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異樣的離魂癥(1 / 1)

狄安娜手記 尤尼後生 3644 字 2024-03-17

『很遺憾,這個世界並沒有真正能令人重生的法術,就算是那些至高無上的外神也隻能做到讓尤恩的屍體活過來,或者把他的殘魂塞進隨便什麼東西裡。這就是你的第一課,露娜,每一名學者都一定是保命的專家,因為隻有活下去才有機會接近至理,死人所擁有的隻有虛無。』   看著麵前三個搖搖晃晃嘗試站起身的家夥,露娜不知為何回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老師時的情景。   當時她的父親剛剛死在了自己的實驗之中——這也是絕大多數學者的終局,因獲得知識而強大,也因探尋知識而毀滅——而她自己,則是幸運地被原本應邀而來討論課題的老師救了下來。   ‘看來那時候我已經用掉了自己全部的運氣,以至於從那之後就一直黴運連連,這次更是卷進了大麻煩裡。’   嘆了口氣,收起發散過頭的思緒,露娜將注意力重新放回麵前的麻煩裡。   死者絕無蘇生的可能,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所以眼前的這三個家夥絕對有問題。   銀鬥篷沒有貿然開口,灰鬥篷也依舊保持著沉默,露娜同樣想先觀察一下再說。變故發生後,第一個開口的卻是最後站起來的三個家夥之一。   “這……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又是誰?是你們……把我……綁架過來的嗎?”寬大的灰色鬥篷艱難地裹覆著他有些肥碩的身體,似乎是因為虛弱的原因,這個胖男人的話語算不上連貫,但並不影響在場的其他人理解他的意思。   聽到胖子的聲音,似乎愣了一下的銀鬥篷接口到:“雖然更陰森了一點,但這裡還是之前的集會場。而且就你的這個體積,也沒什麼人能夠搬動吧。”   從語氣來看,他們之前好像認識。   胖子遲疑了一下,像是在回憶起了什麼,緩緩地說道:“我可不記得……自己有加入過什麼可疑的……邪教。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廚子,我的愛好……是周末時候跟三五個好友一起玩玩桌遊,而不是……參加什麼邪惡詭異的血腥儀式。”   露娜注意到,胖子的語氣中帶著疑惑,言語裡也在試探著什麼,卻唯獨沒有絲毫恐懼的情緒,隻是在當他的視線撇過滿地的屍體時,能看出少許害怕的痕跡。   “桌遊?你是說下棋?桌球?還是打牌?別搞笑了,布裡。昨天晚上我在你房間裡喝酒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銀鬥篷不解地回應道,“你這家夥該不會參加集會的時候還在偷偷喝酒吧,我建議你現在最好把你那被酒精泡壞的腦子掏出來擠擠水。”   胖子,或者說布裡,似乎已經擺脫了虛弱的窘境,至少他的話語已經足夠連貫了:“我隻記得昨天晚上我還在和我的愛人一起招待幾位好朋友在家裡聚會,而我能確定的是,你絕對沒有出現在我家的獨立日晚宴上。”   “獨立日不是已經過去快一周了嗎?布裡先生,也許下次您應該把時間提早一點。或者你應該習慣定多些‘日歷’,這樣你就不用再為錯過結婚紀念日而絞盡腦汁地想辦法哄你妻子開心。”   開口說話的是三人組當中的另外一個人,他看上去也已經緩過勁來,隻是打趣的話語聽起來像是別有深意。   至於三人組中的最後一個,似乎是身體原本就有些虛弱,現在正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如果兩位是在開什麼拙劣的玩笑的話,我隻能說這一點都不好笑。獨立日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情了,今天是1923年9月10日——如果我們失去意識的時間沒有超過十個小時的話。”銀鬥篷意識到了問題所在,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看著沉默下來的場麵開始變得有些劍拔弩張,露娜猶豫了一下,最終開口說到:“離魂癥,一種還算常見的神經性後遺癥,頭痛和短暫的記憶喪失是其常見的癥狀。”   