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誤會(1 / 1)

偵探的雜談筆錄 虹曙 5835 字 2024-03-17

黃昏如同怪物般吞噬後藤區的光亮之地,街邊的樹妖嬈的搖擺,空氣中飄散著檸檬味。起風了,夜晚的天空還能找到我的聲音嗎?——   “譚林!目前所有物證都指向你,你要辯解到什麼時候!”怒吼中伴隨大量唾液濺撒在我臉上。   仔細一看,對立麵的老警員雙手撐著桌子,緊皺眉頭盯著我。   “我勸你還是早點自首,說不定能減輕處罰!”他依舊對我不依不饒的說著,最終在一旁年輕警察的勸解下,才停嘴重新坐下。   聽完他們的話,我頂多擦擦臉上的口水,無聊地敲起桌子,“他們沒有決定性的證據,最久也就扣留我24小時。雖說如此,可《孤獨搖滾》還沒看完啊!真倒黴!”這無聲的吶喊令我陷入抓狂中,對麵二人見這情形誤以為我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時間回到三小時前,我與往常一樣宅在家裡看番,享受歡樂時光。不曾想一陣門鈴聲侵略而來。   原以為是訂的外賣到了,在我眼前卻是兩名警察,緊接著他們在我家裡搗鼓,完事後我就被帶到警局。   “砰!”一疊文件砸在桌上打斷我的回憶。張玖——那名老警員的名字——用不屑的語氣說:“像你這種情況我見多了,你既然不說,那我就幫你回憶!”   “張警官,我到底要解釋多少遍啊,我真沒殺人。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這是妥妥的誹謗!”   “還敢嘴硬,兇手都會這麼說。就讓你看看我們警方的調查結果。”張極毫不客氣的說。    2023年8月23日早晨,死者胡沐被人發現倒在公園裡,法醫鑒定死於胸口中刀,一擊斃命。死亡時間為8月22日23點到23日1點左右,身上並未發現打鬥痕跡,錢財也沒丟失。苦於附近沒有監控,就先從人物關係查起。   胡沐,38歲,未婚無子,屬於無業遊民。據我們調查他很少與人往來,身為鄰居的你卻多次與他發生口角沖突。   此時張玖斜嘴笑道:“哼!最重要的是案發現場的那把兇器上有你的指紋,其次,你家離那公園很近吧!”   麵對步步緊逼的對方,我絲毫不慌,反而打著哈切回應說:“我要是兇手,說不定現在已經認了,你們不覺得線索太過明顯?難怪我最近做菜找不到刀,原來被偷了呀。至於起沖突嘛,那是他每次喝完酒要發脾氣,我時常去他家蹭飯,這點我還是知道。”   “還敢狡辯!”張玖陷入沉思中並未開口,說話的是他一旁的楊誠。隨即用手拍向桌子,站起身,他想通過這種方式帶給我壓迫感。   就在此時有另一種亮光刺向我眼睛。   “犯人第一次作案,難免會因為緊張、害怕而出現錯誤,這種案例也是有過。你假裝一臉不在意其實是想騙我們重新審查,對吧?我可不會讓你得逞!”   張玖換了服語氣,“冷靜下來,楊誠。我覺得在他口中暫時問不出結果,明天搜查令就下來,不妨看在家中能否搜出線索。今天先留他過夜。”   “追番看來是泡湯了,與別人交流還是這麼麻煩呢,總要顧及他人的感情。”我將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話說從見到那人開始就覺得奇怪,是錯覺嗎?”   天空在黑白交替下,時間來到第二天,一群警察來到譚林家。   整棟樓不高,總有三層,每家的房間並排著麵向走廊的圍欄。眾人陸續進入304號房間,裡麵簡譜整潔,書架上擺放著各種推理小說。   不知過了多久,張玖與楊誠回到傳喚室,他們帶著得意又不失嚴肅的麵孔進入,這好似表明我已經被他們抓在手上,無法掙脫。   