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迷蒙的惡意(1 / 1)

季恪弓起身子,捂住口鼻,喘著、咳嗽著。   “......?”   忽明忽暗的光逐漸趨於平穩,閃爍不定的光讓他想到前世看過的一本書描述的場麵,用經歷了無數亂紀元後終於迎來一個難得的恒紀元來形容現在正合適,天色正黃昏。   季恪在混亂中聽到耳邊似乎有人對他說了什麼,能感受到的光消失了一部分,季恪從眼角漏進來的光勉強能看出有三個高矮胖瘦不一的黑影。   “咳咳咳......”   異物卡在喉嚨的阻塞感慢慢消失,呼吸也慢慢平緩,纏繞在口鼻中不去的那股酸澀的氣味也消去許多。嗓子乾澀如火燒的感覺替換著湧上來,季恪忍著難受的感覺坐起來,摸向腰間本來應該懸掛著水壺的地方尋找卻空空如也,旁邊有人遞來了一個葫蘆,季恪接穩,強忍著一口悶的沖動,先漱過口之後一點點小口喝完了裡麵剩下的水,喘了口氣。圍坐著的三人饒有興味看著他。   “呃...那個,謝謝。能告訴我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嗎?我有點......”季恪慢慢緩了過來。   “小兄弟,你能想起什麼嗎?”對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三人中身著素衣年齡較長的眉毛一挑,反倒開口問道。   “額,有點...想不起來”季恪回想著,頭隱隱作痛,輕輕按太陽穴。   “哈哈,那還是不要勉強的好。我們路過道斐山的時候見你一個人躺在路邊,就想著幫你一幫,小哥你還是先休養著,等身體好些了再做打算。”   季恪仍處在一片混亂中,雖然有千萬疑問也理不清一個頭。在簡單的思緒統治下,也隻能安然接受了他的建議,捂著額頭蓋住眼睛重新躺了回去。   “呼——”   ——鋥   季恪並沒有聽到,在他閉上眼睛,呼吸逐漸平穩之後,暗處傳來的細碎聲音。   季恪再次醒來已經到了下午,揉著腦袋從馬車內出來,看到的是一片平緩的山坡,之前的三人正往返著布置紮營。季恪揉了揉還有些疼的腦袋想了想,走向其中正在生火的那名其貌不揚的中年人。   “老伯,承蒙照顧,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小哥還是休息著吧,身體有恙還是不要勉強的好。”   中年人抬眼正待季恪下一句話出口時,先前遞來水壺的那名體態圓潤,看著憨厚老實的胖子瞇瞇眼跑了過來。   “嘿嘿,小兄弟,你可算是醒了。”他在圍裙上蹭了蹭手,袖子上還沾著食材的殘渣。   “你還記得...”胖子剛說了四個字就被拉走,他身後那名貌美女人笑瞇瞇的走近前來。   “小哥不用緊張。我們啊,是跑長途的行商,路過道斐山時看見你渾身是傷的躺在路邊,便把你抬上了車。還不知小哥是哪裡人氏?要去何處呀?”女人笑的像一株鮮艷綻放的大花,散發著濃烈刺鼻香味的紫色妖艷花朵,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感。   “在下是褚是村出身,此行本要去往青山...”   女人臉色微不可察變了一瞬,似是對什麼感到驚奇,還是笑著說道:“啊,那還真是巧呢,小哥你看,其實我們一行也是要去青山,若是小哥不介意的話與我們同行如何?人多了也有個照應。”   “這、這怎麼好意思...我身上並無分文,受了你們搭救本就已經是你們大恩大德,怎麼好再......若是能以工相抵的話...”   “哎呦,小哥這是什麼話,太生分了。你身體抱恙,我們怎好意思做些不近人情的事呢?萍水相逢也是緣分一場,小哥就放心歇著好了,對吧?”   她看看兩邊,兩人皆是點點頭表示肯定,這才轉頭又對季恪笑到。   季恪雖然有些遲疑,但眼下確實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也還是接受了她的好意。   天色暗了下來,季恪四處幫著忙,營地已經布置好,四份菜湯陸陸續續被端上桌,隻是那些僅僅放了些許鹽的食物味道有些寡淡。   “哈哈,小兄弟,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搞不到什麼好東西,粗茶淡飯的招待不周,可不要嫌棄啊。”   “怎麼會,有某人一份就已經感激不盡了,何談嫌棄。”   “哦哦,小兄弟還是個文化人。這麼一說還不知道小兄弟貴姓呢,如果不嫌棄的話,可否講與我們幾個聽聽?”   “免貴姓季,季恪,夕山褚是村人,受人所托去青山城辦點事,剩下的...”   季恪講著講著頓下,皺起眉頭目光凝滯,怎麼也想不起接下來的事,記憶到夕陽下漫步的小路處便戛然而止。   女子向二人使個眼色,遞了添過湯的碗過來。   “小哥要是想到傷心處也就別勉強了,過去了也就過去了,還請節哀呀。”   季恪淺淺回答幾句,腦中努力回想著那之後的事,三人在旁談天論地,讓季恪有些靜不下心,等了一會便托詞身體疲憊,想先行告辭,找個安靜的地方整理思緒。   “我們有兩個帳篷,小哥你住西邊那個吧。”女子抬眼笑道。   “這怎麼好意思,我在車上湊合一晚就好。”   “嗬嗬,小哥真是客氣。不礙事的,我們三個一間就好。”說完胖子看了女人一眼,喉頭微動。   