但看上去已經有模有樣了。 曼弗雷德也跟著過來,他見獵心喜,忍不住和自己母親說:“媽媽,這個小哥哥畫火車畫得好棒哦。” 庫寧古德也很同意:“是的,你看人家小哥哥畫火車畫得多認真,而你卻隻會吵著要買火車模型,有本事你也畫一個給我看看。” 曼弗雷德被說得不響了,這時已經聽到他們交談的男孩子扭頭和曼弗雷德說:“小弟弟你也喜歡火車嗎?我把這幅畫送給你吧。” 曼弗雷德這下又高興了,拿到畫後左看右看,還不停地和男孩道謝。嬸嬸有點不好意思,連忙在旁邊的攤位上買了一堆吃的送給那個男孩。不久之後,列車員通知乘客們可以上車了,列車很快就要重新啟程。 曼弗雷德回到座位上後,火車已經開始緩緩啟動,他打開車窗,開心的朝站臺上的那個男孩揮手告別。此刻齊格弗裡德突然發現那副畫上有個簽名——阿道夫·希特勒(Adolf Hitler),他一個激靈,就朝著那個男孩喊話道:“如果你要學畫畫,就來布雷斯勞,找我們裡希特霍芬家!”說完時,火車已經駛出了站臺。 庫寧古德和曼弗雷德奇怪的看著齊格弗裡德,不清楚他為什麼要說那句話,但齊格弗裡德並不想解釋,隻是默默地想:不知道希特勒有沒有聽到我說的,隻要他能來找我,我就算砸鍋賣鐵也要供他去學畫畫,這可是潑天般的功德呀。 接下來的旅途很順利,不到兩個小時,火車就到達了薩爾茨堡火車站。 說起來這個薩爾茨堡火車站與茜茜公主(Elisabeth Amalie Eugenie)、也就是現在奧地利的伊麗莎白皇後,頗有些淵源。這個火車站最早是巴伐利亞和奧地利兩國,為了打通兩國間的跨國鐵路線而合作建造的,巴伐利亞負責建造從慕尼黑到薩爾茨堡段的鐵路,奧地利則負責建造從維也納到林茨、再到薩爾茨堡段的鐵路。貫通後,兩國人就可以乘坐火車,方便的往返維也納和慕尼黑之間,而薩爾茨堡就是兩國鐵路的交匯點和中轉站。不過由於薩爾茨堡位於阿爾卑斯山區,鐵路施工不易,因此這條鐵路線也被譽為“歐洲最困難、最昂貴”的鐵路。兩國從1851年開始規劃鐵路,之後就因為各種困難而拖拖拉拉,直到1854年巴伐利亞的茜茜公主嫁入奧地利王室後才加快了建造進度。最後總計用了近十年時間才建成了這條鐵路,奧地利也將這段從維也納到薩爾茨堡的鐵路命名為伊麗莎白皇後鐵路。 庫寧古德向兩個孩子介紹薩爾茨堡火車站的由來:“當1860年這條鐵路建成時,巴伐利亞和奧地利為此舉行了伊麗莎白皇後鐵路的開幕式。當天,巴伐利亞的馬克西米利安二世國王(Maximilian II. Joseph)坐火車從慕尼黑到達薩爾茨堡,而奧地利的弗朗茨·約瑟夫皇帝(Franz Josef I)則坐火車從維也納到達薩爾茨堡,然後他們兩人共同主持了開幕活動。” 說到這裡,庫寧古德忍不住羨慕薩爾茨堡人對音樂的熱愛:“逢事必搞音樂會的薩爾茨堡人,為鐵路貫通而舉辦了一場盛大的音樂會,還請約瑟夫·施特勞斯(Josef Strauss)專門寫了一首波爾卡舞曲來演奏呢。” 聽著嬸嬸的講述,感受著薩爾茨堡的音樂氛圍,齊格弗裡德全身心的投入了鋼琴和唱詩班的彩排中,並很快迎來了薩爾茨堡復活節音樂會。 作為音樂會上年紀最小的表演者,齊格弗裡德被安排在開場的時候進行鋼琴表演。為了滿足音樂會的選題,這次齊格弗裡德演奏了一首莫紮特的《小夜曲》和一首原創的《春天(Spring)》。以薩爾茨堡濃鬱的音樂文化,音樂會的觀眾們都是資深樂迷,但他們還是被如此年幼的齊格弗裡德、卻如此成熟的表演所折服,不過觀眾們對第二首曲子的感覺有點一般。其實《春天》是上一世久石讓的作品,作為原本為廣告服務的曲子,《春天》的曲式在傳統的協奏曲格式上做了些調整,這讓老樂迷們一下子有點不習慣。不過嬸嬸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因為勃拉姆斯已經告誡過不要固化齊格弗裡德的靈感,要給他充分的自由,以齊格弗裡德的年紀來說,隻要創作的曲子不難聽就是成功。 當觀眾們以為齊格弗裡德已經在鋼琴彈奏中拿出了看家本領時,卻被他在合唱中的表現給徹底征服了。這次布雷斯勞主教座堂唱詩班的曲目就是《雪絨花》,並且齊格弗裡德作為領唱。 “Edelwei?, Edelwei?, Du grü?t mich jeden , Sehe ich dich, Freue ich mich, Und vergess' meine Schmücke das , Sch?n und wei?, Blühest wie die Sterne. Edelwei?, Edelwei?, Ach, ich hab dich so gerne。 雪絨花,雪絨花 清晨迎著我開放, 看見你 很高興, 忘卻了自己的煩惱 你將家鄉打扮得, 美而潔, 如繁星般綻放, 雪絨花,雪絨花, 啊,我是那麼的喜歡你。” 在低沉前奏的襯托下,齊格弗裡德的純真童音一下子就抓住了觀眾們的耳朵,並把他們仿佛帶到了阿爾卑斯山上欣賞美麗的雪絨花。等唱到第二遍時,傲嬌的奧地利人也都忍不住跟著調子一起哼唱了起來,最後成為過往音樂會上絕無僅有的全場大合唱。 布雷斯勞唱詩班在演唱結束後的退場,引發了觀眾們持續不斷的安可,但唱詩班的孩子們有點被嚇到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這是他們第一次走出布雷斯勞演出,能不走樣的唱完一首歌已經是極限了。在主辦方的再三邀請下,齊格弗裡德隻能獨自返場並清唱一首,作為對觀眾們熱情的答謝。 “Weisst du noch, als ich klein war, abends im Bett so allein war, bist du zu mir gekommen, sangst mir ein zaertliches Lied. , , dort soll mein Liebling nun die Traeumen. Doch wisch dir nun die Traenen fort, unter silbernen Baeumen. 你可記得,童年的我。 夜夜於寂寞中獨臥, 你輕輕走到我床前, 唱起一支溫柔的歌, 夢鄉,哦夢鄉! 親愛的快快入夢吧, 擦乾你眼角的淚水, 安睡在銀色的樹下。” 齊格弗裡德選擇了上一世海因切在《英俊少年》裡演唱的《夢鄉()》,他希望用這首舒緩且帶點催眠的歌曲,平復一下觀眾激動的心情。果然等他唱完後,觀眾們都仿佛睡著了一樣沒有反應。齊格弗裡德對著觀眾們一鞠躬後,就打算趕緊下臺,但沒想到一個女孩從臺下沖上來抱住了他,並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