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比起繼續欣賞兩位‘親親我我’的表演,我們應該來認真地討論一下現在的處境。今天已經足夠倒黴了,我可以不希望這僅僅隻是個微不足道的開始。” 很明顯,賭徒先生不耐煩的語氣並不能阻止爭吵的繼續,反而把他自己也拉進了漩渦之中。 “墨菲定律聽說過嗎?隻要你覺得可能會更糟,那事情就一定會變得更糟糕。”胖子布裡冷哼了一聲,繼續道,“那個誰是怎麼說的來著?哦,對了「這不是結束,甚至不是結束的開始,可能隻是開始的結束」。我可不覺得把咱們困在這裡的人隻是為了讓咱們在這裡烤火。” “很好,感謝忘記自己老朋友的布裡先生用一段不知道從哪個醉鬼嘴裡聽到的繞口令為大家暖場,這讓我快凍僵的身體感受到了一點點暖意。”銀鬥篷毫不留情的用長句奚落著布裡,隨後卻把火氣引到了露娜的頭上,“也許你應該趁熱打鐵,詢問一下這位身材和學識一樣‘出眾’的女士該怎麼熄滅這些該死的綠火,以防止咱們在烤火的時候被凍成新鮮出爐的冰雕。” 聽到這裡,終於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麼的露娜輕嘖了一聲,壓下心中的煩躁感,向看過來的其他人說到。 “如果沒認錯的話,這些綠色的火焰應該是‘凈焰’——或者說‘翡翠恩賜’,這是一種專門用來清除‘上位汙染’所產生的褻瀆造物的火焰。 扭曲的瘋狂會被火焰根除,但少量殘渣會被焰光釋放出來,這就導致在麵對這些火焰的時候,心中的情緒會被放大,特別是容易引人墮落的那部分情緒,比如恐懼、憤怒或是好奇。至於寒冷並不真實,那隻是因為靈魂被逸散出來的焰光灼烤時產生的錯覺。 據說這種火焰源自某位‘外神’,是祂本質的延伸。這導致了隻有極少數存在掌握了如何使用和操縱這種火焰,而這些存在往往都是能夠引發‘上位汙染’的個體。 也因此,除了幾種極特殊的方法之外,再沒有別的手段能夠在凈焰燃盡之前熄滅它們。好消息是,隻要你不去主動觸碰這些火焰,它們就無法對你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當然,情緒不穩定這樣的次生影響,就需要各位靠意誌克服了。 我看過這裡‘燃料’的餘量了,估計還得再燒上個十幾分鐘。” “呼,外神的本質嘛。感謝偉岸的大小姐簡潔明了的講解,讓我們知道了目前除了等這些鬼玩意兒自己熄滅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看樣子咱們能做的事情也就隻有繼續聊天了,門口那邊屍體的太過密集,我想沒人會打算變成一個人形火炬就為了幫幾個陌生人打開一扇不知好壞的大門。”聽完露娜的描述,銀鬥篷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同時試著讓自己的話語不要太過刺耳,不過看上去效果並不怎麼好。 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依舊沒有控製住的他做了次深呼吸,然後盡可能放緩自己的語速,說到:“也許我們可以趁這段時間做個自我介紹,畢竟沒個稱呼的話,交流起來也很麻煩。” 他扯了扯自己獨樹一幟的銀色鬥篷,繼續道。 “你們可以叫我墨丘利,看樣子除了這位跟石頭一樣一直沒說話的老兄外,其他幾位都不太像是經常參加這種神秘學集會的人。 一般來說,不同的集會都會有著對應的客戶,很少有人會去參加不適合自己水平的集會,而主辦方也會把那些願意表露自身水平的‘例外分子’額外標記出來。 放到這次來說,灰色的是自稱愛好者的人,銀色的則是自稱學徒的人。我是一名學徒,參加這次隻有愛好者水平的集會是為了賣點情報賺賺外快,所以並沒有隱瞞自身的水平。” 墨丘利咬著“自稱”的重音,指了指身邊不遠處的地麵,那裡有四具被銀鬥篷包裹的屍體,而他們身上的凈焰也更加旺盛一些。 解釋過自己突兀的身份問題,墨丘利看了一眼依舊沒什麼動作的灰鬥篷,將目光轉向了露娜,說到:“那位石頭老兄不出意外也是一名學徒,我們這些‘野生的’,出門在外隱藏身份倒是習以為常了,但您這位‘家養的’大小姐應該是學派出身的學徒吧。我很好奇吃喝不愁的您,為什麼跑來參加這種下水道裡的集會,總不能像是三流小說裡寫的一樣,出來體驗生活吧。” “竊賊和奸商,很適合你的代號呢。”