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費了半天的力氣,徐山終於搬開壓在井口的亂石碎磚,灰頭土臉地伸出來腦袋,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 瑪德,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把井口給擋住了,差一點憋死老子。 缺大德了簡直是。 坐在井沿上休息了會兒,喘勻了氣,徐山這才有心思四下打量。 這裡原本應該是一處村子,但已經毀了,空無一人。 殘墻斷壁間滿是被灼燒過的痕跡。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焦糊味道。 順著味道往倒塌的院墻外看去,徐山渾身一顫,嘴巴不自覺的張開。 墻外不遠處是一處斜坡。 斜坡下密密麻麻地堆滿了屍體。 早已燒焦的屍體各種扭曲,有的似乎是活著的時候就被燒了,那些枯炭一樣的四肢,燒成了一團的頭顱,還保留著生前掙紮的痕跡。 隻是一眼,徐山就感覺自己的心臟仿佛被人狠狠地握了一下,猛地低下頭狂吐。 直到膽汁都快被吐了出來,他才扶著院墻癱坐到地上,大口呼吸著,卻是不敢再回頭看。 戰爭是殘酷的。 這句以前常聽到的話如今才算是真真切切地展現在了徐山的麵前。 電視劇中再殘酷的畫麵都無法描述這種親眼所見的沖擊。 徐山有些害怕。 他想回家。 盡管自己很窮,盡管自己連個老婆都沒有,但至少自己能活著。 可這裡呢。 這裡特麼的是三國,亂世三國,人命如草芥的三國。 甭管史書上把三國描寫得多麼波瀾壯闊、英雄輩出,但也無法掩蓋十室九空的事實。 普通人生活在這個年代,那真的不如一條狗。 至於憑著現代人的身份闖下一片基業? 徐山沒讀什麼書,也不覺得自己聰明,但他知道能在史書上留名的無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人才中的人才。 別說他三國演義記得不全,就算是通篇一字不落的背下來,就憑一點先知先覺就想橫掃這些人精,真當古代人都是傻子麼。 至少徐山不敢這麼想,他隻想回去。 愣了一會兒,徐山猛地從地上跳起來,瘋了一樣搬開蓋在井口的那些石塊,接著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枯井有五六米深,底下都是碎石。 徐山的大腿撞在井壁上,有些疼,應該是受傷了。 但他現在根本顧不上這些,瘋狂地踩著井底,嘶喊著。 “讓我回去,讓我回去!” 可直到腳底都跺麻了依然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徐山頹然地坐在井裡。 他想不通,明明是想把糜貞送走的,怎麼把自己送過來了。 這下好了,回不去了。 狠狠地吸了幾口氣,徐山拍了拍臉頰,努力讓自己煩躁的心安靜下來,思考著眼前的局麵。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自家後院那口老井的確是個傳送門,而自己很明顯穿越了。 這口枯井應該就是糜貞跳下來的那口。 其次是隻有自己過來,糜貞卻沒穿越過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原理。 但既然糜貞能穿越到自己那邊,是不是代表著自己也能穿越回去。 或許是時間的緣故,傳送門也需要充能? 想到這兒,徐山慌亂的心裡升起些希望。 要不,等等看? 主要是除了等他也不知道該乾嘛。 難不成出去找人? 想都甭想。 斜坡下那堆滿了的屍體讓徐山根本生不起出去的想法。 反正自己底子還算厚實,一時半會兒的死不了,真要快餓死了再說。 就這樣,徐山像個鵪鶉一樣縮在井底,這一坐就是一天。 外麵的天色逐漸暗沉下來。 也不知道這邊現在是個什麼季節,隻穿了一件襯衣的徐山冷的難受。 他雙手抱在胸前,在井底來回轉悠,努力讓自己的身子暖和一些,可用處不大。 就在徐山冷的受不了打算出去生堆火的時候。 井口上麵忽然響起了人說話的聲音。 “姐姐,我好餓。” “再忍忍,姐姐去給你找吃的。” 聽聲音是兩個女孩,應該沒什麼危脅。 徐山大著膽子順著井壁爬了上去。 他也餓了,要是能有吃的,分一點也行,就一點。 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圍墻外麵蹲著兩個女孩。 一大一小。 大的十四五歲,小的估計不到十歲。 身上的衣服臟兮兮的,臉上也塗滿了泥土,看不清模樣。 天色有些黑,兩個女孩並沒有注意到井口這邊有個人頭。 大一點的那個安慰了下小女孩後,提著一根木棒,起身鉆進了那些倒塌的房舍,可顯然她會失望的。 亂世當中,吃的比命還值錢,能帶的都帶著,就算還有剩的肯定也被燒沒了。 果然,沒過太久,女孩失望地從最後一間房子裡走了出來。 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肯定是毫無所獲。 出來後,女孩朝著枯井的方向走過來,徐山趕緊把頭縮了回去。 還好女孩並沒有往井底看,而是徑直走到那道倒塌的院墻邊,直楞楞地盯著外麵。 躲在井口的徐山清晰地聽到了吞咽口水的聲音。 他猛地想到了什麼,慌忙抬起頭來,正好看到那女孩一點點地朝著斜坡走去。 斜坡下,滿滿當當的全是熟透了的屍體。 人肉,也是肉。 能吃! 別去,快回來! 眼看那女孩已經快走到那些屍體旁,徐山的心都揪了起來,差一點就喊出了聲。 好在女孩終究沒有乾出那種事兒來。 在屍體堆前躊躇了一會兒,她爬上了旁邊的一棵小樹,薅了些還算嫩的樹葉子。 這是要乾嘛? 徐山有些疑惑。 卻見女孩已經走到了小一些的跟前,將手裡的樹葉扯碎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又用力揉爛,裹作一團,遞給了小女孩。 “姐姐,我不想吃這個了。” 小女孩有些抗拒。 “妹妹乖,不吃會死的,等我們找到父親就會有好吃的了。” 大一點的女孩狠狠地小女孩摟進懷裡,語氣哽咽。 “知道了,姐姐。” 小女孩懂事地應了一聲,接過樹葉裹成的球塞進了嘴裡。 兩姐妹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地將那團樹葉吞進了肚子。 從她們艱難湧動的喉嚨不難看出這玩意兒是真的難以下咽。 躲在一旁偷看的徐山感覺自己的嗓子眼都疼了起來。 吃樹葉啊,估計打死自己都吞不下去,真難為這兩個女娃娃了。 但徐山也是愛莫能助,他自己還空著肚子呢。 一團樹葉球很快被兩姐妹吃了個乾凈。 吃完後,時間已經很晚了,兩人找了間還算完好的屋子,相互依偎著睡了過去。 徐山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他趴在井沿上,望著星光璀璨的夜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沒什麼多愁善感,就是真的餓。 徐山雖然窮,但一日三餐還是管夠的,哪餓過這麼長時間,肚子早就造反了。 看了看井底,依舊是黑漆漆的一坨,也不知道那該死的傳送門到底要充能多久。 趴的時間也有點長了,徐山感覺胳膊有些發軟,正打算回底下坐一會兒的時候,一道“哢擦”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安靜的夜晚裡,聲音顯得格外明顯。 人還是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