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無奈看了樊噲一眼,搖搖頭解釋道。 “其實不然。曹氏口口聲聲說劉肥乃是大王骨血,這樁事情我們暫且先不討論其真假,稍後自然有手段驗證。” “光是說這番傳言,倘若被外人聽了去,尤其是那項羽,又該做何處置呢?” “這……” 樊噲啞然了。 “想那項羽麾下,範增滿腹的謀略,必然會將此事小題大做,萬一被他們引做牽製,卻是會讓我等束手束腳,極為妨礙。” “所以我才說,主母這番處置,最為得當。” 劉盈此時也主動站了出來,力挺蕭何。 “蕭丞相所言甚是,不管劉肥是否是父王的骨血,曹氏曾是父王的女人,自然是沒有讓她流落在外的說法。” “尤其她不遠千裡,主動來投,那更是可見其貞潔。” 一番話說得不偏不倚,頓時讓蕭何心中大為佩服。 “太子小小年紀,便已有如此仁德之姿,實乃我滎陽百姓之福啊!” 蕭何誠心實意贊道。 但卻又引得樊噲不滿了:“蕭丞相,雖然我們現在隻在滎陽,但太子終究是要牧守這天下的。所以,這應當是天下百姓之福嘛!” 蕭何搖了搖頭,不由啞然失笑:“樊將軍所言甚是,是我蕭某粗鄙了,哈哈哈哈……” 主客盡歡。 樊噲得了蕭何的稱贊,喜不自勝,更是扭頭對劉盈比了個大拇指。 “大侄子,你且把心放進肚子裡揣好!” “既然你對他們這般仁義,那他們也不能不大度!” “有我們在呢!即便那劉肥是大哥的骨血,說破天了也隻是個庶長子而已。” “即便大哥認下了他,那小子也休想跟你搶太子之位!這大漢的太子,我們認的不是旁人,認的便是你劉盈一人!” …… 自打廢丘城被攻破後,章邯的五萬殘兵盡數歸了盧綰、灌英二人。 韓信機關算盡,卻始終未能料到,這兩人竟然能從他眼皮底下將人搶走。 於是,盛怒之下,他也失了分寸,令人連夜攻城拔寨。 失了五萬守軍的廢丘城,隻有殘存一些抵抗,成不了氣候。 不過區區半日,便將偌大廢丘城占據。 得了廢丘城,眾將官喜不自勝,紛紛彈冠相慶。 但韓信卻將自己鎖在中軍大帳之中,閉門謝客,誰都不見。 這一遭,他還是輕敵了。 劉盈雖則年幼,但他卻已經算得謀略有方。 甚至於,連自己都有沒看透他的地方。 思來想去,這一遭,自己與劉盈算得上是隔空交手了。 最後的結局,卻是自己因為輕敵,先敗了他一城。 這對韓信而言,自然是羞憤難當。 此時,帳外歡呼聲有多大,他在帳中便覺得有多刺耳,有多受辱。 哢嚓。 他將酒卮狠狠擲在地上,拔出了三尺青鋒。 “我堂堂兵仙韓信,豈能被區區孩童所辱!” 既然廢丘城被破,那麼能夠證明自己、重拾顏麵的,便隻剩下魏豹一條路了。 雖則,魏豹與章邯根本沒有可比性。 但……隻要能夠速殺魏豹,同樣能再次樹立威信。 一念及此,韓信便快步起身,來到沙盤前,觀測起魏豹而今的勢力範圍,心中暗暗進行推演,以便迅速尋求出破敵良策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先讓韓信思考著,說回滎陽城裡。 這廂,劉邦離開了戚夫人府邸,回到自己寢宮。 屁股還沒坐熱,就聽見外麵傳來喧嘩聲。 他眉頭微皺,有些不悅。 剛想張口斥責下人們沒有禮數,卻見進門的身影是幾個熟悉的人。 定睛一看,原來是蕭何、樊噲等人來了。 他立即定下心思,仔細打量起眾人的神色來。 蕭何喜怒不形於色,看他等於白看。 張良同理。 樊噲,決定就是你了! 隻見樊噲眼角含笑,麵有喜色,尤其一張大嘴,更是笑得合不攏來。 頓時,劉邦吃了顆定心丸。 看樣子,他們不是為了曹氏的事情而來的。 可來這麼多人,不是曹氏的話……卻又是何事呢? 正心裡猜著,樊噲率先朝劉邦拱了拱手:“大捷!韓信大捷啊!” “什麼?” 劉邦聞言,不由瞪大了雙眼。 “怎麼回事?莫非章邯又被擊敗了?” “擊敗?不,不不不。” 樊噲連連擺手。 劉邦不明就裡:“那算什麼大捷?” “是章邯被生擒,五萬章邯軍受降,廢丘城被攻下來了!” “啊?!” 聽了樊噲這番話,劉邦瞪大了雙眼,大張的嘴更是能塞得下顆生雞蛋了。 “我……我沒聽錯吧?” “回稟大王,此事千真萬確。”蕭何朝劉邦拱了拱手,“不過,章邯及其麾下五萬大軍,是向盧綰、灌英二人投降的,而非韓信。” “哈哈哈哈哈哈……” 劉邦仰天大笑了起來。 “老子就知道,盧綰、灌英這兩個家夥有本事!有大本事啊哈哈哈哈……” 樊噲、蕭何你看看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看看你,都默契地暫時沒有提更多的事情。 沒多會兒,劉邦笑夠了。 他忽然猛地一拍大腿:“你們看我這個腦袋!” “這麼好的事情,那當然值得浮一大白!來來來,滿飲此杯,滿飲此杯!” 說也就罷了,但劉邦一時興起,竟然想要主動給樊噲、蕭何斟酒。 還好蕭何眼疾手快,雙手接過酒卮,高呼“謝大王賜酒”,這事兒才算是翻篇了。 吃了一回酒,君臣又閑話了一些旁的事情。 通過旁敲側擊,劉邦知曉了方才發生的一樁大事。 呂雉,專程去見了曹氏和劉肥! 這還不算完,在離開的時候,還特意命她的貼身丫鬟,將曹氏母子安頓在了一處別苑之中。 那地方倒是安靜,不容易被吵到,適合居家。 “大王,臣有一事不明,還請大王明示。” 說著說著,蕭何冷不丁又起身行了禮。 劉邦被硬架著,沒法兒搪塞,隻能硬著頭皮應允:“蕭丞相言重了,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 “微臣是想知道,曹氏所說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蕭丞相,你好端端的,為何偏要問這個呢?” 劉邦有些無奈,苦笑回應道。 “事關太子劉盈,對微臣而言殊非小事。還請大王明示。” “是啊大王,這事兒要是不給個定論的話,下麵人心浮躁,我們不好約束啊!” 樊噲也適時站起身來,跟蕭何共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