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本就殘破不堪的護體靈光轟然碎裂，剎那間爆開漫天血雨。

與茫茫風雪融為一處，又洋洋灑灑落在地麵。

“師姐，他剛才最後一句話說了什麼？”

衛韜微微側頭，靜靜看著這一幕的發生，眉宇間浮現出些許疑惑表情。

倪灀拭去指間沾染的一點血跡，回頭柔聲說道，“他在求師弟饒他一命，不過我看他陰險狡詐不是好人，還是早些打死來得乾凈。”

“師姐做得對，像這樣的家夥，以後來一個我們就打殺一個。”

衛韜緩緩呼出一口濁氣，立於可以做船的龜殼中間。

一邊尋找著是否有遺漏的東西，一邊重新開始了之前未盡的推演。

皇極法印、混元歸一悄然施展。

血網竅穴律動漲縮，虛空玄武意生，龜蛇交盤重明。

又有熾熱之力自右手掌心生出，漸漸注入血網融入周身。

這一過程極度痛苦。

即便是以他的身體強度，都有些難以忍受。

更煩躁的是對於精神的折磨，讓他不得不打開狀態欄，盯著上麵一個個界麵仔細觀察，以此轉移幾乎無處安放的注意力。

時間一點點過去。

大約半個時辰後。

衛韜身體忽然一顫，口鼻間溢出大團鮮血。

他發現似乎還是低估了玄武真意和朱雀之力的沖突，即便是金剛玄功和皇極經世齊出，也隻是勉勉強強將其融合了微不可查的一絲。

不過，對於衛韜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至少他驗證了以此修行金剛玄功的可行性。

雖然如果按照這一趨勢下去，還不知道要耗費多長時間，才能將代表陰陽的壬癸水和丙丁火完全融合，用來提升金剛玄功陰陽歸一境界的修行。

但是，他完全可以通過自身的不懈努力，將這一過程縮短到可以接受的程度。

狀態欄功法界麵。

名稱：金剛玄功。

進度：一百一十。

境界：陰陽歸一。

狀態：破限一段。

描述：融入新的修煉法門後，此功法有所進化提升。

“是否消耗一枚金幣，提升金剛玄功修行進度。”

“隻要路線正確，那就沒有問題。”

“狀態欄，給我提升！”

