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偷吃了我的雞?小王八蛋別讓我抓到你!” 怒不可遏的聲音從竹林傳來,從書院門口都能聽到這聲怒罵。 魏先生有兩大愛好:養雞,種韭菜。 書院門口的幾人明顯做賊心虛,加快了步伐下山。 “這樣做……不太好吧?” 張映雪聽到這陣聲音後有些害怕,不由得看向身旁一臉得意的江岸。 “誰讓他天天打我的,再說了,你昨個兒受這麼嚴重的傷,不得補一補”,江岸剔著牙縫,一臉毫不在意的樣子,笑瞇瞇的看著張映雪,“對吧雪兒。” 張映雪麵露厭惡之色,不經意間往王策身後靠了靠。 這氣的江岸差點破口大罵,撇著嘴嘟囔起來:“我這是關心你們,受了這麼多氣,臨出發先不得殺隻雞,給我們小隊踐行。” “那你也不能把肉全吃了,就讓我們吃雞皮……” 其他兩個隨行的同窗也連連點頭。 …… 說林左城是座大城,不如說是座城鎮更為貼切。 不足一丈高的土石城墻,連城中兒童都能爬上爬下,顯得可有可無。 城墻上零零散散站著幾個士兵,無精打采的打著哈欠,時不時有幾個年齡稍大的士兵咳嗽著,城下吐著痰。 一輛乘著五人的馬車靠近林左城。 昨夜剛下了一場雨,路上顯得很泥濘,林左城的土城墻被雨水沖刷了一遍,露出一道道深淺不一的溝壑。 江岸皺著眉,有些不快:“這種城墻,怎麼能起到防護作用,恐怕敵人還沒來,下幾場雨就給下沒了。” 像是聽到他的言語,幾個治安兵打扮的人出現在城墻上,提著草灰,扛著大小不一的石塊修補城墻。 張映雪輕哼一聲:“呦,我們的皇子什麼時候開始關心國事了?” “不,我是說,這種破地方,估計連個青瓦樂樓都沒有,能有什麼好玩的?” “你看看阿策,從不偷雞摸狗,而且還一招製服了丁承休。你再看看你,滿腦子酒肉女人。” 王策沒有理會兩人的打趣,而是一直在魏先生給的地圖上圈圈點點。 進了城,幾人找到一家看起來還算乾凈的客棧,準備暫時入住一晚再去城主府報道。 城中的土地經過雨水洗禮,幾人下了車,慌不及踩了一腳泥水,濺得滿腿都是,張映雪剛邁出的腿立刻收了回去,看著周圍的土地眼神中露出厭惡。 “來吧大小姐。” 江岸伸出雙手,示意要將她抱下來。 看著江岸不懷好意的神情,張映雪選擇拒絕,長舒一口氣,從懷中拿出一張條精致的手絹,鋪在了地上緩緩下了車。 頓時,幾人吆喝起來:“呦,大小姐還真愛乾凈,在山上也沒見你這麼愛乾凈。” “沒錯,昨晚吃雞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掏手絹擦擦自己滿臉的油。” “誰知道南疆的大城怎麼會是這樣,還不如渝州的一個鄉亭。” 客棧的老板對此也見怪不怪,經常有外鄉人在林左城入住去往拒南關,他們對林左的評價比之更為難聽。 隻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些人一副市儈的樣子,竟是帝國各個府的貴族富商之子,更包括了帝國唯一的皇子。 這讓眾人有些不解,看著破敗的城墻,骯臟的土地。 南疆怎麼會這樣? 客棧的老板聽他們聊了半天,仿佛看穿了他們的想法,無奈的開了口。 五十年前帝國統一南疆後,遭遇了南方古斯彥人的突然襲擊,在這場爭鬥中雙方死傷無數,南疆年輕人更是十不存一,後鄰州的江州府和渝州府相繼支援,將古斯彥人的大部隊趕出南疆,隔斷了南疆腹地古斯彥人的部隊,後者選擇進了深山老林,躲避南疆部隊的圍攻。 之後在邊境,於古斯彥人唯一的入口處建立巨城拒南關,斥於重兵把守,以阻擋古斯彥人再度北上入關。 而南疆將大部分兵力派往拒南關,民生凋零,又有不少人落草為寇,與古斯彥殘餘勢力為伍。腹地空虛,民生凋零,更是滋生了匪夷的猖狂。 江岸的臉色冷靜的可怕,全然沒有了吊兒郎當的模樣,其餘幾人在空氣中都嗅到了一絲寒氣。 “民生凋零”,江岸的語氣如同平靜的湖水,聽不出一絲絲的感情,“帝國每年都往南疆調撥千萬錢,以供南疆復蘇,怎會凋零?” 客棧老板嘆了口氣,轉身看向天寧城的方向,說道:“那裡。” 又搖了搖手指,滿臉無奈。 夜裡的林左城氣溫驟降,路上泥濘的土地已經成了凍土,踩上去又滑又硬。 