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樓中的戲班咿咿呀呀唱個不停,賈璞坐到這紫檀木桌前,神色倦怠,活像一截木頭。 這賈珍拿譜,現在竟然還不曾來。 賈蓉時不時看向門口,注意樓梯的動靜。 父親再不來,真是失禮了,這璞兄弟模樣生得這般好,不好惡了他。 “小大爺,大爺來了。”聽聞賈珍來了,賈璞、賈蓉都起了身,賈蓉迎了出去。 賈珍見這賈璞雖生得模樣出挑,卻神情呆滯,心道:“也不是什麼人物,想來十拿九穩。”笑道:“久聞大名,今兒親見,才知什麼是見麵勝似聞名。” 寒暄一陣,主賓落座。 賈珍笑道:“今兒把兄弟請來,著實有一件要緊事,我這不成器的兒子那麼大了,連個媳婦兒都沒有,可把我急壞了,我這種寒門娶媳婦也不要多的,隻有一個品行好,恰好尋到了一個,營繕郎秦業家的姑娘,前些日子還談得好好的,不知怎麼,後來,這秦業說和你訂了婚書了,我想兄弟是何等金玉的人,要個媳婦還不容易,不如把這個婚退了。” 賈珍說話,一雙眼睛就直直的看著賈璞,一旁的賈蓉倒是好不尷尬。 “這秦家的婚到底是訂給我了呢?還是沒有?” 賈珍笑道:“就是讓兄弟把這婚約給退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爺是管著族裡事情的,你說這事,我說了能算嗎?” 賈珍咳了一聲:“還不知給兄弟訂婚的是誰。” “我舅舅。” “那就請兄弟先和他說說吧。” 賈璞笑道:“他在大明宮聖人周邊侍奉,豈是我能見就能見的。” 賈珍臉色一變,吩咐道:“上酒!” 立時就有一個丫鬟端著一個盤,盤上放著一個鶴嘴酒壺,一個白瓷酒杯,走到賈璞麵前,說道:“三爺,請。” “我才吃了藥,喝不得酒。” 賈珍聽了,心中一怒,眼見父親紅怒上臉,賈蓉忙解釋道:“父親,叔叔說得是,我才去他哪兒,便聞得一股藥味,想來真喝不得藥。” “莫非酒一點都不能沾了?” 見賈珍的目光咄咄逼人,賈璞神情自若:“一點酒也不沾。” 賈珍怒道:“沒有的廢物,把她給拖下去!” 那丫鬟連忙磕頭求饒:“大爺開恩!大爺開恩!” 賈蓉看著這瑟瑟發抖的丫鬟,不敢作聲。 那丫鬟又哭又喊,被拖了下去。 不一會兒,又有兩個丫鬟上來,兩個盤子都被帕子包裹著,行到賈璞前麵,都掀開了帕子,一個盤裡放著和剛才一樣的酒器,還有一個盤子上——放著剛才那個丫鬟的頭,一片猩紅。 賈珍笑道:“兄弟不知道,我這兒向來有個規矩,那些勸不了酒的丫鬟,都得死。” 賈璞麵前的丫鬟,端著酒杯,雙手不住的發抖,滿臉控製不住的淚痕。 “爺,喝了吧...”聲音淒婉。說著,坐到了賈璞的腿上,“爺...” 見賈璞閉上眼睛,賈珍得意的摸了摸胡須。 賈璞一把推開腿上的丫鬟,酒杯落在地上,酒灑了一地,那丫鬟雙手在地上攏著殘酒,賈璞瞧了一眼,對賈珍抱拳道:“客隨主便,大爺愛殺多少人,就殺多少人,不過君子見其生,不忍見其死,我已感頭暈目眩,失陪了。”起身便走。 賈珍一拍桌子,門口處便有四個大漢沖了過來,把賈璞給攔住。 “你們這幾個是什麼意思,擋在路上,是不讓我走?還是想殺了我?”賈璞雙手背在身後,張元有和陳晨都擼起了袖子,他們才是他的手臂。 隻聽身後的賈珍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別擋人家的路,把這兒給我收拾了。” 賈璞下樓而去,賈珍越想越氣,拿起酒杯,扔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回到榮府,賈璞一進鳳姐院子,就看到了鴛鴦,鴛鴦跟他說,因為像見賈璞的人很多,賈母覺得讓他待在鳳姐這兒不方便,讓他住到榮府西南角,賈寶玉外書房邊上的一個小院子裡,約有十餘間房屋,前廳後舍俱全。 賈璞的東西也不多,當下就搬了過去。晚些時候,他知道了更多的原因,大抵是寶玉被玫瑰紮傷了,賈母問下來,有人說是賈璞的緣故,又不知是誰說了一番話,說賈璞和這些姑娘待在一起玩鬧,不像話,賈璞就移了出來。 別的還好說,這不能見賈迎春,這是多大的折磨。 這可恨的告密人。 ······ 夜氣回旋,星光如點。 一個仆人跪在賈珍麵前:“大爺,今兒是小的兒子的好日子。” 賈珍乜斜他一眼:“你那兒媳婦來了?” 那仆人連忙點頭:“來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賈珍悠悠道:“我怎麼記得你還有個女兒呢?” “大爺說笑了,她現在隻有十二歲。” 賈珍冷笑道:“這是我和你說笑,還是你和我說笑啊?十二歲,便來不得?便不能伺候我?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仆人抖若篩糠,一時愣了。 賈珍麵色陰沉如水,忽然暴喝道:“我的話,你沒聽明白!” 這仆人連忙點頭,賈珍道:“把你老婆也給我叫來。” 仆人臉一抽搐,忙道:“大爺,這...” “他娘的,老子又不是第一次上她,你倒是會心疼。”賈珍一個巴掌打過去,那仆人連忙點頭稱是,連滾帶爬。 今夜,賈珍又要行使初夜權了。寧府所有仆人的老婆,女兒、所有丫鬟的初夜,都是賈珍的。 當然了,這是賈珍不成文的規定。 可是像今晚這樣,把兩個苦主,綁著,看床帷之事的,賈珍還是第一遭。 不題。 看著這哭昏過去的五人,賈珍是說不出的痛快,賈珍心裡比自己位置低的,全不算人,賈璞,是宰相的兒子,他覺得讓這樣的人受辱,比這幾個玩意兒,要過癮得多,因此他穿上褲子,讓仆人把郎中叫來,自個兒飯都沒吃,連忙出府,準備找人給賈璞一點小小的驚喜。 “不知大爺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賈珍道:“自然是活的,他身邊有兩個隨從,砍死一個,我給一千兩,活捉了他,我給一萬兩,不過,隻能在他出府的時候做事。” “小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