唰！

狀態欄驟然模糊，一枚金幣消失無蹤。

下一刻，神秘氣息洶湧澎湃，轟然灌注進來。

剎那間黑暗湧動，死意叢生。

又有灼熱之力爆發，金紅火焰熊熊燃燒。

兩者碰撞一處，互不相容。

卻又在越來越巨量神秘氣息的作用下，開始緩緩匯於一體，再反饋作用到身體之中。

轟！

劇變就在下一刻陡然降臨。

黑暗山穀中，一道身影急速膨脹。

衛韜猛地撞碎山體，將自己深深鑲嵌進去。

勢如水火，陰陽兩麵。

如今便在他的體內交織糾纏。

在碰撞對沖之中，開啟了一次次的融合。

時間悄然流逝。

痛苦卻似乎無窮無盡，無休無止。

不知多久之後。

忽然哢嚓一聲輕響。

仿佛一把鑰匙插入鎖扣，輕輕轉動將之打開。

衛韜緩緩睜開眼睛，心中生出些許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感覺。

就在此時此刻，一次的前所未有的劇烈對撞結束後，釋放出來了一絲莫名氣機。

它混混沌沌，仿佛存在，卻又似乎並不存在，無法遠觀，亦不可近玩。

衛韜無思無想，無我無念。

心意同樣朦朦朧朧，在模模糊糊中似看非看，似聞非聞，感知著那縷氣機在神秘氣息的引導下，化作了強化肉身的源泉。

下一刻，極度舒適的感覺充斥全身。

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竭力舒展，彰顯著自身的存在。

承載著朱雀翎羽的右手，焦炭一般的膚色生機逆轉，由龜裂乾枯變得飽滿金紅，內裡血網竅穴重構新生，散發出濃烈到極致的生機。

掌心隱約可見一根翎羽，被雲紋黑鱗環繞正中，兩者仿佛融為一體，再不是最開始時的涇渭分明，甚至是生死交鋒。

當所有一切終於停息，衛韜輕輕呼出一口灼熱氣息，目光落在狀態欄上。

名稱：金剛玄功。

進度：一百二十。

境界：兩儀交融，混沌漸生。

狀態：破限二段。

描述：融入新的修煉法門後，此功法有所進化提升。

“兩儀交融，混沌漸生。”

幽暗山體深處，兩隻猩紅眼眸緩緩睜開。

衛韜目光落在狀態欄上，一動不動陷入沉思。

他再三確定，現在還沒有達到這門橫練功法的最高境界。

也就是並未真正破境陰陽歸一，踏入混沌無相之中，最多隻有融入了朱雀翎羽的右手，似乎有了混沌無相的一些特征。

那麼兩儀交融，混沌漸生的境界，或許便象征著從陰陽歸一到混沌無相的過程。

他已經將那扇大門推開了一道縫隙，之後什麼時候將混沌生完了，自然而然就會再進一步，達到身如混沌，無我無相的高度層次。

衛韜收斂思緒，將自己從破碎山體中慢慢拔出。

身形迅速收斂縮小，蛛絲開始編織纏繞，為他披上一件合身得體的長袍。

倪灀還在不遠處守候等待，聽到聲音後迅速迎了上來。

“師弟神采奕奕，目光生輝，修為境界上應是大有進境。”

她與他並肩而行，朝著山穀深處走去。

衛韜仰望夜空，任由白雪落在身上，沒有動用任何力量將之驅散融化。

他握住身側纖纖玉手，麵上露出溫和笑容，“經過此次將朱雀翎羽納入己身，真正融合，我算是在屬於自己的法中完全站穩了腳跟。

而且在此過程中，我與虛空玄武，朱雀之羽真靈交感，再回想之前與那位女方士的交手，便從中有所體悟，嗅聞到了一絲獨屬於玄境的奇妙味道。”

“除此之外，金剛玄功也有所進境，從陰陽歸一來到了兩儀交融，混沌漸生。

等我真正思考透徹，想明白這一境界描述內裡蘊含的意思，便可以大踏步繼續前進，一舉突破陰陽歸一，達到混沌無相的境界之中。”

說到此處，他忽然閉口不言，眉宇間浮現出疑惑表情。

“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就和這些禦靈師有關。”

“從最開始的青狼夫婦，到後麵的陵光姐弟，以及頂著龜殼非常抗揍的玄鰲上人，他們和本命靈獸之間的關係，似乎比我一開始所想的要復雜許多。”

“那麼，他們所走的道路，和我們交感武道真意，其間最本質的區別是什麼，雙方會是漸行漸遠，還是最終都要殊途同歸，匯於一處？”

“除此之外，就在我吃掉鐵背穹龜時，虛空玄武真意甚至比平常多出幾分活躍，似乎開心高興的樣子，就讓我有些不太理解。

畢竟若是按照我之前一貫的認知，好比梵天武者越多越強，則梵天靈意愈發強盛，那麼替換到虛空玄武上麵，在玄鰲上人被殺，鐵背穹龜被吃時，就不應該興奮活躍才對。”

