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1 / 1)

萊昂公爵越來越覺得薩迦境內的瑣事永遠沒有處理乾凈的一天,他自繼承公爵之位,成為聖靈城城主的那天起,就沒有遇到過一件順心的事,而且他還預感,這些瑣事將會伴隨他的餘生,直到吉姆繼承他的位置,然後重復他的經歷。   這讓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弗蘭茨,過去他們形影不離,甚至弗蘭茨還做過萊昂的騎士侍從,隻不過這一切都在他們長大之後煙消雲散,他成為了萊昂公爵,永遠有處理不完的瑣事,弗蘭茨則成為了騎士,在某一天義無反顧地跟隨一位女巫離去,隻讓他的仙女給萊昂留了一封告別信。   伊什塔爾家族很多人都傳言那個女巫對弗蘭茨施了巫術,隻有萊昂一言不發,在心底暗暗羨慕勇於追求自由的弟弟。   但那樣的羨慕很快又被繁重的事務淹沒,雖然萊昂完全可以將那些事交給別人來做,但他深知人心不可測,擁有著仙女的他在一定程度上能夠監控全城,但這種事他隻在年輕時做過一次,從那之後他便成為了三神忠實的信徒,因為在那一天他見過了太多的齷齪,以往對三神的信仰多少有些敷衍,那天之後他便日日向三神祈禱。   聖教的一位樞機主教曾想要給予萊昂名譽主教的稱號,但被萊昂拒絕,他深知自己信仰三神並不是為了地位和名譽,而是為了心靈的安寧。   隻是最近聽說聖教內部有了些許變化,不少的神職人員都日漸嚴肅起來,傳教的工作也比以往更賣力,但當萊昂問起,他們卻都三緘其口,時日一久,萊昂也懶得知道,直到這次樞機主教親自前來拜訪。   書房之中,樞機主教拉蒙與萊昂公爵密談了許久,他帶來了教皇馬維多的預言,伊什塔爾家族出現了一位聖靈,聖教有責任引領這位聖靈走上正路,但他們並不知道伊什塔爾家的哪個孩子才是真正的聖靈,教皇的預言模糊不清。   最終他們決定,讓伊什塔爾家族所有的孩子接受聖教的教育,並在日後擔任神職,不過萊昂公爵心知並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會選擇進入聖教,他們更希望成為騎士或者賢者。   好在教皇馬維多說過,此事不可強求,於是萊昂答應,會為家族內所有的孩子請來聖教修士和修女擔任老師。   送走了拉蒙,萊昂感覺這世道好像越來越亂了,前幾個月弗朗切斯科家族的哈利爾被任命為座前首相,,但直到十天後國王駕崩的消息才傳來,新君的繼位也沒有消息,他隱約聽到風聲說是國王自殺,他的孩子不知所蹤,好在國王艾伯特的幾個弟兄依然健在,但萊昂並不想摻和這些政治鬥爭。   前不久達森特家族的博普向他求助,原因是最近馮恩家族最近總是試圖侵占達森特家族的一處山林,經過調查之後博普發現原來是那處林地當中有一處鐵礦,但最麻煩的是,那處林地當中有一群夜人存在。   夜人是異人的一種,晝伏夜出,擅長爬樹,他們總是居住在樹上,而距離夜人居住地不遠,則是真正的異人之地,是在二十年前那場薩迦與異人大戰之後萊昂公爵劃分給異人們的居住地。   長久以來異人們安分守己,但博普擔心,對於那處林地當中鐵礦的開采可能會影響到夜人的生存,博普不願再次掀起與異人的戰爭,於是請求萊昂公爵製止馮恩家族對那處山林的覬覦。   對此萊昂當然答應,事實上也並非所有的異人都想與人類發生戰爭,這些年他常常想,要是薩迦的人類能跟異人進行交易的話,現狀會不會好很多。   正在這時,書房外響起他的妻子安娜的聲音,“萊昂,有一個好消息!”   萊昂有些不悅,他並不想跟安娜玩這種無聊的猜一猜遊戲,“你就不能直接告訴我嗎?”   “抱歉......”安娜似乎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做法讓眼前的丈夫感到不開心,事實上她早該注意,但安娜覺得萊昂聽到羅傑出現的消息後會很開心,因此沒有注意到這個失誤。   