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早是大周子民,在順之事,銘心刻骨,滅門之痛,璞何嘗須臾能忘,然亦不敢多想。” 聽賈璞此言,李敞默然,他緩緩道:“賈相之事,我知其無辜,你若能跟我回去,這般的沉冤必有昭雪的一天。”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今日聽君歌一曲,暫憑杯酒長精神。若真有這一天,殿下飛書來周,璞必為之宏慶大賀。” “我已然表明心意,不再叨嘮,就此告辭。”李敞起身。 賈璞也起身道:“還容小民一送。” 張元有還不曾回來,隻有陳晨跟著他。 李敞不知賈璞為何要一路送他到到他的宅邸,以為他還有些什麼話說,不想賈璞未進這宅邸的門口就走了。 “他確實是個奇人...這般行徑隻是因為這尊卑之義?還是....皇兄就是這樣,把我們大順的人才,不是送到這周國,就是親手殺死。”說著,李敞不知為何,身體一熱。 “王爺當心,有刺客!”賈璞走後,隻是一剎,李敞就被貼身的衛士推到了墻角。 嗖嗖嗖的箭雨從墻上射來,稍息,這動靜又消失殆盡,李敞摸著咚咚而跳的心,聽衛士道:“這必是大順的人乾的!他們存心置王爺於死地” 李敞搖頭:“不,他們還不想打仗,這不過是那些江湖上的好事者給我看看眼界,去,趕緊去,把這件事告知鴻臚寺,就說我想請朝廷派一支軍隊護送我回順。”在他心裡,千裡之外的皇兄更像是這場刺殺的策劃者,行動粗魯,不計後果。 坐在馬車裡的賈璞看著手中的佛珠,這是李敞送他的,拿著這串佛珠,他心緒不定。 這一趟來得太平穩了。 那些好奇的好事者,難不成都在賈府等著他?還是說,現在都在觀望? 賈璞對此一無所知,他甚至連他們長些什麼樣子都沒有看到。 馬車在賈府內安穩停下,賈璞給車夫付錢,方下了車。 此時已是未時,晴日明朗,賈璞被曬得口渴肚餓,走進院內,回屋先吃了一杯茶,飯菜在桌上擺著,卻已冷了,如意催人去熱,賈璞連忙擺手,拿一碗白飯,夾四塊肥瘦相間的冷紅燒肉,吃得乾凈。 還未休息,那門口的小廝又跑來了,這一摞的請帖、拜帖,比之前更多,賈璞又遞了銀錢,一張一張翻看,全部壓在了桌上。 “爺,如今相見你的人可是多呢。” 聽如意在一旁說,賈璞笑道:“你是多大的福分,別人打破頭要見的人,就叫你天天看著,渾身上下都看了去。” 如意俏臉緋紅,“還是什麼主子呢,就知道調戲人家。” “這就算調戲了?” 見賈璞笑臉對來,如意忙側過臉去,嬌羞不已。 此時,就聽一人哇的一聲,彎腰吐了起來,賈璞進去看,正是晴雯,臉色不大精神,一摸她的額頭:“如意,快請郎中來。悄悄去。”這幾日相處下來,他還真有些喜歡晴雯了,晴雯生病的消息要被知道了,賈母定然把她給換了的。 晴雯身體發重,頭疼目脹,被賈璞扶到床上,緩緩趟了下去。 “三爺,不礙事的,熬熬就過去了。” 賈璞道:“犯不著和自個兒的身子犟著。橫豎我早晚要走,和你也呆不長,你何必替我省這些錢?” 晴雯聽了,兩最緊閉,嘴裡隻覺發苦,心裡一時不知什麼滋味。 聽說郎中來了,賈璞把帳子放下,晴雯將玉手伸出,這郎中號脈,開了兩副藥,賈璞也把手伸出去,“大夫,給我看看吧。” 郎中問道:“這位爺,看你這般,想是心事不寧,我有些安神的藥。” “大夫好眼力。” 郎中笑道:“你是江湖上有名的人,才送了這大順的質子出去,怎麼可能沒有心事?” 賈璞一笑:“不想大夫治病,還有這一幅看相的本事。” 這郎中笑道:“反看病,必要望聞問切,說是相麵,這我倒是不會,不過是看人罷了。” “不知大夫又看出什麼了?” 這郎中道:“我看出三爺心中的煩心事,我要是說準了,三爺給二十兩銀子,我要是沒說準,我這就走。” “你倒是會賺錢,說吧。” “三爺是在煩心,煩心怎麼對待這幫慕名而來要見你的人。” 賈璞掏出二十兩銀子,輕輕拍在了桌上。 這郎中拿了銀子要走,賈璞問道:“不知大夫名諱。” “鄙人姓薛,江湖人都叫我薛一瓢。” 賈璞拱手,薛一瓢還禮,他還等著賈璞開口,但賈璞卻並沒有,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他隻得走了。 如意去賈府的庫房買藥,暮兒拿著扇子燒火,朝兒煎藥。 賈璞隔著帳幔看晴雯,這小妮子當真是天生麗質,如今發燒,妝容都早熱化了,乾乾凈凈一張臉,如今隔著帳幔,好似‘炊煙裊裊升起,隔江千萬裡’讓人看著心醉。 “爺,張元有來了。” “哦。”賈璞起身,如意坐了過來,上次晴雯照顧了她,不用賈璞說,她會照顧她的,要不然,欠了她的,以後還怎麼爭寵呢。 張元有一頭的汗,賈璞給了一杯茶,問了和吳大有關的事情,張元有說那水泥果然了得腦袋昨天那抹的水泥,現在已經很硬了,又說吳大感激不盡,講一定要把這水泥生意做好。 賈璞頷首,卻又見晴日光下,一個美男子走了過來,笑道:“璞叔叔,昨兒我父親差人來請,叔叔吃了酒,睡了,今兒父親派了人,說千萬要請叔叔去我們那兒去一遭。”來人正是賈蓉。 “我一早就親自去了東府,遞了請帖,請你父親來我這兒,難道不曾收到?” “叔叔是客人,哪兒有客人請主人的理兒?”賈蓉嗅到一股藥味,問道:“莫不是叔叔稟了?” “不礙事。”賈璞咳嗽兩聲:“也不知你父親請我是什麼事兒?” 賈蓉道:“是說,來了遠客,沒有見過,怕失了禮數。” “賈府當真是有禮好客之地。”賈璞哈哈一笑,跟賈蓉走了過去,張元有和陳晨見了,都一起跟了過去。 晴日當頭,幾人走在陰影處,賈璞看沿路景致,心裡想著賈珍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