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定音鼓結束之後,才趕到的將領,都將受到懲罰。 這次,就有一個倒黴蛋,被韓信的親兵拖下去,庭杖二十。 可別小看了,這庭杖二十。 尋常人被打完,不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的,根本起不來。 即便是這些久經行伍的老兵,這懲處對他們來說,也是得剝一層皮。 韓信的親兵,為他掀開了中軍大帳後麵的簾子,對著眾人大聲道:“主帥到,諸將行禮!” 嘩啦啦。 甲胄相撞的聲音響起。 中軍大帳之中,所有將領都起身拱手:“見過主帥!” 這時,韓信才身穿一身閃亮的光明鎧,在親兵的簇擁下,緩步走上了將臺。 “諸位將軍,請坐。” 他站在將臺上,對著眾人先是拱一拱手,而後說道。 “謝主帥!” 嘩啦啦,又是一片甲胄撞擊的聲音,好不熱鬧。 盧綰、灌英兩人不好意思搞特殊,所以也就跟著眾人行禮了。 “章邯兇猛,此獠一日不除,天下一日難安。此役,我欲一舉平滅章邯!來人,展堪輿圖!” 伴隨韓信的一聲令下,親兵上前將偌大的堪輿走勢圖豎立起來。 廢丘周邊的山川河流、地勢走向,清清楚楚標記在了圖上。 甚至於,連廢丘地下何處有水井、地下暗河的流向,也全都清晰注明。 當然,最為重要的一點,還是廢丘城城廓多少、城墻多高、有多少崗哨都逐一標注清楚。 光是這一張堪輿圖,便讓盧綰看得一陣眼睛發直。 倘若不是找人專門去探勘觀察,便必然是需要窮盡書目去尋找古籍。 總之一句話,那真的就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韓信掏出的這張堪輿圖,恰巧說明了他對這廢丘一帶,早已經盡在掌握。 盧綰不由心中詫異,暗道:世人皆說韓信用兵如神,以我看來,他也不過是背後做了許多準備工作而已嘛……便好比這堪輿圖,弄得這般詳盡又有什麼說法呢? 反正,以他的行伍經驗來看,是覺得大差不差,沒甚可說的。 正是因為這一點不同,這也是為何“兵仙”是韓信,而非盧綰的緣故。 韓信看了眾人一眼,緩緩開口說道:“這廢丘城的詳細情況,便是如此了。諸位,可有什麼破敵良策?不妨說出來,我們群力群策。” 話音剛落,眾人便七嘴八舌議論了起來。 廢丘城的數據資料,已經如此詳實,想要攻城那便肯定是要往其薄弱處動手的。 一番唇槍舌劍,眾人卻是誰也說服不了誰。 但這番交流下來,倒也讓人們對於廢丘城有了更加直觀的認識和了解。 最終,商定出來的幾個進攻方案。 一是利用“煙濤之術”將城中的士卒給生生熏出城,以逸待勞跟他擺開車馬大戰一場。 一是利用“屍骨之術”,不斷向廢丘城內投擲屍體,讓城內瘟疫橫行,將他們圍困而死。 一是利用“水火相濟之術”,先是煎烤廢丘城的城墻,然後引洪水倒灌城內。 這幾種破城的方法,可謂是各有所長。 但最終的決定權,還是要韓信來拍板才是。 所有人都將視線集中到了韓信身上,等待著他的下令。 盧綰、灌英也不例外。 他們兩個,也想知道如果是韓信的話,究竟會做何種選擇呢? 不料,韓信卻隻是淡然一笑,說道:“諸位,依我之見,不妨先舍棄章邯與廢丘,我們先趁機拿下魏豹,安頓了後方,再回過頭來,襲殺章邯。” “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啊?” 此言一出,頓時令在場諸人,不由瞪大了雙眼。 盧綰、灌英也是如此。 是,他們的確是設身處地地聯想過,如果自己是韓信的話,接下來會怎麼做。 可是! 誰又能想得到,韓信他竟然會這麼大的膽量,提出了如此匪夷所思的想法。 “主帥,此言當真麼?” 盧綰忍不住站了起來,拱手問道。 “章邯龜縮士兵,堅決不出城迎戰。他們依靠城內囤積的糧食,日子可比我們好過多了。” “與其繼續這樣跟他耗下去,倒不如圍點打援,壯大自己。” 韓信侃侃而談,一臉的自信笑容。 那表情之真誠,語調之誠懇,頓時讓灌英、盧綰二人都徹底信以為真了。 …… 中軍大帳會議並未持續太長時間。 諸位將領,在會議結束之後,都各自回到自己所在的崗位了。 盧綰和灌英,這時候沒有旁的事情,便相約去了盧綰的帳中等待軍令。 “盧將軍,你說……我們當真是要暫時性放棄廢丘,轉而攻打魏豹麼?” 灌英想了想,終於還是沒忍住,問道。 聽了這話,盧綰無奈道:“你我的腦袋都大差不差的,也就這麼回事……韓信那家夥的腦袋,跟咱們不一樣。” “他說打魏豹了再打章邯,那說不準還真就是這樣,才能攻克廢丘。” “那……要是韓信他當真去攻打魏豹,咱們是跟還是不跟呢?” “這……” 盧綰被灌英給問迷糊了。 畢竟,他們之所以會被派遣到這裡,就是為了攻克廢丘,活捉章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要是拔營去乾魏豹……似乎不符合他們的出發點啊。 盧綰感覺腦袋像是要炸開似的,痛苦。 他搖了搖頭,將想法全都丟了,一身輕鬆地放棄了思考:“想那麼多乾嘛?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嘛!” “反正,韓信怎麼說,咱們就怎麼照做完事兒!” “也隻能這樣了。” 灌英點了點頭。 兩人又恢復了輕鬆的神色,說說笑笑,走遠了。 …… 中軍大帳。 韓信的房間裡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卷宗。 每次行軍的時候,都需要有親兵專門負責搬運、打掃。 這時候,他正手捧一冊名不見經傳的兵書,甘之如飴地閱讀著,時不時進行批注。 親兵走了進來,跪在韓信身前。 “他們怎麼說?” “果如將軍所料,盧綰將軍和灌英將軍,兩人並未有所察覺。隻說倘若當真要先取魏豹,那他們也隻能一路隨行了。” 韓信聞言,微微頷首。 “連盧綰、灌英都不覺得有詐,其他人更不會多想了。” “去,連夜把消息散播出去,說我要先滅了魏豹,然後再取廢丘。” 韓信將兵書小心翼翼放在案幾上,對親兵說道。 “明日一早,讓陣前兩個先鋒營撤營,退守到輜重營後麵。” “順便,再將中午埋鍋造飯的炊灶,從一百五十口減少到一百口……後天再減少到七十五口。” “是,主帥!” 親兵手握韓信的口令,立即去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