衛韜緩步而行，自顧自地說著。

倪灀在一旁安靜傾聽，不時根據自己的見解，提出一些思路。

苦思冥想許久後，衛韜晃著師姐的手，忽然便笑了起來。

禦靈師的事情。

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

為什麼非要想明白呢？

天下之大，諸事繁雜，想不明白的事情不少，各種未解之謎也多，難道都要停下來掰扯清楚才能過活？

豈不是要把人累死才算罷休？

一念及此，衛韜頓時思緒通暢，心意通達。

倪灀見此便不再開口說話，隻是靜靜陪在他的身邊。

她表情恬淡而又安寧，就如同是臨凡的女仙，和他一起漫步行走在夜幕風雪之間。

不久後，苜璃帶著其他人趕來。

開始想方設法處置穹龜甲殼。

衛韜則選了一處遮風避雪的石洞，點燃了一堆篝火，翻看著青女獻上的一部書卷。

它的名字叫做《引靈禦靈總綱》，從和陵光茗一同前來的中年女子身上繳獲。

書中內容看上去並不復雜，因為它本就隻是一部基礎入門之法，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被陵光家的禦靈師帶在身上。

在衛韜看來，他們或許想要在這裡開辟第二戰場，尋找合適傳人發展壯大力量，除此之外便很難再有第二種解釋可以說通。

他很快翻完一遍，先大致了解書中所講內容。

然後又從頭開始，逐字逐句仔細研究。

時間飛速流逝。

悄無聲息間，狀態欄顯現眼前。

內裡又多出一欄功法界麵。

名稱：引靈入體

進度：百分之百。

狀態：登峰造極。

衛韜緩緩呼出一口濁氣，看著手中被翻了好幾遍的書冊，再看看狀態欄界麵，一時間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也搞不明白，到底是禦靈師都要修行的這部基礎功法太過簡單，還是自己在這方麵就是個真正的天才，隻不過從頭到尾看了幾遍，想清楚了內裡的幾個關竅，便直接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百分百進度。

可惜這裡並沒有靈獸可供實驗，不然他高低要嘗試一下，身為一個天才禦靈師會是怎樣的一種美好體驗。

衛韜收斂思緒，忽然發現在功法界麵最下方，沒有消耗金幣繼續提升的提示。

這就說明在達到百分百進度後，這部基礎功法便已經到了頂點，無法將之破開界限。

不過他對此毫不在意，心中依舊被喜悅滿足充斥填滿，並且開始計劃著下一步的打算。

“下次再見到禦靈師，最好還是留下對方性命，也好從其口中獲取到更多的信息，免得自認為天賦異稟，最終卻是白高興一場。

然後就可以將人打死搶奪靈獸，不管是動物還是植物，我統統來者不拒。”

就在此時，一縷淡淡金光射入洞中。

與燃燒的篝火交相輝映，給青黑山石塗抹上一層淡金顏色。

衛韜心中驀地一動，下一刻已然來到巖壁頂部。

正北方向隱現一道金色霞光。

又有神意橫空，環繞如墨雲層。

“那裡是玄冰海的上空。”

衛韜仔細觀察，片刻後忽然轉身，看向了一側的穀底。

伴隨著佩飾碰撞的悅耳輕鳴，一個宮裝女子正在緩步而來。

她周身水霧環繞，腳下青蓮綻放，給人一種朦朧夢幻般的美感。

“竟然是她。”

“她怎麼尋到了此處，莫非是因為都有著同根同源神意的緣故？”

衛韜心中動念，忽然一步踏出，落在宮裝女子身前。

“晚輩見過青蓮帝妃。”

他整肅衣衫，微微一禮。

她靜靜看著他，麵上不見任何表情，就像是畫中之人來到現實，找書苑ｗww.zhaoｓhuyuan.cｏｍ還未真正擁有屬於自己的生命。

“不知帝妃前來，找到晚輩所為何事？”

衛韜等待片刻，雖然知道得不到答案，卻還是開口問了一句。

她依舊毫無反應，隻是緩緩轉身，朝向金色霞光所在的北方。

他對此並不意外，也跟著她一起抬頭北望。

隻是被麵前巖壁阻擋，卻是看不到映照夜空的那道金色霞光。

忽然，衛韜麵色微變，下意識轉身，看向旁邊一動不動沉默肅立的女子。

因為就在剛才，她雖然沒有開口說話，卻有一道清冷女聲在他心中直接響起。

“陛下有旨，召殿下前往冰海覲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