張玖取出在我家拍的幾張照片放在桌上,然後特意從裡麵抽出一張。“我們在你臥室發現一雙帶血的手套,這下你可有什麼好辯解的?等DNA結果下來你可沒機會解釋了,老實交代才是上策。”楊誠說道。   現在的情況已在我的預料之中,昨天一晚上我也沒閑著。整理出信息,思考兇手是誰與他怎麼做的目的,算是有些頭緒。   我歪著頭淡定地說:“這不過是兇手的小把戲,你們無法將我定罪他才故意布置下這一環,這樣做你們隻會冤枉一個無辜人士。”   張玖卻沒理會我的話自顧自的說:“那麼就由我來還原作案過程。”   “出於許久的積壓,你於晚上將胡沐約出來解決往日的怨恨,或許是交談過程中惹怒了你,趁胡沐不注意拿出提前準備的刀刺向他。胡沐死後你害怕的跑回家中,翻看書架上的推理小說尋找對策,等我們上你家詢問時就擺出一無所知的樣子。遺憾的是在我們說出附近有人死亡時,你卻說出‘死者是胡沐大叔嗎?’你是打心底想讓他死吧?”   說完後他們安靜了下來,想看我下一步作何舉動。   他們見到的是我的瞳孔放大,雙手抱住頭顫抖地蹲在地上。   “都……怪他,隻要他原諒我做的一切,那就什麼也不會發生,警官我現在全交代我所知道的!再給我一次機會!”   楊誠來到身旁想要把我扶回座位上,不曾想眼前的人正忍不住大笑的站起身。   “抱歉,抱歉。在這地方總有種想扮演罪犯的沖動,哈哈,但你們真抓錯人了!”   兩人見自己被戲耍剛想發怒,可還沒開口就被我打斷。“二位別生氣嘛,我手上可有兇手的重要信息。這也是在昨晚才回憶起來的,作為在這表演的交換不過分吧!”   楊誠表現的咬牙切齒,還想說點什麼,卻被張玖出言阻止。   “我與胡沐有沖突很正常,我時常去他家蹭飯,他一喝醉就會發脾氣。然而,他會染上喝酒的嗜好是在搬到這居住時。”   我曾聽他說起過原因,在胡沐29歲他遇見一女子。第一次相見不得不說有些危險成分,那時她頂著寒風獨自站在樓頂上,毫無疑問她想自由落體,作為修理工的胡沐因為工作碰巧遇見這一幕,在胡沐的開導下逐漸冷靜下來。   女子名叫程楊,校園事時期因為早育問題而遭受退學,孩子生下後那名男子卻始終逃避責任。不久父母也將她趕出家門,到處找工作艱苦生活,更痛苦的是這期間一直遭受著網曝,終於承受不住壓力,她才選擇要離開這個世間。即使是夏天也是充滿寒冷的。   之後兩人感情迅速升溫,胡沐也順勢照顧起孩子,順其自然的當起父親,隻不過後麵發生的事……   我把情況大致告訴他們,又補充道:“可胡沐沒說過那孩子的名字,我也隻見過小時候的照片。重要的是我還聽說那個孩子最近來過胡沐家。”   你講這些沒用的做什麼?楊誠吼道   我重重地嘆了口氣,“說起接下來的事,我認為能拿來寫一本偵探小說了。”   “或許是兇手知道我與胡沐有時會發生沖突,又或許是我家房間緊挨著胡沐家,總之我不在家時他偷走了我廚房的刀,用來切菜的刀上麵出現我指紋是應該的。”   “那麼問題來了,兇手是怎麼進入我家的呢?從正門進入?鑰匙在我身上且隻有一把,撬鎖會留下痕跡,還有被別人發現的風險,不可能。所以他選擇了從陽臺進入,因為房子的結構,我們的陽臺也是並列的,中間隔有一堵墻,距離不是很寬,卻仍需要工具才有保障。”   “8月20日我去參加漫展,那是最好的時機,兇手把胡沐騙出來,隨即有進入胡沐家。我說過胡沐以前是修理工,有翻閱陽臺的工具很正常。他就借用工具來到我家,我陽臺平時沒怎麼處理,表麵有些青苔,前天早晨我見到青苔被損壞,隻不過當時沒在意,這張照片不就有嗎?”   老早就注意到桌上有一張陽臺的照片,我將照片取出,指著說:“損壞處隻有左邊的,那個方向正是胡沐家的陽臺。”   