雖然一直在提醒自己要控製住情緒,但露娜還是忍不住反唇相譏到,“我確實已經是學徒了,至於來這裡的原因,打聽淑女的隱私可不是紳士行為,布裡先生說的沒錯,你確實是個人渣。至於代號,叫我狄安娜好了。” 聽到有人贊同自己,布裡立刻接口到:“很高興智慧的狄安娜小姐認清了這個滿嘴謊話的人渣的本質,您可以叫我阿瑞斯,畢竟像我這樣一個二百多斤的大力士自稱戰神也還說得過去。” “好的布裡,沒問題的布裡。大家叫我哈迪斯好了,至於來這裡的原因,你們知道的,我們倆都不太記得最近發生過的事情了。”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次拋起硬幣的賭徒打趣著布裡——現在該叫阿瑞斯了,看上去他們兩個似乎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 “拉……拉斐爾,抱歉……我還有些不太舒服……我也記不太清最近一段時間的事情了。”說話的是三人組中最後的那一位,同樣是一名男性,隻是他現在依舊跌坐在地板上,看上去身體確實有些虛弱。 “阿波羅,本來是打算買點用得到的東西。”灰鬥篷惜字如金,但是聽上去中氣十足,倒是跟拉斐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七丘神話和奧林匹亞,還有一位舊聖教的天使。作為一個臨時的團隊,我得說咱們的默契甚至都沒保持到起名字環節的結束,這可真是一個充滿吉兆的開始。”墨丘利用話劇演員一般的語氣浮誇地說到,“好吧,讓我們拋棄過去邁步向前吧,是時候考慮接下來的事情了,比如說等火熄滅之後,派誰去開門,來當探路的金絲雀。” 一點就著的阿瑞斯毫不相讓地接過了話茬,說:“那肯定是你這個看上去問題最大的家夥了,我們五個可都是灰袍,就你一個白袍。放在奇幻故事裡,你這樣的就是頭號內奸。探路的活兒就留給你表誠意用好了,不然我們五個打你一個,可不要怪我們人多勢眾。” 沒有理會再一次吵鬧起來的兩人,露娜看向了終於動起來的阿波羅。他趁著火勢變小,已經靈活地在屍體間穿行了一會兒,不過看上去似乎並不是在尋找通往大門那邊的道路。 注意到對方停下來之後,露娜開口問到:“有什麼發現嗎,阿波羅?” “你還記得這次集會有多少參與者嗎?”阿波羅略顯低沉的聲音從他的兜帽下傳出,“不算咱們六個,現在地上一共有四十二個倒黴蛋,四件銀色的,剩下都是灰色的。” “沒記錯的話,是五十三人,除了五個穿銀鬥篷的,其他人都是灰鬥篷。”露娜下意識地回答道,然後立刻就明白了過來,“還有五個幸存者?!而且早就已經離開了大廳?” “這下我的嫌疑應該可以洗清了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直留意著阿波羅動作的墨丘利第一時間搶著說到,“很明顯,背後的黑手已經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並且早就已經離開了這裡,周圍的凈焰就是他們留下來銷毀證據用的。” 看得出來,墨丘利有些興奮,以至於他的嗓音都拔高了不少。畢竟在這種情況下,被當成真兇的話,很容易成為泄憤的對象。 露娜卻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她並不認為凈焰會是幕後黑手留下來的。就像她之前說的,能夠操縱凈焰的人往往都是能造成汙染的上位存在,至少也是“教授”中資深的那一部分,放到幾大教會已經是“樞機主教”的級別了,沒理由會對一群連學徒都不是的人下手。 阿瑞斯則是不屑地哼出了聲,完全沒有掩飾自己對墨丘利的嫌惡,他說:“那可說不準,也許會故意留下一個人來檢查痕跡清理得乾不乾凈。就像那些偵探小說裡喜歡回到犯罪現場的高智商罪犯一樣。” “該死!我隻不過是不小心說出了你告訴我的名字而已,你就一定要這樣毫無底限地誣蔑我嗎?自稱布裡的阿瑞斯先生!”看樣子對於阿瑞斯的死纏爛打,墨丘利已經有些抓狂了。 就在幸災樂禍的阿瑞斯打算繼續說點什麼的時候,一塊碎石落在了他的身前,打斷了這場鬧劇。 阿瑞斯下意識地抬起頭,借著周圍不停搖曳的凈焰散發出來的模糊光亮,瞇著眼睛的他注意到自己頭頂的天花板,不知什麼時候裂開了一道不小的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