她出現在萊昂質問的目光中,“管家瓦恩說羅傑回來了,我想這個消息應該會讓你感到開心......”   事實確實如此,麵對羅傑的出現,萊昂心中感到的隻有驚喜,過去他和很多孩子一起在校場上練劍比試,長大後卻各奔東西,昔日好友的出現總會讓人感到開心。   他立刻站了起來,“羅傑人在哪裡?我順便要問問弗蘭茨的情況!”   伊什塔爾府邸的大廳當中,喬伊斯和羅傑坐在那裡,仆人為他們端上泡了幾段酸甜草的水,羅傑卻一點也不像是回到了家中,他端坐在凳子上,雙手捂著杯子一言不發。   在來的路上羅傑為他說明了一切有關他身世的事情,克莉莎女士是他的母親,他的父親叫弗蘭茨,是萊昂公爵的弟弟,這也是克莉莎女士告訴羅傑的話。   喬伊斯牢記著自己的身世,他以前一直疑惑自己的父親是誰,現在他終於知道了。   “羅傑!是你嗎!”   大廳入口出現一個身影,喬伊斯立刻轉頭看去,羅傑站了起來,“萊昂公爵,我回來了。”   萊昂大步上前拍了拍羅傑的肩膀,“怎麼隻有你一個?弗蘭茨呢?還有那個......克莉莎?”   聞言羅傑停下敘舊,他把喬伊斯叫了過來,萊昂有些不解地看著,直到喬伊斯在羅傑身邊站定,羅傑這才有些猶豫地說道:“萊昂公爵,實際上這正是弗蘭茨和克莉莎女士的孩子,至於他們兩人現在正在何方,克莉莎女士給您寫了封信。”   說著羅傑拿出了一封信遞給萊昂,萊昂接過信封直視羅傑,但羅傑卻目光閃躲,這讓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撕開信封,萊昂帶著忐忑讀了起來,在這幾頁信紙當中,他讀到了他最不想知道的消息。   “所以......弗蘭茨死亡消息是真的?”萊昂像是在詢問羅傑。   羅傑點了點頭,“我親眼看到......”   “別說了!”萊昂打斷羅傑的話,轉身看向喬伊斯,聲音有些哽咽,眼中閃著淚光,“信上說他們在三神的見證之下完婚,這個孩子就是他們的後代?”   “是這樣的。”羅傑點點頭。   來到喬伊斯身前,萊昂不禁伸手摸了摸喬伊斯的頭,這讓他想起了弗蘭茨小時候的樣子,他強忍著悲痛,“你們先休息吧,讓管家瓦恩會為你們安排晚餐和房間。”   說完萊昂便離開了大廳,羅傑和喬伊斯目送著這位失去弟弟的哥哥離開,隨後管家瓦恩出現,問他們晚餐的標準。   “就隻有我們兩個人,做好了叫我們。”   ......   夜晚,萊昂終於回到自己房間,自從見過羅傑之後他一直是失魂落魄的樣子,這讓安娜有些擔心,她輕輕地抱著自己的丈夫,“怎麼了?”   “弗蘭茨去神國了。”萊昂說道,“跟羅傑一塊回來的那個孩子是弗蘭茨的血脈。”   安娜聞言不禁感到心痛,她無比清楚自己丈夫和那位弟弟的感情,然而兩人分別數十年後萊昂卻得到了弗蘭茨死亡的消息。   ......   當吉姆如同往常一樣想要偷偷跑去校場觀看騎士們鍛煉時,卻半道在路邊發現了一個正在四處亂逛的身影,吉姆無比確認眼前此人之前從未出現在家中,即使是客人,他也常常隨父親與之見麵,於是小孩子心中的警惕催促他慢慢跟了上去,卻在一處拐角時被發現。   喬伊斯看著遠處那個手中拿著木劍,滿臉警惕,正在不斷掃視他的男孩,不禁問道,“你是誰?”   “我是吉姆·伊什塔爾!”吉姆舉起手中木劍,“說出你的名字!如果你是客人,那我向你道歉!”   吉姆的名字讓喬伊斯想起來昨天羅傑爵士的教導,於是解釋,“我是喬伊斯·伊什塔爾,是你的堂兄。”   “無禮!”吉姆有些憤怒,他從未聽聞自己有個堂兄,就連他的哥哥羅伯特,周圍人也都隻說是私生子,對於眼前此人的話吉姆一概不信,“我要去告訴父親!家中出現了小賊!”   喬伊斯看著對方一溜煙跑遠,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隻能離開這裡,去找羅傑爵士,這裡的地方太大,讓他有些不適應,隻有在熟悉的人旁邊,他才會有些安全感。   