我擺好姿勢,抑揚頓挫的說:“真相隻有一個,兇手不是別人——”我故意在此停頓了一下。“他的真麵目正是楊誠警官!你是程楊的孩子吧,把她名字倒過來就是楊程,跟你名字很像呢!”   楊誠卻不以為然的說:“死宅,你編故事的水平是有一套,可這改變不了什麼,我們辦案講究的是證據。”   我抬頭看向天花許久才低下頭說:“去胡沐家搜查一下,說不定能看見梯子上有青苔。然後是我家電視下的抽屜裡,裡麵有顆小珍珠,那是從你手鏈上掉落的。”   “當我看到你時我感到奇怪,似乎在哪見過,原來是在你童年的照片,雖然變化很大,你卻依舊戴著這手鏈,審訊時手鏈反光使我注意到這一點。”   “想必珠子上不少關於兇手的信息,接下來要做什麼不用我多說。”   張玖撥通留在我家警員的電話,確認了我說的真實性。   電話那邊傳來,“話說張隊,這珠子難道是關鍵物證?”他並未多說,而是急忙掛掉電話。   目光再次看向楊誠,他先是愣在原地,隨即癱軟在地苦澀的笑出來。   張玖雙手緊握,幾次張開想說話,又欲言又止,隻能無奈的看著倒地的楊誠。   我的內心產生一絲動搖,最終仍佯裝無事的說:“與他人打交道真麻煩,總要顧及別人的感受,張警官你其實有所察覺,隻是沒敢深入思考,對吧?”   “閉嘴!現在輪不到你說話!”張玖沖我釋放出所有怒氣,我知道這不過是無能的表現。   “師傅,別說了!我承認刀是我偷的,手套也是我在搜查時準備好的。回想起來我真是愚蠢,殺了人還想保住屬於正義的警察頭銜,還真是差勁。”此時哭泣聲響徹整個傳喚室。   “不過對於殺掉我母親的瘋子,我一點沒有後悔。”這句話聽著更像是在逞強。   我下意識站起說:“此乃謊言!為何現在還要躲避真實的自己!”這句話更像是說給自己的,說給由於創業失敗而自暴自棄,選擇看番轉移注意力的廢材。   “你又懂我什麼?小時候看著母親在自己眼前被殺掉,事件判為自殺的滋味你是不會知道的!你是想嘲笑我這個失敗者吧!”楊誠用滿是淚水的臉盯著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那是即將落入深淵的絕望,此時一隻手牢牢抓住他。   “別以為我看不出,滿意了嗎?你依舊很後悔吧。殺掉胡沐改變不了問題,它隻能證明自己的軟弱!作為師傅,我早告訴你有難題可以找我商量,你仍一意孤行,真是我最差的徒弟。”   現在還沒撇清關係,真是重感情。與此同時我心中誕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令我不能呼吸,十分難受。   “楊誠……恐怕你誤會胡沐大叔了,之所以會酗酒,隻是壓製住未能拯救你母親帶來的遺憾。”   “我曾聽他談起過,程楊與胡沐大叔交往的過程中,她隻是表明裝作幸福。但……隱藏心底的黑暗早就侵蝕全身,這導致程楊再次選擇自殺。”   講到這我停頓了,真相太過殘酷,我將散漫的手握成拳,再次看向楊誠。   大概我是吼出來的,“胡沐實則是去救她,大概由於視角差,年齡等,加上一直沒與他進行溝通,才導致了這場無法挽回的誤會。我是個外人,沒資格去指責你,但你必須知道真相。至於信不信由你。”   一場撕心裂肺的叫喊在我聽來,沒有比這再悲傷的曲子了。   不久,在經過警方真摯的感謝與抱歉,我走出警局。不遠處的煙花伴隨著一首《lemon》徹底綻放。   我自言自語道:“看來要快點回家,《孤獨搖滾》還等著我。”   抬頭望向天空。起風了,夜晚的天空還能聽到我的聲音嗎?我已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