季恪楞在原地,有些尷尬,女子嬌笑著揮揮手將季恪打發走,季恪也識趣的走向西邊的營帳。   “大姐頭,你,你真的跟我們一間?”胖子眨著眼,呼吸間沉重起來。   女子見狀笑盈盈的彎下腰,勾勾手指。   “你湊過來,我告訴你。”   胖子著急忙慌的湊過去,中年人在一旁捧著茶杯無動於衷。   “一你個頭!死胖子,動動你的豬腦子想想他是不是真的掉下山跟你一樣摔著腦袋了?”女子一掌扇在胖子頭上罵道,“誰知道他是裝作不知還是真不知,若是裝的,到了青山報了出去,咱們仨就等著下大牢吧!”   胖子連連點頭稱是,捂著額頭問道:“那怎麼辦啊,要...要不今天半夜,我們...”   胖子伸出手掌比刀,做了一個劈砍動作,得到的隻有女子鄙夷的一瞥。   “嗬嗬,費純,你是真傻還是裝傻,現在是什麼時候你是不知道嗎?要是被發現了免不了一頓盤查,咱們的身份能經得住官府細查嗎?”   中年人放下茶杯,嘲笑起胖子,胖子有些煩躁,剛想反駁,女子“叩叩”兩聲敲響桌子拉過了兩人的注意力。   “就我的觀察而言,他身上基本沒有氣息流動,衣著也很普通,除了看著念過書實在不像是有什麼背景,身上也沒有什麼護身物,等再往前走走,有一片斷崖,到時候我們先假意和他分別,再找機會動手也不遲,懸崖下麵誰能發現。而且那裡屬於青山城郊野,正是要道,人來人往的,更不好查,到了那裡,就算他有什麼三長兩短,也是與我們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了。你嘟囔什麼呢?”   “嘿嘿,我說大姐頭高見。”胖子剛被打了一下有些不滿,眼見女人轉過來立馬恬著臉奉承起來,中年人嗤笑一聲,拿起剛添好水的茶杯又喝了起來。   “知道就行,你們兩個,一次一個輪流守夜,去吧。”   “啊?大姐,這大夏天荒郊野嶺的,蚊蟲又多,這不是讓我去喂蚊子嗎?”胖子聞言苦著臉,小心翼翼的對著女子說到。   “行啊,你來躺著吧,我去守。你的那份分紅就當作報酬好了。”女子嘴角抹出個誘人的弧度,胖子卻打著哈哈退了出去,中年人點點頭也退了出去,留下女子一人半臥在燈火旁,理了理鬢發,呋的一聲,帳篷裡的最後一絲微光消逝而去,隻剩下寂靜的黑暗。   ...   季恪進入了營帳,略略觀察了帳中環境,心中暗暗感嘆。他曾經跟著村裡一起去過集市趕集,那時在野外住宿,帳篷裡隻有簡單的地鋪,而這間帳篷甚至有折疊的木床,油燈,小桌,相比之下也算是豪華單間了。   季恪熄掉燈,坐在床邊思考著。隨著疼痛減輕,季恪開始覺得那三人有點不對勁。   首先那三人自稱行商,不僅車上沒有多少貨物,連車馬的設置也不是為拉貨而置辦的類型,空間小而狹窄,擺放了許多坐墊,比起為了運更多貨物更像是為了享受而特別製造的旅行用馬車。而且三人的組合,一老一女一胖,若是以年長者經驗更加豐富和較胖者更加敦實為理由還說得過去,但是遠距離行商攜帶女眷可能會招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而且他們實在過於熱情,熱情的讓自以為兩世為人已經知曉人情世故的季恪心慌,怎麼會有人對不知名的陌生人如此上心,不僅供給吃喝,甚至放心他單獨一間,就不怕趁夜拿東西跑了嗎?他們在聊天時的行為語言導向都像是在試探著什麼,話題總是圍繞著某一處盤桓。話語間仿佛是知道季恪還有同行者一樣,好多次安慰著季恪節哀順便,但三人最初的說辭卻是在山崖之下看到了落單的季恪。   其次,季恪身上毫無疑問被搜過了。綁在腰間水壺的丟失姑且不論,季恪可是把錢袋子塞在裡衣當中的...   但是又想了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算他們懷有惡意,季恪也無能為力,在這人生地不熟的荒郊野地,這樣的身體...   “事到如今也隻能聽天由命了嗎...”季恪不再頂著頭部異樣的感覺思考,略略嘆了口氣,又躺了回去。   因為心有顧慮,季恪不敢輕易睡去,加上頭疼的感覺還在如海浪一般不斷打過來,這如同發燒一般的感覺,讓他不得不不斷換著姿勢。   ...   折磨人的感覺一直持續到後半夜。也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頭疼好了很多,季恪起床時還有些後怕,所幸一切平安。   天色還早,季恪走出帳篷時,對麵的帳篷外麵站著那個胖子,他看到季恪出來還揮了揮手,一臉憨厚笑意。   季恪開始反過來想是不是他有些太過敏感多疑了...   今天柔和的晨光帶著微風,季恪緊繃的神經感到稍稍放鬆。和熙的朝陽如同預告一般,季恪度過了一個平安祥和的上午,無聊的坐在座位上看風景。那三人輪流駕駛馬車,悄悄看了看旁邊攥著馬繩的老者,老者像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扭頭過來,季恪轉頭假裝看風景,好在他也沒有深究,又轉了回去操控馬車。   行至傍晚,暖暖的風吹過來,季恪看著左右閃過千篇一律的景物有點犯困,不知道什麼時候閉上了眼睛。   那個環繞著火炎的劍印又一次出現了,在夢中揮之不去,靜靜地飄在半空發光發熱,季恪有些煩躁,抬手想要驅散那個閃閃發亮的印記。就結果而言,他算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