王策將幾個人聚在了一起,將那地圖鋪在桌上,又圈了三個圈,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幾人就一直看著南疆地圖,觀摩了半晌,隻有張映雪從不解逐漸變得明朗。 張映雪忽得抬頭:“原來如此。” 江岸湊了過來,看了看地圖,又看了看王策:“什麼意思?” 張映雪指了指那三個圈:“這是衛珈藍,陳恭禮和我們所在的城?” 王策點了點頭,又在圖紙上打了一個叉。 “這附近我猜測有一支規模不小的匪夷,今日見林左城這般模樣,估計他們那邊也是如此,怪不得南疆匪夷泛濫。魏先生的意思是想讓我們三支小隊承掎角之勢,如有危難可相互救助。” 說罷,他又往林左城的南方畫了一條虛線:“再往南百裡便是拒南關,你們也看到了,林左城這番麵貌兵力估計不足,如果查到這支匪夷,可向拒南關請求派兵剿滅。” 張映雪想起城墻上的士兵,若有所思:“這種戰鬥力,能守住城墻不被破也是功勞了。” 王策看了看天空,又道:“近些天以陰雨為主,所以我們要在這幾天裡,追蹤到匪夷窩點進行剿滅。如同時幫助城中守軍做好被入侵的準備,防止追蹤失敗後,我們能有所準備麵對匪夷。” 張映雪滿臉欽佩,驚訝的問道:“策哥,你是從哪學到這麼多的?” 王策嘴巴微微一翹:“當然是山上的人……” 江岸眼皮跳了一下:“山上的人?” “書院不就在山上嗎”,王策暗道不好,及時反應過來,“偷偷告訴你們,我有一次值夜,想偷魏先生的雞吃,後來誤入藏書閣,那裡有個老人,可能就是年後的先生,他看我不錯,就教了我些東西……” 張映雪一臉不可思議:“你也偷雞?” 這惹的江岸哈哈大笑。 說到這裡,王策趕緊轉移了話題,問道眾人:“劍鴻和秦黎他們五人什麼時候到?我們現在需要秦黎做向導。” “秦黎?” “你不知道嗎,她父親可是南疆監察司的司公。” 張映雪嘟了嘟嘴,嘆了口氣:“他們應該明天一早就到,不知道劍鴻他們有沒有將我的行李看好。” “多少行李,還得讓五個人幫你拿?” “大概有兩輛馬車吧……” 王策大吃一驚:“好家夥!你是怎麼說服五位富商權貴的二代們幫你壓行李的……” …… 武明城看起來與林左城無二,一樣的土石城墻,一樣的孱弱士兵。 衛珈藍同樣拿著地圖,不過她們一行十人並沒有入住客棧,而是直接去了軍營。 天寧府公和書院魏先生的聯合公文名章,直接要求衛珈藍做武明城最高軍事長官。 武明城的城主對其表現的很客氣,親自將其吸引人接入主營。 衛珈藍握著長桿站在沙盤正中央,城主和守軍長官旗尉站在兩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周圍零零散散站著軍中小旗官。 衛珈藍看向沙盤眼皮也未抬:“城中隻有一支旗團嗎?” 旗尉連忙拱手:“報告統領,武明城守軍三千人,合共一個旗團,在下是旗團最高長官旗尉,韋汜水。” 韋汜水見衛珈藍毫無反應,作為一城守軍最高長官,不願在城主和手下麵前吃癟,有些怒氣,正欲開口,便被城主攔下。微笑道: “南疆大部分兵力都在拒南關,所以城中守軍不足,才無奈向書院請求……” 衛珈藍打斷了他的話,將手中長桿指向林左城和旁邊的風陽城:“我們要在這兩座城附近建立一所驛站,我們兵力不足,又及年關,需要更好更快的信息傳遞。” ……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陳恭禮的身上,不過待遇卻不同,整座軍營充斥著劍拔弩張。 陳恭禮此時與城主站在軍營門外,等著軍營大門打開。 “世侄……風陽城的守軍長官可是監察司公秦煥的人……依我看,他不會將兵權交於你……而且,你一直站在這,他可能會給你下套。” 城主有些擔憂,時不時看向鎮定自若的陳恭禮。 他有些害怕,各府都有帝國建立的監察司,用以加強對各府的掌控。 南疆府公與監察司公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了,可以說在南疆的官場上人盡皆知。 他很害怕這位南疆世子在這裡吃了癟,自己作為一個中立者,去哪都吃不了好。 陳恭禮搖搖扇子,突然一笑:“既然他不開門,我們回吧。”