她一邊說著,一邊搖晃地站起身——雖然已經恢復了足夠的體力,但出於謹慎,露娜還是選擇裝作虛弱依舊的樣子。   “原來是一位年輕的女士,之前不說話的時候我還以為是誰家的小孩子跑了出來。”銀鬥篷的語氣中帶上了些許嘲弄,“我想你一定不介意多說兩句,好告訴這個已經忘記他新朋友的廚子,不用太擔心自己的漿糊腦袋會變得更加糟糕。”   雖然不想理會銀鬥篷的陰陽怪氣,但看到將視線轉移到自己身上的布裡,露娜還是說出了自己關於離魂癥的了解。   “一般來說,離魂癥的誘因都跟靈魂變動有關,魔力消耗過度導致的靈魂衰弱、高位沖擊引起的靈魂震蕩、上位汙染導致的靈魂扭曲、還有……一些別的情況,都有可能。”遲疑了一下,露娜還是隱瞞了第四種誘因。   旅者並不常見,說出來也不過是徒增焦慮而已。   她裝作體力不支的樣子喘了口氣,繼續道:“在脫離致病源後,離魂癥的情況就不會再進一步加深,而且會開始緩慢自愈,具體時間要看個人體質。”   離魂癥並不是什麼罕見病癥,至少對於學者們來說很常見,畢竟魔力消耗過度是每名學者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隻不過大多數情況下,離魂癥導致的失憶往往隻會影響到兩三個小時內的短期記憶。雖然不是沒有特例,但會造成長期記憶缺失的離魂癥誘因大多隻有一個。   ‘已經遇到了一個疑似道士的家夥,總不能倒黴到再碰到兩個旅者吧。’露娜輕輕搖了搖腦袋,將不安的想法拋諸腦後。   “看樣子這位女士還是一位學派出身的大小姐。”銀鬥篷誇張地鼓著掌,陰陽怪氣地說到,“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布裡。至少你不用擔心自己會變成一個傻子,不過我很懷疑你那被酒精掏空的身體能不能堅持到康復的那一天。”   布裡則是在有些嫌惡地後退一步的同時,用話語回擊到:“該死,不要用那種咱們之間很熟的語氣跟我說話,雖然不太記得這兩三個月中發生的事情,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決不會跟沒品的人一起喝酒,更別說交朋友了。”   銀鬥篷和布裡兩人“打情罵俏”的話語在空曠的地下大廳中回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讓好不容易從頭痛裡緩過來的露娜再次陷入到了煩躁之中。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太對勁的她,將注意力從火藥味越來越重的爭吵裡轉移到了另外三個沉默的人身上。   疑似道士的灰鬥篷自始至終都保持著一開始的站姿,如果不是兜帽下偶爾有轉頭的動作,露娜都要懷疑這家夥是不是一尊石像了。同樣的,露娜能夠確認這家夥應該是在場所有人中身體素質最好的一個——不幸的是,定力和身體素質同樣是道士的長處——這加重了她的懷疑和焦慮。   而三人組中剩下的兩人,一個從開始就跌坐在地板上,直到剛剛才從虛弱中緩過勁來,此時正在一邊活動著肩膀一邊觀察著大廳裡的情況,看上去充滿好奇,但同樣毫無恐懼。   另一個則是在接過一句話後就閉口不言,現在正不斷地拋接著一枚不知從哪裡摸出來的硬幣——也可能是籌碼,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快要失去耐心的賭徒。   就在這時,這位賭徒先生莫名地呆滯了一下,隨後握著硬幣的左手微微抬起,似乎想要將手中的東西用力摔在地上一般。但他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將左手收回鬥篷裡。   接著,明顯變得更加煩躁的他撓了撓兜帽包裹著的頭,大聲的打斷了正在熱烈交換意見的銀鬥篷和布裡。   “或許比起繼續欣賞兩位‘親親我我’的表演,我們應該來認真地討論一下現在的處境。今天已經足夠倒黴了,我可以不希望這僅僅隻是個微不足道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