一處庭院之中,羅傑罕見的沒有練劍,而是找了個躺椅躺在上麵,身邊的桌子上有仆人按照要求送來的水果,看到喬伊斯出現,他連忙招呼喬伊斯過來,“喬伊斯!怎麼樣?昨晚還習慣嗎?”   喬伊斯沒有說話,他四處走來走去,像是在找什麼,最後終於在墻上找到了羅傑的長劍,取下長劍後喬伊斯將其遞到羅傑手中,隨後拉著有些疑惑的羅傑站了起來。   “你要乾什麼?”羅傑爵士一臉不解,他站起來看著喬伊斯坐在自己的躺椅上,隨後喬伊斯拿出一本書。看到這裡,羅傑這才明白過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拔出劍,像過去在城堡時那樣練起劍來,而喬伊斯則一邊看著書,一邊吃著水果。   直到一位仆人前來通知他們,萊昂公爵為他們準備了宴會,原本宴會昨天就該舉行,但萊昂和羅傑都沒有心情,而萊昂刻意讓自己不去想弗蘭茨的事情,甚至在今天也差點忘記了為羅傑和喬伊斯安排宴會的事情,幸虧他的孩子吉姆跑來向他告狀,說是家中出現了一個自稱是他堂兄的人,萊昂這才想起,家裡的很多人都不認識喬伊斯。   為了避免此類情況發生,以及讓喬伊斯的身份被家族接受,他決定在宴會上告訴眾人這個消息,宴會安排在伊什塔爾家族的大廳中,同昨天喬伊斯和羅傑等待萊昂的是同一個。   行走在修剪整齊的園林之中,穿過長長的石廊,已經可以看到不斷有人步入大廳,仆人將喬伊斯和羅傑帶到了萊昂麵前,為了此次宴會,萊昂請來了伊什塔爾家族的所有封臣,並提前告知是關於伊什塔爾家族又添新丁的事情。   喬伊斯跟在羅傑身邊,一身盛裝的萊昂帶著他步入大廳,他的身邊則跟著早上遇到的那個小男孩,身邊還有一個小女孩,他們已經解除誤會,勉強接受了喬伊斯是他們堂兄的事實。   大廳中有琴手在撥弄琴弦,低唱歌謠,墻上懸掛著各式的旗幟,喬伊斯隻認得最中央那個有著白色薔薇花的圖案,他知道那代表著伊什塔爾家族,剩下的喬伊斯猜測一定也是各個家族的紋章,他視線掃過大廳中的眾人,試圖將他們與墻上的旗幟一一對應起來。   “諸位!”   在他們落座之後,萊昂公爵率先致辭,他目光示意喬伊斯,羅傑連忙提醒他站起來。   “首先要告訴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我的弟弟,弗蘭茨·伊什塔爾,在混亂之地遭遇異族,不幸身亡。”   聽到這話,大廳當中所有人都露出了悲傷地表情,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隨後萊昂接著說:“所幸在那之前,他和一位女士在三神的見證之下結婚,並且有了孩子,喬伊斯·伊什塔爾,讓我們贊美三神,為我們帶來了這個孩子!”   喬伊斯朝著所有向他看來的人一一點頭示意,最後坐了下來,宴會也自此開始,期間不斷有人過來找喬伊斯聊天,但他們很快察覺到這個孩子不喜歡陌生人,於是紛紛回到座位,決定以後慢慢認識,羅傑被萊昂叫到了身邊,兩人詳細交談著各自的經歷,其實主要是萊昂公爵在問,羅傑則慢慢地回答。   吉姆和萊莎提著裝有牛奶的杯子來到喬伊斯身邊,吉姆向喬伊斯為自己今日早晨的無禮道歉,但很快他們就暴露了真實目的,想要知道喬伊斯過去的經歷。   於是喬伊斯將自己遇到過的獸人和死靈會,還有鬼魂與吸血鬼的故事講了出來,這些迥異於故事書裡描寫的情節很快吸引了兩個孩子的注意,吉姆聽到關鍵處甚至會喝兩口牛奶,然後一臉緊張地詢問解下來發生了什麼。   宴會結束後,萊昂趁著喬伊斯和他的孩子都在,便向他們表明了不久之後會為他們請來家庭教師,尤其是喬伊斯,他要學的東西更多,包括但不限於貴族禮儀,接人待物等等。   不過在最後喬伊斯提出一個要求,他想要一個靈語老師,對於這種不同於伽蘭德通用語和古語的語言,在來到薩迦路上學習進度完全停了下來,因此他迫切的需要一位老師,畢竟克莉莎的有些藏書全由靈語書寫。   對此萊昂公爵隻是遲疑了片刻便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